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雉奴李治封晉王

詔李世勣回京城，到內宮甘露殿見駕。

內宮見駕？李世勣撓撓頭，這麼回事。

甘露殿內李世勣禮拜皇后，長孫皇后吩咐下人賜坐。

保傅石氏、揔持氏，一左一右護著小雉奴從廊下過來。乳母盧氏隨行於后，伸臂欲抱小雉奴過那高高的門檻。

長孫皇后說：「甭抱，雉奴自個兒翻過來。雉奴，來、來、來。」

兩尺高的小雉奴，近尺高的殿門檻，真是有點為難。小雉奴抬頭看看乳母盧氏。

盧氏乳母蹲下身子，在小雉奴耳邊嘀咕幾句，伸手拍拍門檻。

小雉奴會意，上半身伏在門檻上。一條腿抬高，擱到門檻上，這條小腿伸到門檻裡邊了，騎馬式坐在門檻上，沖著長孫皇后嘎嘎笑。

孩子的笑聲，是對父母最好的回報。長孫皇后喜笑顏開，蹲下身子，伸展雙臂說：「好、好、雉奴，過來，到娘身邊來。」

站著的小雉奴另一條腿在門檻外，怎麼使勁也提不過門檻的高度。盧氏乳母再伸手拍拍門檻，小雉奴懂了，把上半身伏在門檻上，門檻外那條腿連帶身子橫著翻滾進了門檻，立身撲向親娘。

殿內殿外眾人拍掌叫好。長孫皇后把雉奴抱坐膝蹆上，親一親額頭，隨即放下說：「雉奴兒，拜見國公大將軍。」

小雉奴圓溜溜眼睛看了看李世勣，繼而搖搖頭。乳母盧氏過來與雉奴耳語幾句，小雉奴轉身向李世勣合掌抱成小拳頭，喃喃而語：「見過大將軍。」

李世勣說：「不要難為小皇子，臣受不起如此隆禮。」

長孫皇后抬一抬手，傅保們會意，抱起小雉奴出殿去了。長孫皇后說：「陛下詔封雉奴兒，封晉地為晉王，為的是把晉王託付給你。你亦知曉，歷朝歷代，皇帝家的庶子只要能夠自律，就能平安富貴一生。而嫡子有爭帝位之嫌，同為嫡子，相互傾軋，手足相殘，歷朝歷代累見不絕。」

長孫皇后說到這裡，稍作停頓，目視李世勣。

李世勣聽皇后說到皇室內爭，手摸自個兒頸脖子傷痕，肅然起立。

長孫皇后伸掌示意說：「將軍坐，請坐，聽我細細說來你聽。貞觀二年六月生了三兒雉奴。身為皇家子，若資性平庸愚鈍，與世無爭，倒也能富貴無憂。

難在我所生的三個皇子，個個生性聰穎，難免不參與朝政，那將危機四伏。我懷孕三兒雉奴臨盆之期，夢見五彩錦雉，又有杜鵑、鸚鵡與錦雉群飛嘻戲，故而給三兒取名：雉奴。

臨盆滿月，寢宮前大槐樹枝繁葉茂。有一對白鵲在上築巢，巢型有如腰鼓，似兩巢相連合歡，宮中人祝賀祥瑞。

三兒雉奴之上有倆兄長，若宣揚雉奴兒出生祥端，等於把三兒雉奴置於風口浪尖，如此會有厄難。

陛下對眾人說：「我常笑隋煬帝好祥瑞，瑞在得到賢人，如此鳥巢不值得慶賀。

入夜，白鵲歸巢后，令宮人捕得白鵲，移除鵲巢安放到野外樹林中，平息了祥瑞輿論。

陛下把雉奴兒封到晉地，把晉王雉奴的終生託付給你了。皇子之爭，猶如杜鵑烏借巢寄生，頭一個鳥雛出殼，會把其他鳥蛋推出巢外墜毀，頭鳥得以獨全。

為此，需為晉王雉奴兒另外築巢。將軍意下如何？」

「臣會不遺餘力，使汾晉之地增加人口，充實府庫，保境安民，不負陛下與皇后所託。」

長孫皇后正色道：「晉王雉奴在皇宮中不去封地。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你都要來宮中向年幼的晉王述職。給晉王雉奴講述宮外的紛爭世界，講述世俗間人生百態的故事。」

正在此時，唐皇世民從外進入甘露殿，對李世勣說：「朕籌劃全國十道，調整軍府數量。

京城關內道二百八十九個軍府。

山西河東道一百六十六個軍府。

嶺南道六個軍府。

江南道七個軍府。

淮南道九個軍府。

劍南道十一個軍府。

山南道十五個軍府。

隴右道三十三個軍府。

河北道五十一個軍府。

河南道七十三個軍府。

關內道軍府多，是為了拱衛京城。你所在的河東道軍府多，是為防突厥敕勒九姓謀逆。河南河北道軍府略微多一點點。是為了保護南北運河，確保稅賦運輸大通道，想當年瓦崗寨專去御河劫皇綱，不得不防。」

唐皇世民自言自樂。哈哈笑了。

李世勣跟著笑道：「陛下取笑我了。」

唐皇世民正色道：「山西河東道一百六十六軍府，你的并州都督府為各府之首。自從武德九年你主鎮并州以後，突厥人侵犯過甘州肅州夏州朔州，唯獨沒有侵犯并州境界。突厥人汗國雖然歸降，但是不得不防。我把三子雉奴封為晉王，原并州都督府升格為大都督府。晉王為大都督，你為大都督長史，統管晉汾之地的軍政事務。作為雉奴兒晉王的長史，似乎有些委屈你了。」

「臣明白陛下、皇后對臣的良苦用心，一定不負陛下所望，確保北彊安寧。」李世勣謝恩辭歸。

李世勣難得回京城的家，順皇城大街向西，回普寧坊府宅。

父親徐蓋聽到兒子回京消息，在家中局促不安，倚門相望。

李世勣進府門見到父親：「耶耶，你在門口望啥呢？」

徐蓋說：「我在體驗坊間民謠：天下父母情，出門囑叮嚀，倚門盼兒歸，復又送兒行。我重抄了一卷巜德道經》，手腕酸了，在這歇著呢。」

「耶耶，你行呀，上了年紀再練書寫。抄帖臨摹像模像樣。」

「來長安城陪侍皇帝，八年了。位列朝班不能寫好幾個字，自個兒覺得不好意思，照葫蘆畫瓢，大差不離。」

「耶耶，同僚談到你，侍皇八年，沒有上過一次奏表。」

「我職授散騎常侍，重在一個散字。不在正位，不謀其政。我的責任常侍皇帝，以壯行色助皇威。兒子在外掌重兵，父親在朝，言多必失，給你添亂？」

「耶耶，皇上皇后把嫡子雉奴封晉王。其他皇子封王爵后都要去封地，晉王不去封地，皇后託付我管理晉王的封地。」

徐蓋慎重其事拿起剛抄的《德道經》說：「自從李密殺翟寨主，你誤挨一刀之後說過：寧願邊將受苦，不作朝臣享福。你管了晉王的事，將來難免不涉及朝爭。

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萬物而不爭，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為父剛剛重抄這卷《德道經》，給你作銘鑒吧。」

「謝耶耶關心。」李世勣辭別父親母親，急急去晉地并州，打理晉王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