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見
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穿過了百里樹林。
叱翎王風度翩翩的坐在馬上,著一襲黑緞面長袍,長袍上是精細的金線刺繡,間或穿插一些綠紅的星點著色雕飾金鳳凰的尾巴。頭髮梳了半髻佩冠,剩下的披散開來,整齊而光滑,整個人隨著駿馬的步伐稍稍的左右搖晃著。
身後的轎輦里坐著一名端莊的女子,年紀在二十上下,以羽扇半遮面,隨著轎輦的晃動,依稀能看見眉眼,長相十分清淡,膚如凝脂,手如柔荑。感應般的她稍一回眸,正好撞上了忠祺的目光,她先是為之一顫,下意識的迅速用手遮擋,然後像反應過來似的,放下了手、也同時放下了扇,甚至,待轎輦完全經過了忠祺,她還用嫩白的小手扒著窗子,回過頭來仔細的端詳他。車隊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兩旁的金人則相繼叩首,她這一越矩的舉動,是大隱於市的,只有天地你我知曉。
「很浪漫是不是?我也看見了!」小珍一改往常的語調,故意把聲音壓的低沉。
忠祺翻了個白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當然想知道,只是沒想到這種浪漫邂逅之際你竟然顧得過來關閉意識。」她同樣以白眼回敬。
「哦,我剛剛就關了,吐棗核前,本想殺你個猝不及防,沒想到網速有點慢。」
「哈哈哈,你還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終於有了些長進,剛想恭喜你來著。」
這時,儀仗隊突然停了下來。半晌,一位士兵接令傳喚忠祺。
忠祺走到儀仗前,對叱翎王鞠躬行禮。叱翎王先是屏著呼吸,一言不發,後來又恢復了自然的呼吸,反覆端詳著這個金人,隨後仰天大笑起來。他看上去十分激動,靈活的跳下馬,抖了抖衣袖,雙手上前扶著金人的胳膊,忠祺抬起眼睛望向他的面孔:叱翎王有一雙十分幽深的眼睛,稍微凹陷,眼皮足有三層,睫毛濃長,一張薄唇上架著一個挺立的鼻子,一幅十足的俊男長相,皮膚白皙,迎光甚至能看到一些絨毛。忠祺與他的距離近在咫尺,然而有趣的是:在這裡時代勞作的金人,再無第二人親眼目睹過王的尊容,他們此刻仍用腦袋貼近地面,長久的行著俯首禮。此時,終於有一個人再獲此殊榮,叱翎王指尖隨意一點:「你,站起來。」
士兵立即收到指令,提醒手指方向的金人。「他叫什麼名字?」
「他……回殿下,他叫斯哩。」是席栗子,紅袍遮住了她完美的身材,她回復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仍然掩不住因著她曼妙的身姿,忠祺對她聲音的記憶。
「摘下眼罩,看著我。」
席栗子先是為之一顫,后聽命的摘下了眼罩,看向叱翎王。
叱翎王的身子下意識的往後倒了倒,隨後用異於往常的語調說了句:「戴起來,下去吧。」忠祺看著眼前的人,他的額上滲出了大粒大粒的汗珠,動脈凸起,仿若將要爆裂。
「陛下。」此時一個手執拂塵,白須長額的老者操著小碎步一撲通跪在叱翎王跟前,扇起一陣淡淡的草藥味。不等叱翎王回應,他立即又站起身來,往叱翎王口中塞了一粒金丹,命他含在舌下。
叱翎王的睫毛橫掃下來,在臉頰上形成了一段漂亮的陰影。「對嘛,是漂亮的人的長相,一個有些憂鬱的漂亮的人,要比一個英俊的王貼切多了。」忠祺想,實質上,他是想通過想法與小珍討論,可是並無回應。「那丫頭,定是躲起來乘涼了。」
叱翎王很快便好了許多,但第一件想到的事仍然是斯哩,他似乎對斯哩一見傾心,每次看著他眼睛里都是閃著光的,激動的。
「你在幹什麼?」他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天真的像個孩子。
「我在林子里吃果子。」「笨蛋!今天是不能進食的!怎麼辦?」席栗子為她捏了一把汗,好像自己即將成為寡婦了那麼嚴重。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仰天長笑「吃飽了嗎?」
「還好,剛剛開胃。」
「很好,晚上到我殿里來,讓你吃個夠。上馬吧!」
白須老者又一個撲通跪下了,這次跪下的還有另外一些留著長須的人。
齊呼:「陛下。」
忠祺看著眼前這些戲碼腦中淌過無數相似的回憶,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小爺我雲遊四方,這種生硬的主角光環還是一遍又一遍的找上我,戴在我的頭上,要是對象都換成女的,哦不,是美女,還能接受,一百次又怎麼樣呢?千次萬次我也願意啊!只是,這傢伙長得倒不錯,就是性別搞錯了,可惜。
叱翎王在這一個個老者的撲通下還是鬆了口,自己跨上馬,命隊伍加速前進。
「典禮過後,到殿里待命。」
「那我去吃果子了?」
「去吧。」
走時,他還不忘看了一眼後面的轎輦,柔荑般的小手仍然扒著帘子,忽閃忽閃的眼睛,驚奇的像一隻可愛的小鹿,碰上忠祺的目光,這一次,這隻小鹿沒有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