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走火入魔
那天晚上,冷笑天和杜部長夫婦以及老首長的兒媳薛寧寧通宵沒睡,都守在病房觀察老首長的病情。每隔兩個小時,冷笑天就為他灌注半個小時的真氣。
別看灌真氣只是一種意念活動,但是卻相當消耗精力。每次灌注完,冷笑天都是大汗淋漓,臉色發白,雖然他有神功護體,但也經不起這樣反反覆復地消耗內力。到凌晨六點鐘,他已經累得幾乎要虛脫過去。
薛寧寧見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紅潤,躺在那裡不再像前幾天一樣氣息奄奄、半死不活,而是呼吸均勻、神情安詳,不由得心下大慰,不停地跟冷笑天說謝謝。
考慮到現在已經是白天,醫院裡的人會越來越多,又擔心還有大領導過來看望老首長,杜部長提議治療暫時到此,他們要趕快趁現在人還不多離開醫院。
薛寧寧很不願意冷笑天就此離開,生怕他一走老首長又出現險情,便不停地問杜部長可不可以把冷笑天留下。
冷笑天不等杜部長回答,搶著說:「大姐,實在對不起,我昨晚消耗的真氣太多,需要回去靜坐幾個小時恢復一下才行。您放心,老首長現在的病情已經趨於穩定狀態,應該沒事的。」
薛寧寧見他這樣說,不好意思再勉強,只好讓他們走了。
回到學校后,冷笑天一頭倒到床上,一覺就睡到下午四點。
起床后,冷笑天見宿舍無人,便把宿舍門鎖上,坐到一條凳子上,開始閉目打坐,很快就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這時候,李銳正好大汗淋漓地從足球場回來準備洗澡。他掏出鑰匙打開門,見冷笑天像個和尚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凳子上,雙手掌心朝上,橫擺在膝蓋上,上半身挺得筆直,雙目微合,神情端肅,好像已經睡過去一樣,不由大為詫異,不知他在搗什麼鬼。
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在快到他身邊時,把臉湊過去,在冷笑天的耳邊猛地大喝一聲:「冷板凳,天亮了,該醒了!」
冷笑天此時正在全神貫注用意念凝聚散走在全身的真氣,根本不知道李銳進來。待到他惡作劇地在他耳邊大吼一聲,他方才倏然一驚,全身肌肉一抖,跟著就覺得有一股真氣竄入了肺部中,一下子異常噁心難受,忍不住俯下頭乾嘔起來。
這時候,他才知道練氣功時所謂的「走火入魔」原來是這麼回事。
李銳見他忽然間臉漲得通紅,不停地咳嗽乾嘔,立即明白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慌忙抱住他的身子,不停地給他捶背,連連說對不起。
冷笑天把他推開,苦笑著說:「是我大意了,怪不得你。我忘記你是屬狗的,慣會沖著人狂吠。我以為鎖上門就沒事的。」
說著又彎下腰猛烈地咳嗽起來。
李銳見他這時候還在說玩笑話安慰自己,又是歉疚又是焦急,說:「板凳,要不我送你去校醫院看看?別弄出大毛病來,那我李銳的罪過就大了。」
冷笑天搖搖頭說:「沒關係的,兄弟。你現在站到門外去,把門帶關,就在那兒守著,一個小時內別放任何人進來!」
李銳不知他在搞什麼明堂,這時候又不好意思追問,只好依言站到門外,把門關上,便站崗一樣立在門口,替冷笑天守著門。
冷笑天重新坐到凳子上,凝神運氣,想把誤入肺部的那股真氣逼出來,但每次真氣一到肺部,就鑽心的痛,靜坐了一個小時,也沒有完全清除那股走岔的氣。
當他感覺到已經不再噁心作嘔的時候,便站起來打開門,笑著跟李銳說沒事了。
其實,此時他的肺部中還有殘留的真氣。但他不想讓那些陸陸續續回宿舍的同學知道自己練氣功的事,於是便終止了打坐。
第二天凌晨五點多鐘,冷笑天還在睡夢中時,忽聽有人在外面使勁敲宿舍的門,一邊敲還一邊喊:「冷笑天,冷笑天在嗎?有人在找你,請趕快起床!」
冷笑天一驚,翻身從床上爬起,打開門一看,卻是學生處的一個副處長,後面還跟著王校長和杜部長那個姓蘇的秘書。
冷笑天立即猜到肯定是醫院裡的老首長又出了什麼狀況,趕緊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又從床下面的箱子里拿出兩瓶小藥酒帶在身上,便跟著蘇秘書急急地上了停在宿舍門口的奧迪車。
王校長一直追著他們走到小車邊,諂媚地對蘇秘書說:「蘇處長,方便的時候一定記著給我向杜部長問好啊!」
蘇秘書無心搭理他,敷衍了事地點了點頭,便吩咐司機趕緊開車往810醫院去。
在車上,蘇秘書告訴了冷笑天這時候來找他的原因。
原來,今天凌晨四點,老首長的兒子林省長回到了首都,從飛機場坐車直奔810醫院。
他一進病房,就撲到床邊,見老首長一動不動地睡在那裡,以為他已經昏迷不醒了,便伏在床沿上嚎啕大哭。
老首長經過冷笑天的治療,其實已經開始有所好轉。此刻林蒙這麼一哭,他在半夢半醒之間霍然一驚,睜開眼看到自己的兒子就坐在床邊,心裡又是一喜。
沒想到就是這一驚一喜,讓老首長本就已經相當脆弱的心臟,一下子承受不住情緒波動的衝擊,眼睛一翻又昏死過去。
此時杜部長兩口子也已經趕了過來,一見這種情況,趕緊吩咐蘇秘書和司機立即驅車到首都大學去接冷笑天過來。
在路上,冷笑天給蘇秘書分析了老首長病情突然惡化的原因:他現在已經病入膏肓,身體內的每一個器官都已經到了老化甚至壞死的狀態,就好比一台銹跡斑斑的機器,要在短期內將它修復好,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前天晚上以真氣灌注到他的體內,只是暫時激活了他的臟器的功能,使他又有了一點生機和活力。但要完全恢復那些臟器的功用,自己一點把握也沒有。而且即使能夠做到,也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冷笑天走進病房時,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坐在老首長的病床邊,滿面淚痕,正緊緊地抓著老首長那隻枯瘦的右手,好像生怕自己一鬆手,老首長就會立即咽氣一般。
不用說,這個男子就是老首長唯一的兒子林蒙了。
老首長共有四個兒女,林蒙是最小的,他上面三個都是女孩。老首長四十多歲才生下林蒙,所以對他格外疼愛,也對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見冷笑天進來,林蒙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雖然飽含淚珠,但仍然銳利異常,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巨大的威懾感。
一看他這銳利的眼神,冷笑天就知道這個人將來肯定前途無量,有朝一日絕對會進入國家核心領導人。
林蒙仔細端詳了冷笑天幾眼,默不作聲地從床沿上站起來,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治療了。
冷笑天站到床邊,開始凝神聚氣。可是,他剛剛氣沉丹田,卻覺得胸口一痛,那股聚攏來的真氣立即又散了開來,在身體內四處亂竄。
冷笑天一驚,趕緊再次把真氣聚攏,剛想運行,胸口處又是一痛,劇烈的真氣又再次散開。
杜部長見他站在那裡遲遲不動手治療,額頭上冷汗直冒,不知他發生了什麼狀況,急得直搓手掌。
林蒙本來就對杜部長他們讚揚冷笑天的話半信半疑,此刻見他滿頭大汗地站在那裡,一臉的惶急,便認定他也像許多江湖上的氣功大師一樣,純粹是牛皮糖,不由得又是氣惱,又是焦急,臉色便很不好看了。
冷笑天此時無心去理會林蒙惱怒的表情。他站在那裡想了想,從袋子拿出那兩瓶小藥酒,打開蓋子就準備往老首長嘴唇里灌。
「等等!你把瓶子給我看看!」
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的林蒙突然喝道。
冷笑天一愣,立即明白他是怕自己像某些江湖術士一樣,搞一些神神道道的符水給老首長喝,於是便把小瓶子遞過去給他。
林蒙把瓶子湊在自己鼻尖聞了聞,皺著眉頭說:「這不是酒嗎?小夥子,你在搞什麼名堂?我父親這種狀況能喝酒吧?真是亂彈琴!」
這時薛寧寧勸道:「老林,我前天晚上親自看到小冷把老爺子從閻王爺那裡硬生生地拉回來的。如果不是他,估計你也見不到老爺子最後一面了。你就相信他,讓他按他的方法治療一下吧!」
杜部長也在旁邊說:「林省長,你不相信小冷,應該相信我吧!我也是個徹底的唯物論者,對怪力亂神歷來敬而遠之。但小冷這個不同,他是有真功夫。今天他可能出了點意外狀況,你給他一點時間,相信他,他會把老首長救過來的。」
林蒙見杜部長這樣說,不好再堅持己見,只好猶猶豫豫地把藥酒瓶遞還給了冷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