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某地,某人
祝盒心中不驚反喜,可算是等到了!
既然要收集乾枯之手,祝盒自然是做了功課的,他知道這件材料其實不完全是一件物品,而是一個「現象」所附帶的物質。
乾枯之手就是這樣的存在,它會在深夜搭在目標的肩上,對方越是恐懼,它的力量就越強,若是對方足夠害怕,就能夠將對方直接掐死。
只不過世界上幾乎沒有被乾枯之手掐死的人,因為就算對方恐懼到當場心臟驟停,也無法積累足夠乾枯之手掐死當事人的恐懼,除非倒霉的遇上兩個以上的乾枯之手,而且還怕得要死,才可能被它掐死。
祝盒為了這玩意跋涉了好幾個小時,此時心中全無半分恐懼,反而滿是欣喜,於是他用右手抓住搭在自己左肩上孱弱的乾枯之手,輕而易舉地把它從肩上拿了下來。
離開肩膀,這隻手就徹底失去了「活性」,變成了一隻平平無奇的乾枯的手。
這隻手從腕部齊根而斷,斷口處流淌著暗黃色的膿液,手指彷彿乾枯的樹枝,皮膚好像直接包被著骨頭,猶如從在墳墓中長眠了許久的屍骸中切下了一隻手。
【名稱:乾枯之手】
【類型:材料】
【評價:普通】
【描述:在深夜輕拍肩膀的手,為你帶來一些驚懼還有溫馨。】
【效果:死靈,指使。】
「什麼人能從這玩意上面感覺到溫馨啊……」祝盒捏著它的中指提到眼前,「總不會是把這玩意搭在肩膀上的觸感當做女朋友的手吧……」
乾枯之手只是一件普通的死靈系材料,雖然死靈系材料比起元素系本就稀少一些,乾枯之手又因為其特性比較少見,但也值不了多少點數,換成積分就更少了。
祝盒抬起手腕,只見上面顯示著27.6——只有區區0.1積分。
取得了一些收穫之後,祝盒的精神愈發振奮了,他一邊在遺迹附近遊盪著等待肩上再次出現冰冷的觸感,一邊探查著這附近的情況並在地圖上規劃著自己未來幾天的路線。
過了幾十分鐘,就在長久積累的困意逐漸壓倒了短暫的振奮,哈欠聲再度響起的時候,祝盒再次被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肩上。
如是遊盪了幾個小時,祝盒收穫的乾枯之手已經達到了八個,還差兩個就達到在魔法書中蝕刻「控制亡靈」這個法術模型的標準了——如果是普通施法,那麼就是一次消耗一個乾枯之手。
祝盒的精神漸漸被長久的重複性勞動所麻痹,他的警惕性也不比剛來的時候那麼強了,因此,直到那些身影從建築的背面結隊出現的時候,祝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
大約二三十隻人形黑霧從斷壁殘垣的背面憑空出現,它們步履蹣跚、動作僵硬,但卻異常堅定地向著祝盒走去。
暗影生物?這裡的暗影已經濃郁到可以誕生暗影生物的地步了?
祝盒抬起手看了一眼,找到了戴在右手食指上的光元素魔法戒指,然後激活了它的功能。
光輝凈化自戒指綻放開來,祝盒周身五米的區域內都被光輝所籠罩,在這個範圍之內的人形身上的黑霧登時就被蒸發了不少。
這個法術的原理是通過引發多次極其微量的靜滅來徹底驅散暗影,是最基礎的光明系魔法之一。
祝盒鬆了口氣,一次光輝凈化可以持續一分鐘左右,看這個進度,如果它們不跑的話最多來上三五次也就把它們都凈化了。
然而,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極大的出乎了祝盒的意料。
黑霧蒸發了一會兒,但蒸發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後甚至不再變化了。
祝盒突然覺得自己在學校里學到的知識有些不夠用了,說好的光輝凈化最克制暗影生物和亡靈呢?怎麼對面這傢伙十幾秒就產生「抗體」了啊?!
但,祝盒很快就覺得,如果真是產生了抗性這麼簡單就好了。
只見在光輝凈化的照耀下,那些黑霧非但沒有被蒸發,反而開始活躍地吞噬周邊的光輝。
祝盒幾乎要以為這傢伙想引發大規模靜滅跟他同歸於盡了,於是掉頭就跑,並且已經做好了一個眨眼就被傳送出領域,只能競爭「速通」排名的心理準備。
但是,並沒有一道灰色的光柱毀滅周遭的一切,幾秒鐘過去之後,祝盒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卻發現這座遺迹依然靜靜地待在那裡。
「……?」祝盒心裡懷揣著疑問,猶猶豫豫地靠近了遺迹。
然後,他就看見方才開始吞噬光明的那些黑霧彷彿沸騰一般不斷涌動,然後這團涌動著的霧氣就變得越來越大,到了最後甚至膨脹了一倍有餘。
「這……」
看著眼前的景色,祝盒不得不做出一個荒誕的判斷。
這些暗影生物,似乎通過吞噬光明變強了。
開什麼玩笑!這種答案寫到元素論的試卷上絕對會被老師叫去高塔批判上好幾個小時並且在整個學院傳為笑談的吧?!
到時候,絕對會有老師把這件事情用做教導新生的反面教材,一屆一屆地流傳的!
「你們還真別不信,多低級的錯誤都有人會犯。哪屆來著就有一個學生,說什麼『暗影可以吸收光明來強化自身』,讓老師批的不要不要的……啊,對了,好像就是1179年那屆。」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祝盒高呼「這不可能」,他所能做的,只有戰勝它們,或者跑。
至於具體是打還是跑,就看鑒定術的成果了。
【名稱:暗影轉化生物·人(特殊型-光明)】
【陣營:暗影界域】
【等級:3】
只有三級?
祝盒又用了好幾個鑒定術,發現這裡能掃到的黑霧都不超過五級。
再加上它們的名稱,祝盒心中愈發困惑了。
它們曾經是住在這裡人類,後來被轉化成了暗影生物?而且還是特殊型?所謂「特殊型-光明」的意思就是在說它們可以吞噬光明來變強嗎?
「不,好像不是變強吧……那些吞噬過光明的『人』在等級上似乎也沒有比其他人高,不過也不能排除增加的不是等級而是某個具體數值的可能性……」
祝盒抬起法杖,想要用幾發奧術飛彈解決這些暗影轉化生物,但旋即又想起後綴的那個「人」字,猶豫了一會兒,走到其中一隻身邊,說道:「喂喂喂,能交流嗎?」
沉默。
在良久的沉默之後,那隻「人」抬起了一隻手。
祝盒下意識地以為它要進行攻擊,一發奧術飛彈直接就在杖頭上凝聚了出來。
然而,那隻手並未落在祝盒身上,而是越過祝盒指向了一個方向。
接著,那團黑霧中發出一個含混不清的聲音:「去……找……會幫……」
「啥?你說什麼?」
「去……找……會幫……」那聲音絲毫未變地說。
「去哪?找誰?幫什麼?」
然而,那聲音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又將那句支離破碎的話重複了一遍。
【支線任務:到達「某地」。】
【描述:在新曆1197年的狩獵會當中,你在A307領域發現了一個村莊的廢墟,並在這片廢墟中發現了性質特異的暗影轉化生物。這些生物嘗試著指引你向某個方向前進,到達某地尋求某人的幫助。】
【任務獎勵:光明神術(魔法型)列表。】
「……!」祝盒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呼吸。
什麼獎勵?!
是他想的那個、跟法術列表對應的列表嗎?!
「冷靜……冷靜……媽的我冷靜不下來啊!」
怎麼說呢,雖然祝盒本人的確是有著穿越者的一份優越感在的,而且由於他勉強也算製作組的一員,這種優越感其實是極強的。
他來自更高的「維度」,甚至還攜帶著同樣來自更高維度的「權柄」,而且還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之一,會產生些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優越感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在澤納里城發生的一夜追逃和後續傳來的死訊讓祝盒清楚的認識到了一件事情。
也許,在那個更高的維度,他可以動一動手指就把這個世界給格式化了,但是在這裡,當他不得不下降到同一維度的時候,他個人的力量是極其渺小的。
就像他原本在自己的維度也不過是一介屁民,或許他作為一個小有名氣的遊戲主播有那麼一丟丟影響力,這點影響力也不足以讓他改變現實中的那些殘酷一樣。
他能針砭時弊,指點江山,但他也只能針砭時弊,指點江山。
甚至,他還只能用溫和的語氣來針砭時弊,指點江山,不然根本沒有讓別人看見的機會。
所以來到這裡以後,祝盒很快收斂了自己毫無根據的優越感,學著像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一樣生活,把所有的想法都留在了心裡。
他並不信仰這個世界上的所謂神明,但他也承認神明的位階對於現在的他來講是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存在。
他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或許能從神明手中竊來神術——反正想一想又不犯法。
但他從沒想過這件事情會是如此輕而易舉。
難道不應該披荊斬棘過五關斬六將,歷盡千辛萬苦在干廢至少半個光明教會之後才能拿到嗎?
一個支線任務,只要到達某地,就直接白送光明神術。
但「魔法型」是什麼意思?因為祝盒本人的職業是魔法師,所以神術列表在移植之後就自然變成了魔法型嗎?
祝盒看著那份獎勵,咽了咽口水。
儘管有了神術列表他也未必敢學,但還是想要。
這是一個收集愛好者的基本素養。
「好,我會替你們去那個地方找『他』。」祝盒對面前的黑霧說道。
那團黑霧似乎是聽懂了祝盒的回答,它和身邊的黑霧交換了一些物質之後,那些黑霧就紛紛解除了對祝盒的「鎖定」,轉而漫無目的地遊盪起來。
還好……我還可以在這裡收集乾枯之手……
在確定這些黑霧已經完全無視自己之後,祝盒就開始繼續收集乾枯之手這個材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這些暗影轉化生物出現之後,乾枯之手的出現率提升了不少,還不到四點祝盒就收集到了二十隻乾枯之手,手環上的點數也提升到了28.05。
之後,祝盒離開這片被暗影籠罩的廢墟,在一兩公里以外的一處密林里支起了帳篷,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因為是在帳篷里放了一張床然後在床上睡的,所以祝盒一夜的睡眠質量還是不錯的,除了因為長途跋涉肌肉有些酸痛以外,身上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簡單解決過不知是早飯還是午飯的一頓飯之後,祝盒又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這個時候,他就格外羨慕那些會飛的中階魔法師,儘管他們只能離開地面半米不到,飛行的速度也只與步行持平或者略快一點,但是不廢力氣啊!
而且爬坡的時候會很方便……
祝盒拄著登山杖艱難地攀登橫在他面前的一座山,翻過這座山,在另一側的山麓上,有著「微風草」這種材料出產,這是「死亡微風」這個法術的施法材料。
這一路走來,祝盒在路上處理了幾隻不長眼襲擊過來的魔獸,並且在它們的棲息地附近發現了一個種植著「吸光草」的花圃,拔了二十份優秀級的吸光草之後,再加上那幾隻魔獸的屍體,祝盒手環上的積分已經來到了76.2。
然而即便積分上升了,但在祝盒所不知道的外界,他在滾動光幕上的排名反而下降了一百多名。
很多人已經不再趕路,選擇就近賺取積分了。
他們在自己周邊一定區域內刮地三尺地尋找各種素材,其效率自然遠超幾乎直線行進的祝盒。
在被樹枝劃出第九個口子、血量掉了1%之後,祝盒總算是翻過了這座山,來到了山麓附近。
微風草就在眼前,這周邊的氣流都因為微風草鼓動的微風而顯得有些不尋常了。
而就是這樣不尋常的氣流,將一段對話吹到了祝盒耳邊。
祝盒這才發現,在一個土包的背後,蹲著兩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