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過後是要出現意外
李芫這三個半月,一直都在學習識字,努力的程度比之宵十三,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偶爾會想,宵十三此時會在做什麼?她想不到,卻會會心一笑。
這個傢伙!會去做的事情好像也不多。
轉念過後,是更加認真識字練字來。
雖然現在還看不見背影,但一步一步來,這樣就好。
李民與陳芫看著女兒的變化,是欣慰同時,不免更加憂心。
變化的越多,也代表未來,失望的時候,悲傷會越大,只望那人能處理的好。。。這聽起來有些不負責任,卻已是他夫婦二人唯一能做的了。
而這些李芫也想過了。
或許是看書識字真的能使人耳濡目染,如今想的是比以前要來的多。
不同人有不同的苦惱與喜樂,而選擇了什麼,又註定會面對什麼,若是失望了,那時候該怎麼辦,但現在如果放下,不值得,也不是自己。
用筆在紙上寫下一個「靜」字,她很喜歡這個字,除此之外,還有「心」與「情」。
也是因此這三個字練的最多,也是寫的最好。
他會怎麼對自己說呢?是誇獎,或是一本書,更或者。。。是自己想的太多。
搖搖頭。
感受屋裡的溫度,最近氣溫開始回升,再過不久寒潮就會結束。
再看見門那邊,今年的寒潮雖是比往年久了半月,卻沒有往年那般心急了。
——
當寒潮結束。
宵十三打開房門,看著這堆了不知多高的雪,阻擋了去路。
往下能看見涓涓雪水,流向不知在哪的下水口,融化的有一些慢,看這樣子,即使屋外的地熱已經啟動。。。也還需要再等上幾天。
忽然宵十三聽見上面好像有人走動的聲音,這莫不是有人挖了個通往上面的雪道。
想想自己也是很久沒運動了。
於是穿上誇大的雪靴,掄起鐵鍬,扎在雪中。
有一點費勁,這哪裡是雪,分明是冰。
又想到了金紋,若繪製於金屬之上,則會增加金屬器的鋒利度。
還有火紋,目前來看,除了能發熱,看不出有什麼其他作用。
兩種紋絡,若是在鐵鍬這種物體,正反兩面分別繪製也能達到相應的效果,這其實也可以算作鋪壓式疊態,只是不在一面。
觸摸一番,感應對應的特性的確存在。
一鐵鍬下去,無奈搖頭。
有一點用,但作用不大。
至於多重疊態,以書中所寫,一般不建議超過三重,過三之後,會出現稀釋的現象,反使品質下降,因此三重過後,要往精度方面進行發展。
宵十三花費一個上午,不僅將鐵鍬打磨了一番,更是將兩種紋路繪於鐵鍬背側,三重鋪壓式疊態,以一點為心,120o角,三個方向散去,倒有了一點美感。
若說有什麼可惜的地方,便是少了融鍛或者說錨定,那要用到一種特殊的材料,只需浸泡,就能使紋絡溶於繪製物中,成為一體。
而現下手中的鐵鍬,也就只是一個半成品。
其上紋絡只要出現損壞,品質就會下降,直到變成普通的鐵鍬。
忽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冰雪之中好似有一隻鋼鐵巨獸,在眼前這冰雪中穿梭。
隨後,宵十三就看見眼前冰牆好似被什麼東西拖動,轟的一下,倒塌了,得以重見天日。
那的確是一隻鋼鐵巨獸,
無情的破冰機器,但也太大了,近乎滿滿的佔用了整個街道,原來道路寬廣是這個原因。
再望對面而去,那邊門緩緩打開,走出的人,嫣然一笑。
——
寒潮過後,就到了冽沽城最重要的節日慶典。
既是慶祝過去一年最艱辛日子過去,也是希望新一年和和樂樂。
李芫看起來頗為開心。
硬拉著宵十三一定要出來轉。
只是之前在望海台所見一幕,聯繫二者的關係,宵十三心裡總會有一點不舒服,雖未表現出來,心裡卻是暗暗觀察四周。
至於望海台那個地方,宵十三是不敢過去了。
此時慶典還未開始,尚處於準備的階段,由於不是經常出門,因此宵十三認識的人並不多,當他走到一家賣面具的店家前。
「沒見過的面孔欸,小夥子白白凈凈的,不是本地人吧!」
單看風貌,確實常年在海上營生的都一個樣。。。與宵十三差的很遠。
「老大哥,的確不是本地人。」
「說實話,如你這樣的,我也就年輕時候跟著大部隊遠行的見那上人,這副面貌。」
「那真慘,我不是。。。」
「哈哈哈,但你這小夥子也的確不同。」
而後看見宵十三身後,藏起來的李芫。
「李家姑娘,幹嘛呢!」
「不想被呂叔發現,有心理陰影。」
「。。。。。。算了,當年是我的錯,誰知道你膽子這麼小。」
然後又看見李芫悄咪咪往宵十三背後靠近。
「呦呦呦,我現在懷疑我是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了。」
「呂叔不要想太多。。。」
「唉,想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長大了就這麼生分了。」
「那可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啊。。。呂叔」
「唉。。。。。。呂叔心傷啊!」
「誰讓呂叔總是戴著可怕的面具嚇小時候的我。」
宵十三看著二人。。。微微攤肩,兀自拿了一副面具,摸摸材質,外面是瓷,內里卻很柔軟,就是有點嚇人。
「這是山鬼面。」
呂叔介紹道。
「祖傳的手藝,以前慶典還是祭典的時候,面具用的都是我家的呢?」
「不過衣物,倒是老徐家的。」
「呂叔可知祭典祭的是誰呢?」
「咱們以海為生,當然是海神啦!不過後來上人就把那塊地給佔了,也不準再進行祭典。」
宵十三心下瞭然,那邊果然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將手中面具放回,換了兩個不嚇人的,一張面譜繪了桃花,一張面譜則是梅。
「李姑娘,你覺得哪一個比較好看。」
——
二人半戴著面譜,在道上走著。
李芫選來選去,是選了桃紅,因此宵十三戴了梅譜。
李芫一路一會和這個叔打招呼,一會和那個姨打招呼,偶爾看見有人需要幫助,還會幫個手。
「感覺這一城的人,李姑娘都認識。」
「哪有誒,先生太看的起我了,幾萬人呢,認識不過來的,只是本姑娘今日路線,都是認識的罷了!」
這個答案,宵十三倒是沒有想到,隨即又聽一句。
「先生,吃魚線不?」
只見李芫半眼放光,眼裡看著前面一家還未鋪開的店。
「好,麻煩李姑娘帶路了。。」
李芫喜笑顏開。
「強烈建議先生多來一碗。」
到了店前。
忙碌著的共有三人,聽見有人掀開鋪子的聲音。
「客人,還沒開張呢!」
隨後一女子走出,看向李芫,又看向這陌生的男子。
「李姐姐,唉,你竟然拋下妹妹先行一步找到了相伴之人,太讓人寒心了。」
「。。。。。。」
李芫忘記了一件事,賣魚線的店正是與她要好的姐妹家。
「完。。。」
「當年的海誓山盟,姐姐都忘記了嗎?」
「。。。。。。」
「那些年可歌可泣的故事,姐姐覺得不重要了嗎?」
「。。。。。。」
「姐姐。。。」
李芫臉色一黑,忍無可忍。
「停停停,瓊瑤劇看的太多了。」
就見那女子正經了來。
「李姐姐真是不夠意思,藏著掖著的。」
「咳咳,沒啊,這位是我的先生。」
「哦(′-ω-`)?先生,那姐姐是否介意我摻和其中,唉,想妹妹我也是該婚嫁的年齡了。」
「你敢。。。」
「哎呀呀,妹妹當然敢啦,姐姐不也說他是先生嗎。」
再看向宵十三。
「先生,不介意我這樣稱呼吧!自我介紹一番,小女子姓許,名蓿。」
宵十三心覺,這女子怕是不一般。
「在下姓宵,名十三,沒那麼多講究。。。許姑娘隨意便可。」
「那便叫宵公子了。」
只是李芫,來回看來看去,是保持沉默,暗暗生氣了。
許蓿見狀笑道。
「哎呀,李姐姐,你怎麼了。」
「哼,我說不過你,所以我選擇不說話。」
「姐姐何必如此小氣。」
「從小到大沒贏過你,我是不管,記本本。」
宵十三搖頭。。。
「許姑娘,若有事,還是先以自家事為要吧!」
許蓿眉目輕闔,這話外意,又怎麼聽不出呢!
如此來看,這男子倒也勉強配上。
「那小女子就先幫襯父母親了。」
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李芫不開心,但宵十三也不知該怎麼安慰,這實在是太難了。
只好保持沉默,看著桌子有一壺水,就倒了杯水,然後轉到李芫面前。
李芫看著杯子,水中微微照出自己的身影。
「我知道我很蠢。」
「。。。。。。」
「許蓿也比我更適合。」
「。。。。。。」
這怎麼辦。
「先生也是這樣覺得的吧!」
李芫看著宵十三。。。她想得到一些答案。
而宵十三心裡知道,其實當下這一切都是那許姓女子設下的一個局,她利用李姑娘的心,又巧以言語勾出其內心的情緒。
讓一切擺到了檯面之上。
她為何要這樣做,宵十三不解,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太急了點。
「。。。。。。李姑娘為人聰慧,心思熱誠,是我見過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或許李姑娘會覺得可笑,對於李姑娘這樣的女子,我會覺得呆在你的身邊都是一種知足,卻也是因此,我只願意遠遠看著你,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人真的很奇怪。
會不過遠遠一望,就因此喜歡。
會因過多的理智,而不敢喜歡。
宵十三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他配不上李姑娘這樣美好的女子。
他無法給予她所需要的生活,而對於情感,他是膽小的,懦弱的,一個不願意負責的傢伙;他害怕,他自私。。。是一種卑微又渺小的存在。
久久的沉默。。。這氣氛有些壓抑。。。彼此注視的人,都知曉彼此的心意。
李芫嘆一口氣。
「先生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因為我,讓先生陷入煩惱。」
隨後又道。
「我想出去吹吹風,麻煩先生在這裡等我一下。」
宵十三做不了什麼。。。
只能看著李芫離開了店。。。感覺她離的遠了。。。
「你想做什麼?」
宵十三有些不高興。
「哎呀呀,小女子能有什麼壞的想法,不過幫二位一下罷了。」
「你這叫幫?」
「先生何必和小女子動氣呢?」
看著這許姓女子,宵十三難得皺了眉頭,他發現,他有點看不透這個女子的想法。
他的打算,如今,已被打亂成了一團亂麻。
「先生不去安慰一下美麗的姑娘?」
看著許蓿,那眉目之間,充滿笑意的神情。
「這可真是讓我不快。」
「哈,慫貨。」
而在海邊。
李芫看著大海。。。大聲的喊著。
「啊。。。。。」
「啊。。。。。」
「啊。。。。。」
喊完之後,是蹲坐,抱住了自己。
「混蛋,混蛋,混蛋。。。」
「笨蛋,笨蛋,笨蛋。。。」
是罵著宵十三,也罵著自己。
自己怎麼就一眼看上了他。。。
這一點也不像自己。
只能說情感這種東西,真的是莫名其妙。
宵十三有錯嗎?
沒有。
她有錯嗎?
也沒有。
但是她還是失望了,也失落了。
這答案來的太快,來的太急,來的太突然。
拍拍自己的臉。。。
「今天自己怎麼這麼蠢。」
「先生會不會就此討厭自己。」
「。。。。。。」
是的,不會,因為先生,想留下一份稍顯美好的回憶。
看看天空。。。
「先生。。。」
——
等到李芫回來。
鋪子早就搭好了。
陣陣香味流轉,泌人心脾。
魚絲的做法,首先便是選魚,扎刺太多的魚雖是可用,但魚刺難以完全剔除,其次太腥的魚不能使用,因此一般以淡水魚為主,肉質要求緊緻,富有彈性,故而野魚為佳。
剔皮去刺,掐頭離尾,再用刀背刮成肉泥,拌入蛋清,澱粉,適當鹽料,成糊狀。
配上中孔模具擠壓,成條狀,同時滾入沸騰水中,來回幾道后撈出,置於油鍋淺焯。
最後撈出,放入山黃雞湯之中。
而這雞湯也頗有講究,所謂山黃雞,是散養的雞,不居於門前,不食人投之食,漫于山野之間,其爪呈淡黃色,由此得名。
故而肉質細膩而有嚼勁,油脂肥而不膩,宰殺之後,去毛留皮,剝離五臟,於身划4刀,成八份,見內骨而不斷。
置於寒水中,燒至沸騰,以去雜質,進而取出,再涼上片刻,收緊肉質,最後置入沸騰水中,加入少許鹽,中量姜,蒜葉,一指間紅參,用來調味。
忌高壓,慢火微燉至骨肉將離即可。
看著面前這兩大碗的魚線。。。
李芫吃的相當滿意,偶爾叭叭嘴,回味著其中味道。
好像之前那事已然過去一般。
「先生,味道很好的(?▽?),吃吧!錯過了是要等好久,好久的。」
宵十三用筷子挑起魚絲,是鬆軟而富有彈性。
置於口中,以魚香味為主,夾雜雞湯,留香於口鼻之間。。。讓人眼前為之一亮。
李芫見罷。。。不由一笑。
「看來,先生對這魚線也很滿意。」
「嗯。。。全托李姑娘的福氣。」
「先生知道就好。」
等到吃完。。。看著李芫眼睛眨呀眨的。。。
「先生,再來一碗?」
「好,我請客。」
「那就多謝先生了。」
一人兩碗,的確是吃撐到了。
只是李芫,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先生,真是太可惜了,人的胃口就那麼大一點。」
宵十三聽了,是不知該做何解。
「先生就是太在意別人,總是忽略自己最為真實的想法,人這樣活著,太累。」
「。。。。。。」
「我在海邊想了很多,想了你,想了我,所以先生想做什麼事,就做什麼事,如先生所說,看見我好就好,我也一樣,先生好,我就好。」
「哈,李姑娘,就是因為如此,我才無法喜歡啊!」
「沒關係,先生就安心的往前走,其他什麼都不用管,我會一直在這裡。」
這樣的女子,會有誰不會心動?宵十三真的很想說,願意陪伴一生一世,可是,他做不到。
因為這個世界,更因為他是宵十三,他要走的路,註定辜負。
閉上眼睛。。。躊躇與猶疑。。。
「哈。。。」
「李姑娘。。。」
「我在。。。」
「帶我去看看,這慶典如何。」
宵十三伸出了手。。。李芫稍顯羞澀,然後回道。
「先生,請隨我來。」
一直出了門外。。。從陰影中走出的許蓿,單托著臉頰。
「哎呀呀,他這二人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好像錢還沒有付啊!」
「算了,就這樣吧!」
「這情啊!它能給人以一個目標,也註定它的落幕會留下遺憾,苦哦!」
——
「先生你看,這個是大龍。」
見百人共舞,此起彼伏,一輪一輪又一輪,追龍珠而去。
「還有這個,鐵樹開花。」
這個宵十三知道,上一世里也有,叫打鐵花。
「先生,快看,是冰燈,據說,只要能漂到終點,寫下的願望就會實現。」
宵十三聽了,拉著李芫到了購買冰燈的地方。
「老闆,2個上好的冰燈。」
「誒,好嘞,保你心愿實現。」
果然,用貴价格買的,這一路行的是穩穩噹噹。
這種東西,本就是圖個好喜頭。
「先生,都到了(*^▽^)/★*☆終點呢!不知道許的願望是什麼(?o?;」
「秘密。」
「哈哈,那我的也是秘密。」
冰燈的盡頭是滾燙的熱水,到了那,融化的極快,一點墨色染,不說的話,確實成了秘密。
。。。
接下來點時間,李芫是拉著宵十三看遍了慶典的各種娛樂。
直到最後,李芫看著宵十三,鬆開了手,而後她戴全了面具,又也給宵十三戴全了。
李芫比宵十三稍矮了一點,是微微踮起腳尖,而後二者碰撞在了一起。-
「先生,謝謝。」
這個世界,悲歡離合,若自然之理,有圓有缺。
人聲鼎沸,這慶典隨即要進入最後的高潮,萬千燈火猝然亮起,鑼鼓聲響,鞭炮齊鳴,煙花燦爛於天際,最後的孔明燈,帶著眾人美好祝福向天而去。
李芫與宵十三也不甘落後。
互相背對著地方,而後又相互看了一眼。
「先生盡情去遠方,容我自私的愛。」
「姑娘謙和,還請稍作等待。」
漸看融在萬千之中,彼此不知對方寫的什麼。。。光影照人,我與你,我與我。
而慶典,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彼此牽著手,沉默無言。。。
「先生,到家了。」
「我送你回屋。。。」
「不必了,先生,一如往常便好,明天再見,要識字練字了。」
看起來頗為苦惱。
「好,明日是例行檢查,還請姑娘做好準備了。」
回到各自屋子。
李芫,看向一直屋裡等待著自己的父母。
隨後一跪。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未來不能侍奉二老終身了。」
她決定追在宵十三的身後。
父親不懂,母親懂。
「什麼嗎!父母是從不需要女兒侍奉的啊!女兒喜歡就好,這樣就好。」
一字一情一曠達。
宵十三練著字,寫下情,心思如是遨遊天地。
他找到了,那另一個自己,他一直都在前面等待,只是自己駐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