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七

「早。」少女微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

「嗯。」男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答到。

「怎麼，能看見我還不開心？」

「沒那回事。一回事是一回事。」

「我們先過去吧。」少女指著神父的位置說到。

「好吧。」男人用指頭順了順緊皺在一起的眉頭說到，然後檢查了下身上的刀以後便和少女一起隨著這群黑衣人的隊伍行進了。

環顧四周，走廊的兩側只有一片漆黑。這深到看不到盡頭的走廊整的男人心裡有些虛無，拱形的屋頂如一座座密不透風的牆一樣重重的壓在男人身上，整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回想起剛剛的房間里被木板緊緊釘住的窗戶中還能透過几絲陽光，可是回顧現在這片深邃的走廊，除了這群如機械般行動的黑衣人手中一晃一晃的銀制油燈外，就只剩下這片沒有邊際的黑暗了。

明明是白天，這裡卻還是像晚上一樣。

還好，這裡還有活人的氣息。

油燈下的影子在牆壁上不斷飄過，前腳消失在牆壁上的裂痕處后又重新出現在新的牆壁上，如此一般，連綿不絕。

少女就這樣走到了男人前面，然後微微加速，想要追上前面的神父。

男人也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不一會，他們就看到了隊伍最前方神父的背影。

那背影看上去還是那樣有力，手中的銀制油燈如同其它黑衣人那般一甩一甩的。

路過一個樓梯口時，神父頓了一下。

少女向里看去，只見一條蜿蜒旋轉的樓梯扭曲的攀爬在周圍的牆壁上，不斷地向上延伸，最後消失在盡頭的黑暗處。

他轉過頭對身後的二人說到:」這個地方千萬不能上去。」

「就算是你們這種客人也不行。」

「嗯，知道了。」少女回答到。

隊伍就這樣沿著這黑暗的前路行進。

慢慢的，不遠處的前方出現一個發著光的門。

然後，隊伍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神父率先恰滅了手中的油燈。

後面的黑衣人們也一個個的從前到后熄滅了手中的燈，然後紛紛摘下了頭上的帽子。

神父伸出右手慢慢的推開了面前這扇門。

然後，明亮的陽光就這樣透過了漂亮的玻璃彩繪重新照在少女和男人身上。

神父將手中的油燈放在教堂最中間的木製方桌上，餘下的人則拿著手中的油燈默默走到周圍的椅子山，圍繞著神父坐了下來。

少女和男人則在最外圍的地方坐了下來。

神父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慢慢說到：「感謝神明，為我們的村子帶來客人。」

「感謝神明，為我們的村子，帶來見證者。」

「感謝神明，賜給我們這片土地以使我們存活。」

「感謝神明，賜給我們食物與飲品。」

「我們是神的化身。」

「我們是神的使徒。」

「終有一日，我們會和這群褻瀆神明的不潔之物宣戰。」

「或許，反擊的時機就要來了。」

神父看向最外圍的二人。

周圍摘下帽子的黑衣人們都紛紛握緊自己的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閉上眼向神父祈禱著。

少女看著周圍的這群人，有男人，有女人。

有老人，有年輕人。

「這裡的人。」

「都曾經為了活下去搶奪了別人的食物。

」

「所有人都是些罪孽深重之人。」

神父嘆息著。

「或偷，或搶。」

「搶佔了別人生存的權力才得以活命。」

「大家，都是自私的。」

「可是，如今大家都把身體奉獻給了神明。」

「疼痛，苦難與罪孽。」

「神明都會替我們承擔。」

「在此，讚頌我們的神吧！」

「我們將在神的庇佑下永生！」

在神父一番演講下，周圍的黑衣人紛紛失聲痛哭起來。

這片光景，完整的傳入少女眼中。

「罪孽，真的會因為他人的言語而消失，嗎？」少女心中這麼想著。

她也不知道。

她開始用雙手拄著自己的頭思考著什麼。

在神父講了一個多小時后，這奇怪的集會便結束了。

男人上前跟神父說要去尋找昨天丟失的東西，神父爽快答應了。

他從口袋中拿出幾把銀制小刀送給二人說是防身用。

然後男人便和少女推開教堂門口那扇釘滿釘子的鐵門上路了。

白天的街道還是那樣冷清。

地上遍布著嚙齒類動物的腳印，二人一腳下去似乎可以踩平一大片。

「遍地都是老鼠啊。」少女感嘆到。

「對了，剛剛神父的那番話總讓我感覺怪怪的。」

「我也是。」男人附和道。

「確實有點過於狂熱了。」

「不過現在看上去對我們不會有什麼威脅。」

「我們先觀察一陣吧。」

「嗯。」少女微微點了下頭。-

「這村子或許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無論是吹笛人還是罐子里的那群人。」

「感覺神父還是隱瞞了什麼。」男人說到。

「起碼那地方現在還能做做落腳點。」

「不過話說回來，聽他所說，村子里有些人明明已經淪落到了吃老鼠充饑的地步。。。」

「為什麼。。。他昨天卻拿出餅和葡萄汁招待我們。。。」

「先不想這些了。」

「還記得我們昨天是從哪條路過來的嗎？」男人問到。

現在，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岔路。

這條岔路同時通向三個地方。

「中間。」

「好。」

少女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很有自信的。

白天，能比黑夜看出更多的細節。

本來應該是一個村民們愉快交談的地方，可是如今卻雜草叢生，不免引得人有些嘆息。

男人和少女踏著腳下古老的道路，抬頭望向天空，天上只有幾隻烏鴉徘徊著，時不時發出幾聲凄慘的嚎叫，然而這一切，都遠不及這些被畫滿紅叉的房屋破敗。

周圍的一切無不顯示著此地的衰落，石砌的道路周圍雖布有雜草，可是就算是這樣，卻也無法掩蓋這片土地過去的輝煌。可是如今，一切都沒落了，就像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這就是沒落，嗎。」

少女搖了搖頭。

「沒想到竟會如此簡單。」

「世界就算這樣。」男人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

「行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