第十二章 秦情
咸陽，秦王宮內。
秦人尚黑，所以王宮內多飾黑紋，顯得格外陰森。
二十多歲的秦王嬴政端坐在一張青銅大案前，仔細翻閱著手中的竹簡。
偌大的宮殿內只余翻閱竹簡的嘩嘩聲，使大殿更顯得空寂幽蓼。
中侍趙高如蛇般跪趴在秦王案側，一動不動。
在嬴政的身前則跪著十多個宮女侍從，每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嘩嘩的竹簡翻閱聲愈來愈激烈，愈來愈急促，如雨打芭蕉一般。
跪在案幾前的宮女侍從臉色也越來越慘白，甚至還有個宮奴被嚇尿了。
終於，嬴政一把掃開身前的竹簡，一腳踢翻了大案。紅著眼睛拎劍走到個宮奴身前。
紅光一閃，這名宮奴腦袋已飛了出去。
其餘宮奴嚇得軟成一團，嬴政卻毫不停息，揮劍如風，轉眼間便斬下七名宮奴的頭顱。
轉眼間大殿中已血流成河！
「君上息怒，君上息怒！」感覺嬴政怒火傾瀉大半，趙高立即出聲懇求。
「息怒，你讓本王如何息怒？」嬴政拎著手中寶劍，嘴角有些神經質地抽搐一下：「太後宮闈中出了這等醜事，你讓朕如何息怒？更讓本王羞恥的是她竟然想讓非婚生子的孽畜取代我的位置！」
嬴政再次暴怒揮劍，砍死兩名宮奴。
「君上，以小高子之見，君上何不效仿昭襄先王？」趙高小心提議說道：「當初昭襄先王即位時也受制於太后與四貴，將朝廷攪得烏煙瘴氣，但昭襄先王堅韌不拔，一直默默蟄伏，最終藉助綱壽戰敗一舉將四貴剷除，重振王權，之後長平之戰，大破合縱，何其威風!如今君上與昭襄先王何其之像也！」
嬴政胸膛起伏不定，半晌才冷聲問道：「計將安出？」
「君上，那嫪毐只是一個蠢貨，太后想讓那兩個孽子登位更是異想天開。」
趙高繼續說道：「且不說皇族大臣不答應，就是仲父也不會容忍這種荒唐事出現！那嫪毐愚蠢且又沒耐性，君上何不乘機裝病示弱？屆時不僅可將嫪毐一舉剷除，就連仲父也可一舉掀翻！屆時君上便可重掌大權了！」
「哈哈哈，好，好計策！」嬴政思忖一番，頓時放聲大笑：「那就這麼辦！小高子，你看著去安排吧！」
他眼中透著一股森然之氣：「他們今天給本王的羞辱，本王將來會千倍萬倍的向他們討回來！」
說罷，嬴政就踏著滿殿的血跡，向外大步走去。
……
隴西臨洮，羌狄古道上，荒草蔓延。
李莎、小優、老馮、大力四人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慘狀。
副艙降落在兩道高坡中間的夾道上。
傾斜降落的時候巨大的衝擊力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溝壑，而這道溝壑此刻卻變成一道血肉弄堂！
溝壑底部血肉成泥，人和馬都被碾成一幅抽象畫。
而在溝壑的兩側散布著殘肢斷臂和盔甲刀劍，一派地獄的場景。
「……我的天哪，該不會是團滅了吧？」眾人中就連神經最粗的大力都臉色發白，忍不住喃喃地說道。
「看這些人的模樣，應該是騎兵。」小優強忍著嘔吐感，強自鎮定地說道。
至於體質最差的鄭義和志國，已扭頭跑到旁邊乾嘔去了。
馮莫長臉沉如水。
他忽然跳進溝壑中，從裡面拎出半截被腰斬的屍體。
看老馮如屠夫拎豬肉一般拎出具拖著腸子的屍體，在場眾人再次臉色發白。
就連定力最強的李莎也有些受不了了。
老馮卻混不在意，在屍體上扒了扒，然後找到一柄月牙小刀和一串狼牙項鏈。
小優強忍著嘔吐感，問道：「老馮，這些是匈奴騎兵還是秦人騎兵？」
「都不是。」老馮掂了掂兩件東西，鎮定地說道：「應該是羌狄騎兵。」
「羌狄騎兵？跟秦國作對的？」大力忍不住問道。
看到老馮點頭后，幾個人都好受了一點。
畢竟大家從心理上還是和秦朝比較貼近的，如果上來就碾死秦國人，那將來怎麼跟秦人共事？
李宏忍不住問道：「那麼咱們現在應該在什麼位置？」
「咱們應該是在隴西臨洮一帶。」老馮拍掉手上的血漬，肯定地說道：「現在匈奴還沒崛起，反倒是羌族戎狄部族都很猖狂。」
他說到這裡，手指一劃地上的屍體說道：「我看他們的搶劫規模，可以斷定是羌狄。」
「好了，先別說什麼羌狄匈奴的了。」李莎皺起眉頭看著滿地血肉，說道：「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吧。」
「副艙不是沒燃料了么？」鄭義問道：「咱們要離開的話，副艙該怎麼辦？」
「你以為基地會想不到這一點嗎？」李莎不由翻了個白眼。
她走到副艙前，在艙外找到個按鍵后按了一下。副艙上忽然湧起一層光波，艙體外殼竟出現一層岩石紋理，跟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
「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李莎打開後備箱，拎出個背包來，又取出一柄麻醉槍插在腰間。
……
雅丹魔鬼城外，戰火漸漸平息了下來。
繞是這群馬賊悍不畏死，在現代化連射武器下也毫無還手之力。
八個警衛分佈周圍，手中突擊步槍已從連射改為點射，用最省彈藥的方式將這些馬賊挨個擊斃。
李志武看著已佔據制高點的狙擊手，便下令讓幾名警衛澈了下來。
於是乎，原本的突突聲就變成零星的槍聲，但遠處的馬賊卻接連不斷倒在地上。
副手走到李志武身邊，吸溜著涼氣說道：「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頂著彈雨都敢沖。」
「沒辦法，這些傢伙想要活命就得拚命。」李志武微微苦笑了一聲：「他們的生活就是一場生死博弈。」
說到這裡，李志武忽然心中一動，似乎捕捉到一絲靈感。
他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頭吼道：「風力發電機豎起來沒有！豎起發電機后一刻都不要停，給我聯繫小優！我就不信他會折在這裡！」
下完命令后，他又拽住副手說道：「老伍，在擊退馬賊后，你去周圍找找有沒有其他部族，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些古怪。」
副手說道：「艦長，就算抓到只怕也不好辦吧，語言不好溝通，這裡人說的都是古林胡語。」
「沒事，我這次帶來的那個小董會手語。」李志武淡淡說道：「抓到人後讓小董教他手語，這樣就能溝通了。」
……
羌狄古道上，小優一行人頂著烈日朝東南位置行進。
由於所有電子儀器的失靈，他們一時也無法精確判斷所處位置。這時候老馮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
他拿出幅舊地圖和指南針后，又眯起眼對太陽測量一下就確定方位。在行進一段路后，就用望遠鏡發現一座夯土古城。
有了目標，眾人就有了動力，一路上說說笑笑。
只有鄭義在不斷擺弄著手裡的通訊器。
「哎對了，老馮！」李宏忽然問道：「你帶錢沒有？進城后咱們該怎麼行動？」
「我沒帶錢。」老馮回答的很乾脆，隨後補充一句說道：「不過我帶了足夠的黃金。」
「靠，被你嚇了一跳。」李宏和大力很隱蔽地給他一個中指。
「重要的不是錢，是技能，你們明白嗎？」老馮說道：「在秦國最吃得開的還是能力！秦人自從商鞅變法后就一直都很務實，只要有實在的能力，就能在秦國混的很好。」
他指了指一旁滿臉虛汗的志國說道：「譬如志國這樣的廚師，都能當個庖廚官，地位相當於四品大臣。」
被老馮一誇，志國頓時精神一振，立即昂首挺胸。
「卧槽，有這麼牛逼？」大力瞪圓了眼睛。
「食不厭精，燴不厭細。」老馮認真地說道：「衣食住行是最貼近生活的，古代人最是重視。」
「哎哎，老馮，那我呢？」大力鼓起肱二頭肌，擺出個架勢問道：「我這樣的至少能當個大將軍或者上將軍之類的吧。」
「別扯淡了，你這樣的武士在秦國滿大街都是。」老馮嗤笑說道：「而且人家比你要專業的多。」
李宏忍不住問道：「那我這樣的呢？」
「你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當太后的面首。」老馮認真地說道。
「呸！」李宏再次隱蔽地給他一個中指：「沒你這樣埋汰人的，就算不當官，至少能當個呂不韋這樣的大商吧？」
「別扯淡了。」馮莫長抖了抖背包，嗤笑說道：「別忘了這是大爭之世，能在這裡搏出一席之地不但有學識，還有膽魄勇氣甚至是運氣！每個能出人頭地的名人，稱天之驕子都不為過。」
驟聽老馮提到大爭之世，小優忽然心神一動，似乎捕捉到什麼。
「好，停下來歇會兒吧。」李莎看了一下日頭，說道。
小優、大力、李宏、鄭義立刻坐了一地，老馮則解下背包，找到一塊石頭慢慢地坐下。
「大力，你去打水。」李莎立即下達命令，大力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立即就去旁邊打水了。
李莎接著說道：「咱們的壓縮餅乾不太多，從現在開始得自食其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