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蹤

視頻中催眠音樂娓娓引導著張濤將身體放空。

廖宇是上海人，低沉的男中音略顯矯情，配合音樂中滴水鳥鳴聲很有一種畫面的質感。

「……請注意你的呼吸……放鬆……放鬆……放鬆。」

隨著催眠不斷引導，張濤感覺放空感逐漸遍布全身內外。

到最後，他甚至忘記身體的存在。

只剩呼吸像一陣風般在體內來回的穿梭。

「……現在，想象你置身於一處漆黑山洞中。面前有一束白光……向白光前進……前進……」

陷入催眠狀態的張濤眉頭緊皺。

此時在催眠的引導下，他已經來到催眠世界的那個漆黑山洞隧道內，並且試圖讓自己找到這一束光。

這束光就是山洞的出口。

只要穿過這道光，就能看到前世今生，或者一些尋常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在催眠不斷地引導下，張濤慢慢靠近到這束光前。

潔白的光束內影影綽綽，彷彿通往另外一個世界。

「世間如牢籠，人困其中。」

張濤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這時他真的感覺自己彷彿身處牢獄當中，而眼前只有一個通風見光的小窗戶。

唯有穿過這束光，才能真正打破牢籠世界！

張濤頓了一頓，然後鼓足所有精神，朝這束白光處沖了過去！

白光顫動一下，似被擠壓變形，隨即一股大力涌動過來，再次把他給反彈回去。

「……到底怎麼穿過這道白光？看到外面的世界？」

一股強烈的不甘、憤懣忽然自他心底湧起！

張濤對準白光所處的方向，猛地發力一掙！

他感覺像擠過一道緊繃又充滿彈性的狹隘通道，一下子擠到外面。剎那間，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新天地！

張濤感覺思維向外無限延伸。周圍有億萬星辰密布，寰宇繚繞。

「難道，這就是我的前世，或者今生？」張濤環顧著周圍世界，喃喃說道。

他思維一動，再次向前邁出一步，剎那間已來到億萬星辰的核心。

這處核心看上去宛若混沌，似乎像一片死地，又似蘊含無限的生機。

一道瑰麗的銀河般光環圍繞這片混沌，緩緩盤繞。

「……這裡是造物的起源之地，夯亥世界，億萬生靈之本！」

一個聲音忽然從張濤的心底湧起！

恍然間，無數紛亂記憶碎片自他心底湧起。

張濤忽然隱約回憶起夯亥世界。

外圍的這道銀河一般的雲障就是夯亥世界的「雲鵬蓬淼」。

恍惚間，張濤心底再次湧出一句充滿慈悲的聲音。

「我要把自己的一切給我己內的一切。」

「不能我活一回，讓己內死，如我的死能換回眾生們活一回。我死。」

喃喃不絕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充滿對眾生的悲憫，又似對眾生愚昧的感嘆。

「這話什麼意思？」

張濤越發有些摸不清頭腦：「難道我上輩子干過這種普度眾生的事？」

反覆思索幾遍后，他也沒能找到什麼線索。

「……不如先探尋這裡，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線索。」張濤看著眼前的「雲鵬蓬淼」。

意識發動下，他只一步就跨過億萬星辰，靠近「雲鵬蓬淼」。

在靠近「雲鵬蓬淼」時，他忽然感覺好像被一股力量給阻滯住。

這股力量充滿彈性，就像之前他掙脫囚籠一樣。

張濤忽然聽到「雲鵬蓬淼」中有億萬生靈廝殺吶喊的聲音。

「……難道我之前的看到戰爭場景，就是在這裡發生的？」張濤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想到這裡，他努力地將自己向「雲鵬蓬淼」靠近。

隱隱約約間，他已看到「雲鵬蓬淼」廝殺場景，內里無數密密麻麻的身影在不斷瘋狂廝殺。

這些人影彷彿沒有半點人性，只保持最原始的本能去撕咬，去搏戮。

忽然間，有一道人影發現了外面窺探的張濤，猛地縱身就來到張濤的眼前！

張濤不由倒退一步，但在看清這道人影后，他卻著實吃了一驚。

這道人影竟然和他長的一模一樣！

緊接著，又有幾道人影發現他，再次縱身而來，凝視著張濤。

張濤徹底懵了。

這幾道人影模樣竟然都和他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張濤反應過來，這幾道人影忽然同時縱身而起，向他撲來！

「啊！！」

咣當一聲，耳邊傳來躺椅摔倒聲，夾雜著茶杯被打碎聲和王靜的驚叫聲。

張濤陡然感覺後背一震。緊接著，一股尖銳的疼痛迅速驅散身體放空感。

因為剛剛身體處於放空狀態，對神經有種麻痹的效果。所以在他摔倒后才感覺到疼痛。

張濤感覺自己被人扶住，耳邊不斷傳來王靜焦急的呼喚：「老張，你還好吧」

「張太太，您不用著急。」胡醫生連忙止住王靜：「張總剛擺脫催眠狀態，先讓他意識緩一會兒。」

張濤呆坐在地上，回憶著剛剛戰爭。

剛才在「雲鵬蓬淼」外，在那三道人影向他撲來時，他發現那億萬個爭鬥的身影樣貌竟然全都是自己！

這個發現可真讓他懵到不能再懵了。

億萬個自己在其中鬥爭，這是為什麼？

一切又緣從何起？

張濤滿腦子的問號。

看到張濤的意識已清醒，胡醫生遞給他一隻冰袋：「張總，你先拿冰敷一下。」

張濤拿起冰袋敷在腦袋上，感覺頭腦立時清醒了許多。

胡醫生問道：「張總，您剛剛是看到了什麼？」

張濤眉頭緊蹙，緩緩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這沒關係。」胡醫生笑了笑說道：「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可以整理一下思路再告訴我，我再幫你分析一下。」

「多謝你了，胡醫生。」張濤把冰袋捂在額頭上，示意王靜付錢。隨即問道：「不過胡醫生，這個催眠CD效果很好，能不能複製給我一份。」

「沒問題。」胡醫生從電腦上拔下一隻精巧的U盤。遞給他說道：「這隻U盤裡存放著很多催眠音頻。張總你回去后可以挨個試試，對你失眠治療也有很好的效果。」

「好的，謝謝胡醫生了。」王靜付錢后，感激地說道。

……

兩人踏出診所后，王靜立即向旁邊一招手，司機大剛開著車趕過來。

「走，回家去。」王靜打開車門乾脆說道。

「……好容易來上海一趟，不去買點東西啊。」張濤拿下冰袋，問道。

「還有心情買東西呢。」王靜坐進車裡，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的？」

張濤無言，轉身跟著坐在後座上，系好了安全帶。

……

上海高速路上，灰色的勞斯萊斯一路疾馳。

「……現在放心了？沒毛病。」張濤攤手說道：「那什麼心理陰影遺傳疾病根本連邊兒都不沾。」

他之所以跑這麼大老遠，主要目的就為了讓妻子安心。

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幻聽，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之前上學還有工作。」王靜扭頭看著他，警惕地說道：「你沒落下過什麼心理陰影吧？」

「你可別扯了。」張濤掏出一支煙，嗤笑說道：「除去上學失了幾次戀，打了幾次架，後面基本一馬平川。至於生意場上那些波折，那就根本不叫事兒了。對兄弟，我以心換心，對員工，我以誠相待。兒女雙全，媳婦賢惠，不說什麼人生大圓滿吧，至少是問心無愧了。還能有什麼心理問題？」

聽張濤這麼一說，王靜臉有點紅，心裡卻甜絲絲的。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於樂是怎麼回事？你當初不是還惦記人家好幾年呢？聽人結婚後還哭的一塌糊塗。」

「你可拉倒吧！」張濤臉騰地一下紅了，坐起來怒道：「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了，我還為她心理抑鬱？你扯不扯啊！還有，於樂都結婚了，孩子都老大不小了，再提她是不是有點不道德了？」

「行行行，不提她了，就你道德高尚。」看丈夫惱羞成怒，王靜立即妥協，鬆了一口氣：「只要你沒事，我就不翻你的舊賬了。」

司機大剛正襟危坐，專心開車。兩耳不聞窗外事。

兩口子又閑聊一陣，張濤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咋地，困啦？」看著丈夫死皮耷拉眼，王靜連忙問道。

「胡醫生播放的催眠曲挺好使。」張濤揉了揉眼角，又打了個哈欠說道：「回去我得多聽聽，說不定就治好了。」

「喏，把這個枕頭套上。」王靜遞給他一隻U型枕：「大剛，把車開慢點，讓他睡會兒。」

「好嘞，嫂子。」

張濤套上U型枕頭后，困意就上涌了。

他正想閉上眼睛，但想起之前催眠中的幻境，就從懷裡摸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下「夯亥世界，雲鵬蓬淼」八個字。

然後合上眼皮，迅速進入夢鄉。

…

夯亥世界，已是血與火的世界。

蒼翠繁華的鳥語平原此時已成紅黑主宰的世界。到處血流成溪，屍骸遍野。

其中佔據絕大多數的都是夯亥神族的屍骸！

祭魔族這次大規模襲擊是精心策劃過的。就趁著夯亥世界的這個聚會節，夯亥神族的警惕心最放鬆的時候突然發難。

只是祭魔一族也沒想到，失去警惕的夯亥神族簡直比瘸腿的兔子還好對付。

如果不是光明及時反應，這些神族就將全部折在這裡。

光明正在空中與祭魔族苦戰。

一輪金太陽與一輪黑太陽在空中化作流光，不斷追逐碰撞，時不時爆發出一團團龍捲風暴！

此時的光明衣袍破碎，帶著幾處血痕。

而他也不再是用雙拳對敵，使用的是一柄鋒刃巨大的奇形戰劍！

劍鋒上一團團赤金光芒耀眼奪目，恍如十日齊出。

周圍祭魔戰士只要被金芒撩到，就被炙成一團焦炭。

光明揮舞戰劍的時候，耀眼奪目的金芒甚至暴漲出數十里開外，數以百計的祭魔族被衝擊的支離破碎！

況且，他也不是孤軍奮戰。

在他周圍，懸浮著數以百計的金甲力士。

這些力士體魄高大，面容古拙，或身高百丈，或三首八臂，持弓握刀，圍繞在光明身邊，如摧枯拉朽般將祭魔戰士悉數撕碎。

然入侵夯亥世界的祭魔族幾乎無窮無盡，且奮不顧身，悍不畏死，一波被斬殺后立即又有一波撲上。

在這種鋪天蓋地的攻勢下，數百金甲力士卻如礁石般穩穩屹立，聯手結陣將漆黑潮水給悉數粉碎！

記不清在第幾次粉碎祭魔族進攻后，祭魔族終於被打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