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往
剛剛發生在腦海的戰爭場面，簡直令他心神震撼，久久揮之不去。
以他在商場沉浮多年的心態，也被這超認知的場面震蕩的一時失神。
即便是核彈大戰，也沒有這麼磅礴宏大吧？
那飛蛾撲火的光明是什麼下場，張濤並不清楚。但他很清楚今晚休想再睡個好覺了。
每次他識海中出現幻聽現象后都會嚴重影響他的睡眠。
沉默一會兒，張濤拉出躺椅，從抽屜里取出一隻藥瓶。倒出兩片葯吞下去后，他準備在躺椅上打個盹。
他的識海幻聽是從年初時出現的。開始時候對他來說只是困擾，也沒有造成多大影響。
但到現在，已嚴重影響他的正常作息。
躺在柔軟的椅背上，藥力很快發揮出來。張濤愜意地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對他現在來說，最幸福的事情不是賺錢，而是能美美的睡一覺。
冥冥之中，隱有歌聲悄然傳來。
「空夢境，怎奈何，赤心不改。何以，結局高德而維心解空。」
「皆王道，皆天意，皆佳品，萬優不一以歸！」
飄飄渺渺的聲音忽然變得激烈了起來。
「你當歸來！你當歸來！」
嘎吱一聲，張濤從躺椅上暴跳而起，抄起咖啡杯就砸了過去。
「我回你妹！歸你妹！我操，你特么的煩不煩？」
咣當一聲，第二個咖啡杯子邁上前輩後塵，四分五裂。
在外面待命已久的保潔立即如同做賊一樣快速遛進辦公室。飛快地擺上兩隻新杯子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將碎片殘渣打掃乾淨，離開了辦公室。
年初開始，張總辦公室的茶杯咖啡杯消耗速度就非常的快。雖說張總從不遷怒別人，但每次聽到砸東西的聲音，保潔還是有些心驚膽顫的。
張濤的怒火幾乎燒到天靈蓋上了，太陽穴的血管嘣嘣直跳。
他幻聽毛病從年初開始，到現在就沒消停過。
初始時，他還只是莫名地聽到些奇怪的歌聲和吟誦聲，雖然歌詞稀奇古怪，但他也不怎麼在意。
妻子王靜還以為他是工作壓力大，特別給他燉了很多營養品，又給他安排營養師。
可惜，半點的作用都沒有，反而越來越嚴重。
到現在，他眼前甚至出現慘烈流血戰爭和廝殺戰鼓的聲音，令他寢食難安。
他恨不得把自己腦袋打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裡作祟！
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張濤拿起手機一看，是妻子王靜打來的。
「王靜。」張濤打開手機說道：「在公司呢。」
「老張，你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王靜關切的聲音傳來。
「誰特么嚼舌根子？」張濤惱怒地說道：「我沒事兒！」
「老張，我給你預約了個心理醫生。」王靜的聲音透著一絲焦慮，說道：「這位心理醫生叫胡西雲，在上海很有名的，周末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這些年看的心理醫生還少么？」張濤煩悶地說道：「連個毛都沒看出來，都說沒毛病沒毛病……好吧好吧，就當休假放鬆了。」
掛掉手機后，他煩躁的坐了一會兒，朝樓下走去。
對這些心理醫生，張濤心中一直都不以為然。
在他的觀念中，他一直認為什麼抑鬱症強迫症之類的心理疾病從來都是弱者的專利。心理醫生永遠也不會和他沾上邊。
即便自己出現幻聽幻象，他也不認為是什麼心理問題。
想當初，他從一個刑警混成如今身家幾百億的房地產老總，靠的固然是精準過人的投資眼光。更重要的是他那無畏無懼的性格。
這樣的性格，別說什麼心理疾病了，張濤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會甩開膀子硬抗住，根本不算事兒。
但對妻子的關心，張濤很無奈，卻無法抗拒。
來到樓下，張濤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路明的手機：「喂，路明，周末我有急事要去上海一趟，這幾天你在公司幫我看著點。」
手機里傳來路明的聲音：「好的，張總，你放心去吧，有事我再跟您打電話。」
關掉手機，張濤的司機大剛已開車來到他跟前。
「走，大剛，先去接你嫂子。」
…………
2012年12月21日，上海，徐家匯。
胡醫生的心理診所。
胡西雲教授正和張濤仔細交流，妻子王靜坐在一旁。略顯擔憂地看著丈夫。
王靜對胡西雲醫生充滿了信心。
不止是因為胡醫生的知名度，在她踏進診所大廳時，單隻是沉穩厚重的復古裝潢就給了她一種安心感。大廳中小橋流水的風水輪，和睡蓮錦鯉，更讓她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清涼。
僅只是這兩項，就可以讓她篤定胡醫生是一位頂級心理專家。
但願他能治好老張的毛病。
王靜在心中暗暗為自己鼓氣。
「張總。」胡西雲推了推金絲眼鏡，十指交叉，冷靜地說道：「剛聽完您的敘述，我百分百確認，你沒有任何心理方面的問題。況且之前你也去過各大醫院做過檢查，完全可以摒除家族遺傳病之類原因。」
「你意思說，我這毛病您也沒轍了？」張濤失望地說道。
胡西雲笑了笑：「張總，我是一個醫生，不是神仙。」
王靜也忍不住站起來問道：「胡醫生，我們家老張的病真的沒有辦法？」
「張總，我對你的病情沒辦法，但不代表沒有解釋。」胡西雲認真說道：「接下來的話題，可能超出我的職業範圍，你可以自己決定是否相信，而且我可以不收費。」
聽胡醫生這麼一說，王靜眼中泛起一絲希冀神色。
「那好，我洗耳恭聽。」張濤點點頭，挺直身體。
胡西雲沉吟片刻，說道：「張總，你應該是個無神論者吧。」
「算是。」張濤點點頭說道：「雖說公司里供著關公財神像，家裡也幫忙找過出馬仙、高僧高道之類，但我本人是不信這套的。」
「但有些超自然的存在，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否認。而且即便是科學也無法解釋這些事。」胡西雲說道：「我曾遇到過這樣的案例，張總，你在幻境中有沒有遇到過印象特別深刻的話語？」
張濤眉頭緊鎖，想了片刻后，說道：「有句話，我特別深刻。」
「什麼話？」
張濤一字一頓說道：「吾以吾生再造生靈，吾當入滅，萬萬年後，吾以此身轉世成因。當是於世造物主，有情器世間，行命眾生。」
「……當是於世造物主，有情器世間，行命眾生？」胡西雲眼中閃過一絲迷惑，喃喃念誦著這句話。
思忖了半天，胡醫生也沒想明白這句話。張濤就問道：「胡醫生，能不能把你遇到的類似案例給我說一說，說不定對我有啟發。」
「我曾經遇到過張總類似的病例，聽過這樣一句說法。」胡醫生頓了頓說道：「地球其實在所有宇宙中，是屬於維度最低的末端中的末端。」
「末端中的末端？」張濤聽得有些不舒服，問道：「你意思是說，在地球之外，還有我們肉眼看不到的高端維度？高端維度生命？」
「這就不可得知了。」胡醫生攤手說道：「也許有，也許沒有。」
張濤表情凝重起來。
他不由地想起之前幻境中那些氣勢磅礴的戰爭場面。
那些匪夷所思的戰爭場面，毀天滅地的戰爭手段，都絕不是如今地球科技戰爭所能創造出來的。
難道說，真的有高緯度生命？
或者說，我頭腦中的幻象是來自這些高緯度的生命？
張濤越想越是糊塗，胡醫生繼續說道：「你剛說的那些話，有個詞叫做『行命』。行的意思是讓你行動起來，也就說，你已在路上。」
「我已經在路上？」張濤驚異地說道。
胡醫生點頭說道：「是，有些事既已開頭，就必會有過程和結尾。完成了過程，結尾和答案自會水落石出。」
「你意思是，我遭遇的頭腦幻聽只是個開始？」張濤不由地問道：「後面還會有後續？」
「這只是我個人的觀點。」胡西雲點點頭。
張濤神色複雜了起來，靠在椅背上兩根拇指不停轉動。
過半晌，他才說道：「我明白了，既然已經在路上，那就沒說的，一路走下去就是了。只是胡醫生，有沒有辦法加快一下我的進度？就算我現在是走在『行命』的路上，可我依然看不清眼前的路。」
胡醫生沉吟片刻，打開電腦上的一段視頻，對他說道：「張總，暫時我也沒什麼辦法可以緩解你的病。我這裡有一段催眠大師廖宇的催眠音樂，據說能讓人進入靈魂意識形態，看到前世今生。至於出現什麼狀況，我不敢保證。」
「既然這樣，就試試吧。」張濤立即做出決斷說道：「就算更嚴重一些，也總比這樣不上不下的要強。」
胡西雲立即打開一張躺椅讓他躺好，然後點開了催眠視頻。
電腦音箱中傳來一個悅耳的男聲。
張濤緩緩按視頻聲音所說的放鬆四肢，閉上眼睛。
「……觀眾朋友們你們好，我是廖宇，現在，我將帶領你們探索神秘的前世今生。在這個過程中，你的身體、精神和心靈將會獲得無比放鬆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