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降臨

時間回到03號小隊收到通知時。

西卡利低著頭，走出高塔，他的衣服與臉上已經浸染了血漬。

現在在他的耳邊，那個黑影的低語仍然在縈繞。但西卡利沒有去在意，他還記得自己昨晚定下的作戰方案。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去與令凱他們匯合。他想以暴力的方式懲戒這座城市，但他也知道，過度的暴力對誰都沒有好處。這也正是他之前一直不允許哀紅自己行動的原因。當然，尤斯奇的事情除外。他一直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降下對別人的痛苦，這一點，在七年前他就已經體會過了。他的結局，只不過是上天對他降下的懲罰而已。

此時的街道上，平靜的很。

他要帶領著民眾衝進新城區、衝進權利人的會議廳。他要向整個世界揭露希林瓦爾的黑暗。讓輿論與譴責對向烏蘭達，對向希林瓦爾。他想，在整個世界的輿論的壓力下，這座城市，這個國家也定然會有所改變。

而等到這一切結束之後，他便讓令凱接手整個夜火黨，讓他們幫助那些普通的民眾，讓他們阻擋那些對民眾不利的危害。而他自己，既然已經成為了烏蘭達的眼中釘，那便自然而然的去接受審判便好了。

這樣，光明便到來了，他的願望也完成了。

犧牲一人，成就萬人。這份生意，他覺得不虧。

西卡利往舊城區的方向緩緩走去。這時，他的頭忽然一暈，竟感覺有些站立不穩。西卡利搖搖頭，打起精神，沒有理會這小小暈眩。自從那天與維洛奇談完話，黑影出現后，他的頭便時不時的暈起來。不過西卡利自己卻從沒在意過，他認為，這隻不過是漸質侵蝕程度的加劇而已。

突然，「砰」的一聲槍響響起。西卡利沒有反應過來，但一團漆黑的漸質卻從他身上突然浮現，在關鍵時刻幫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敵人？」西卡利往槍聲響起的那個方向看去，只見在他身旁不遠處，一位白衣青年正端著一柄雙管獵槍直直的對著他。

「該死，被他擋住了。」白目游咬牙盯著他，又是一槍過去。不過這槍卻依然沒有傷到西卡利分毫。

白目游回身躲起來換著子彈。這時，宗雲突然從西卡利背後出現，腰間的劍刃劃出一道雪白的弧線，輕而易舉的撕裂了從西卡利背後浮出的漸質，一劍斬在他的背上。

「呃。」西卡利只覺背後的傷口一陣麻木——他現在居然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隨後，宗雲又是一劍從他頭頂劈下。這次西卡利終於緩過神來，憑藉著極高的反應力，發動能力將自己與宗雲調換了位置，躲過了這次攻擊。

西卡利後退幾步，看著眼前的老者，沒有聲張。畢竟既然知道了對方是來殺自己的，那麼問不問對方的姓名與勢力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都是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麼殺就行了。將自己道路上的一切阻礙通通推倒，既然能殺，那又為何不殺？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西卡利左眼逐漸空洞，漸質的力量在他的身上不斷湧現。

宗雲沒有停身，回頭一劍刺去。但西卡利那雙空洞的眼睛看到他時，他的身體卻不知怎的調換了位置，那迅利無比的一劍竟向他的身後刺去。宗雲連忙停住，好在他的身後沒有隊友，不然那人定要受傷。

「你們不該在這個時候阻攔我的。我知道你們是誰，也知道你們的目的，我都可以接受，因為這是為了全人類。

」西卡利緩緩開口說道，經過腦海中簡單的推理之後，他已經分析出了一個大概，「但是你們應該在我辦完事情之後再來殺我，我的願望，她的願望，這也是為了……人類啊。」

西卡利的身體不斷顫抖著，那左眼忽明忽暗，而自己說話也是氣喘吁吁的。

「但你體內的漸質可等不了！」宗雲大喊一聲，又是一劍斬去。

「那你就去……就去死！」西卡利再次被漸質操控，暴怒著伸手向宗雲。那柄劍被瞬間固定在了半空中，不管宗雲如何用力都無法再前進半分。隨後又死盯著宗雲的眼睛，宗雲只覺得體內的五臟六腑一陣絞痛。他皺著眉，硬挺著沒有吭聲。

這時，一個人影罩住了西卡利的頭頂，西卡利抬頭看去，只見須林壓著盾牌從他的頭頂落下來。西卡利面無表情地看著須林，中斷了對宗雲的攻擊，發動能力與須林調換了位置，一腳踩下。

須林舉起盾牌，抵住了西卡利的攻擊，瞬身到宗雲身邊把他拉了起來。這時，遠處的白目游也趁著這個空檔朝著西卡利連開兩槍。但這次西卡利沒有躲，而是硬生生地用身體接住了飛來的鋼珠。他的身體頓時炸開一道道血花，額頭上也被劃出血痕，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怎麼樣，宗老爺子？」須林扶著宗雲來到角落裡的海壬身邊，關心地問道。

「無妨，我的內臟似乎錯位了。海壬，給我葯。」宗雲說道。

「拿著。」海壬的手中變出一個白色的藥丸。

「謝了。」宗雲接過藥丸，一口吞下。他只覺體內一陣清爽，磅礴的藥效四散到全身的各個部位。而體內錯位的內臟也在逐漸恢復。

那邊，西卡利抽搐著身子，勉勉強強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不想與你們為敵，但我也知道我應該死去。你們，是善良之人……我，是惡人。讓我完成，這一切，好嗎？我現在還可以，控制它。到時，我會了結自己的。」西卡利看著他們說道，「我現在已經到達那個臨界點了，我不能再戰鬥，那樣會失控的。」

「你們不是它的對手。逆轉的力量，是一種絕對的強大。將一切調換，將一切不可能翻轉。只要它想，你們甚至不能接近它一分一毫，只要它想，你們馬上就會成為一具身體由內向外翻轉破裂的屍體。」西卡利緩緩開口說道。

宗雲面色嚴肅地看著他，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經過剛才與西卡利短暫的交手之後，宗雲知道他說的並非是虛話。因為他是漸質之影，他理所應當地擁有著那份毀滅一切的力量。而若不是西卡利仍然保留著理性，與漸質爭奪著身體的主導權，那他們早就死了。

漸質之影的力量，凡人從未可觸及，也從未可匹敵。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疑惑了。

對於漸質之影的危險性，柒奈染應該比常人更能知曉。但就在這知曉的情況下，她卻依然選擇讓他們四個組成03號小隊以身犯險，這明顯是不合理的。宗雲知道，柒奈染平時大大咧咧的，從沒有個領導人的樣子，但她也是最在乎他們性命的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可能讓他們去白白送命。那麼明知道他們殺不死漸質之影，他們會有丟掉性命的危險，柒奈染又為什麼要派他們過來呢？

她究竟要幹什麼？

「你們，能讓我去和我的部下匯合嗎？我現在絕對不能與你們戰鬥，趕快結束這一切才是我想做的。無意義的犧牲、無意義的破壞，不該出現。」西卡利喘著氣說道。

「……」

宗雲默不作聲，再三思索，剛想應答時，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西卡利瞪大了眼睛，看著遠處逐漸崩毀坍塌的高樓，愣在了原地。

「這是我所為你準備的禮物，喜歡嗎？」黑影的嘶啞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

「你，你幹了什麼……」

「從一開始，我們兩個共存一體時，你便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半個同類。漸質是一體的，那麼我們也是一體的。隨著我們的同化越發完善，我們便也可以在不知不覺間充當著你。為你的精神製造幻象，讓我們來在現實中扮演著你的角色。你的指令不屬於你，你的方案也不屬於你。你以為你已經策劃好了一切，但你的一切卻始終在我們的注視下。你想要的帶來光明的方法只在幻想中，我們會為你準備現實中的方法的。」

「你……唔！」

西卡利突然跪倒下去，攥著胸口。他身體的知覺已經逐漸消失了，他的耳邊無聲，眼前無光，空氣似乎無法再進入他的體內……

「你想擺脫我們，那時不現實的。睡吧，接下來，我會好好扮演你該扮演的位置，當你再次醒來時，一切也都結束了……」黑影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

「快……跑……」

西卡利對著黑暗嘶啞著。

黑雲籠罩，風雨襲卷。

大海在翻騰，雷霆在怒吼。黑煙與火焰在廢墟里生長，人們痛苦的哀嚎與嬰孩的啼鳴在空中盤旋。

「終於要來了。」在城市的半空中，柒奈染正從空間裂隙中探出半個身子，俯視這著這破敗的城市。

「逆轉的力量，相當不錯呢。如果他這次能成功就好了。」柒奈染自言自語地說道。

「景鶠啊景鶠，我這次可是給你找來了勸說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幫手啊。你這次要是在沒把他救回來，那我……」柒奈染說著，卻突然一頓。

「那我也沒什麼辦法了……算了，如果沒救回來就沒救回來吧，我也不能怪你，畢竟也努力過了。不過在那最終的敵人到來之前，我們還是應該多多積攢力量才行。加油吧，景鶠。」

此時，在某處街道上。

「可惡，漸質炸彈。這東西要是讓漸質之影碰上就糟了。」景鶠咬著牙怒罵道，「這傢伙，想用這種方法來提升自己的實力嗎？」

「景鶠，你看那！」通訊器中的瑪紐安叫道，景鶠看去，只見黑壓壓的天上，一團火焰正在騰空而起。

「糟了！」景鶠見后，心中暗道一聲大事不妙，連忙往那個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