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銀行大劫案

「滴嗚~~滴嗚~~」

伴隨著長短聲的jǐng笛，一輛銀sè高爾夫不顧十字路口紅燈閃爍，從街面呼嘯而過。

開車的，是位光頭中年人，一身淡白襯衫搭配暗灰西褲。單手握著方向盤，平靜的表情，讓人無法看出他正駕駛的車輛已經達到百里時速。

與光頭大叔相比，他身旁副駕駛上坐著的青年，就顯得不淡定了，興奮、擔憂、期待，各種表情不一而足。

楊傑，剛從jǐng校離開，工作沒半年的菜鳥，因為和光頭大叔是鄰居，這次被光頭帶出來『加班』，美其名曰：見見世面。

「小子，你最好安分下來，這種狀態怎麼幹活？」

身旁小鬼的表情，被大叔看在眼底，目的地就快到了，但這孩子還沒『收心』，大叔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現在不是心情激動的時候。

「啊？」大腦完全被各種情緒佔領，副駕駛座上的楊傑完全沒聽清光頭大叔在說什麼，只得扭頭看向對方。

「第一次出來辦案，都是這樣，老子當初也是。」

光頭大叔並沒因為少年走神而有所責怪，反而在轉動方向盤的同時，略做點頭：「只是讓你做我的助手，沒讓你和罪犯拚命，懂嗎？要緊張的是我，不是你！」

隨著最後一字吐出，大叔突然將方向盤向右打死並踩下剎車，高爾夫的銀灰sè車身在瞬間橫飄側移，與地面摩擦產生一陣刺耳雜響。

「下車！」

車身停穩，大叔率先打開車門，剛跨出去，便有一群人圍上來。

「董局長，對於這次銀行劫案，請問您有什麼部署，或是妥善解決的辦法？」

「董局長，你現在還處在停職期間，是什麼原因讓你趕來？」

「董局長…………

光頭男一下車，就被長槍短炮的記者群圍住了，兩小時前，這裡，也就是江南市蘇皇銀行，報jǐng器響了！

銀行被搶，並且落入劫匪的控制，哪怕江南市jǐng方反應迅速，也無法第一時間解救被困在銀行內的人質。

無法第一時間解決問題，消息自然而然的就走漏了，得到消息的新聞媒體記者，就像聞著了腥味的鯊魚，蜂擁而至。

與光頭大叔不同，從另一側走出高爾夫的楊傑，沒能吸引哪怕一個記者的注意。但他的表情已經逐漸收斂，因為他看到了，不遠處銀行大樓上，被繩索吊起的無辜人質。

「該死的劫匪，沒一點人xìng！」

轉瞬間，楊傑想到了劫匪這麼做的目的，折磨人質，讓周圍jǐng察不敢輕舉妄動。看周圍jǐng戒線邊聚集的近百名公安人員，楊傑就知道劫匪的算盤很成功。

此刻，另一邊的光頭大叔也擺脫了眾記者的糾纏，見楊傑還傻愣愣的站著，當即招手：「跟我進去，開始幹活！」

這時，眾記者才發現楊傑的存在，似乎這個相貌普通，看上去年紀不過雙十的青年，也有新聞價值啊。只是不等記者靠近，楊傑已經跟著光頭大叔越過jǐng戒線，走向一輛jǐng用指揮通訊車。

「誒，你們說那小子是誰？以前沒見過啊！」

「是啊，董局身邊的人咱都認識，這傢伙從哪冒出來的？」

「這麼年輕就跟著董局辦大案，怕是了不得吧！」

沒能採訪楊傑，記者們懊惱之餘，也開始猜測其楊傑的身份，畢竟眼下這案子已經捅破天了，沒看到指揮車那邊，書記、市長一個不拉的都到了嗎。

走靠指揮車，光頭大叔沒去理會旁邊站著的江南市一把手，而是盯著蘇皇銀行，皺眉問道：「裡面什麼情況？」

「這，」雖然一把手在場，但他並不是這裡的指揮，之前負責指揮是公安局代局長梁徳偉。見光頭大叔一點不客氣的言語，當下搖頭回答：「具體不清楚，只知道有間斷xìng爆炸聲傳出，劫匪拒絕和我們通話。」

「另外，」梁局長剛想繼續說幾句，卻不妨身後指揮車內傳出話語：「電話通了，是劫匪打來的。」

說話的是楊傑，他跟著光頭男進來后，就自個鑽進了指揮車，畢竟外面大佬雲集，沒有他這個小菜鳥落腳的地方。

通訊車內的人看到他是跟著董光頭一起來的，雖然不認識，但也沒把他趕出去，還讓了位置給他。

「董叔，他們找你！」

沒把電話遞給一把手，也沒遞給其他公安局大佬，楊傑直接將電話交到光頭大叔手上。後者點了點頭，走靠一步抬起了話筒，同時對楊傑比了個記錄的手勢。

「董平，來的很快嘛，還以為你下午才會到。」

話筒中的聲音，嘶啞、低沉，顯然是經過偽裝，單憑這一點，就能看出裡面的劫匪不是普通貨sè。

「別廢話，人質怎麼樣？」

「想知道？」

「讓我告訴你吧，大約有40個，嗯，他們狀態都還不錯，包括你們看到的兩個，對了，有一個除外！」

筆尖，在與紙張的摩擦中，沙沙作響。通訊車內，戴著耳機的楊傑，在寫完這句話后，不由停頓抬頭，目光看向車外。

通訊指揮車停靠點，正對著江南市蘇皇銀行，楊傑確信自己沒聽錯也沒記錄錯，更不會理解錯誤。這群無法無天的劫匪，真的敢殺人！

「預想的理論，在實踐時總是難以完美。有人犯了錯，如果不懲罰，其他人質就不會乖乖聽話。」

聞言，指揮車外，光頭董平不禁嘲諷：「專門找我，就為了炫耀自己殺人？說吧，有什麼目的！」說話的同時，右拳緊握，暴起的青筋，似乎在訴說著主人的憤怒。

「目的？呵呵~~我只是想要江南市最厲害的人到場。」

對付劫匪的，當然是jǐng察，而江南市jǐng界最厲害的，除了楊傑眼前的光頭大叔外，再無第二人選。

光頭大叔，名叫董平。名字很普通，但在這份普通的背後卻隱藏著令人遙不可及的榮耀。

破獲「7·11拍賣會失竊案」，找回總價值近億元的各類收藏拍賣品，被公安部授予一等功。

破獲「8·9越獄案」，擊斃七人，被刑jǐng總隊授予一等功。

破獲「6·6槍械走私案」，被市局授予一等功。

………………

這是個神一樣的男子，至少在江南市，他的名頭比市領導更響亮，也只有他敢無視江南一、二把手的存在。

「別太得意，我只是想找個有經驗的人來，當然，你也不用擔心，在rì落前我還沒有其他計劃。」

這句話說完，話筒中便傳來忙音，劫匪掛電話了。

放下電話，光頭大叔眉頭緊鎖，剛到現場，很多情況他並沒完全了解，無法提出任何有建設xìng的建議。

「隔五分鐘，往裡面打一次電話。」

這句話是對楊傑說的，楊傑聽罷點頭，同時打開了錄音，一邊對照錄音，一邊翻閱自己剛才所記錄的對話，大腦開始急速推敲。

這種分析，在jǐng校就經常會有考核。

『來得很快嘛』，不難聽出劫匪對董平這麼快趕到而驚訝；『犯了錯要懲罰』，看似是在說對人質的處置，但實際上卻在jǐng告銀行外的公安；『rì落前沒有其他計劃』，更像是他會給jǐng察很多考慮的時間。

「沙啞的語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說話的劫匪是熟人，二是有案底。」

「虐待囚犯，讓周圍公安投鼠忌器，劫匪很熟悉jǐng察辦案的章程和原則。可劫匪為什麼要點董叔的名？還有那些奇怪的話，是什麼意思？」

「劫匪想拖延時間！」

「他在耗時間！」

幾乎是同一時間，楊傑眼角閃過一絲明悟，低呼出聲，光頭董平則是很平穩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聽到有人和自己想法一樣，董光頭饒有興趣的轉身，見是楊傑，笑著鼓勵道：「小傢伙，你告訴我，為什麼？」

光頭大叔開口問了，周圍其他人當然也都看向楊傑，第一次被如此多的大人物齊視，說不緊張那純屬扯淡。

但楊傑好歹是當初jǐng校的佼佼者，現在又在體制內工作，整理好思路后，不急不緩的開口道：「董叔被停職了，按常理不會這麼快趕到現場指揮，劫匪很驚訝，以為你最快也得下午到，其實已經暴露不少信息。」

「另外劫匪阻止現場jǐng察靠近銀行的手段，和他最後說的那句話，無不說明他在消磨時間。」

點了點頭，光頭董平很滿意楊傑的陳述，和他想的一樣，裡面的劫匪說要找他，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我們知道劫匪想拖延時間。」董平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環視周圍一圈后，沉聲道：「所以我們不能給他時間，我們必須進去，現在就進去！」

「不行，這絕對不行，裡面還有人質！」董平剛說完，就遭到了反對，而且反對他的還不是一般人，是江南市二把手，市長陳繼饒！

「不進去？你知道劫匪說了什麼？」

聽到市長那種外行的幼稚反駁，董平想都不想直接抬高了語調：「他們殺了人，這是一級謀殺，足夠判終生監禁！你現在告訴我不進去？那要等什麼時候？等待時間越長，風險越大！」

「你懂不懂！」

沖著市長吼完最後四字，董平扭頭看向旁邊的梁局長：「特jǐng的人呢？李海琳哪去了？」

「我去找他過來。」面對敢和市長頂牛的光頭大叔，梁局長可不敢多說什麼，連忙離開去找特jǐng負責人。

「光頭大叔還真是能耐，連市長也不放在眼裡。」

呆在指揮車內，楊傑有幸目睹了全經過，看著市長氣得想要打人，卻又生生按捺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同時心底也在冥冥自問，當jǐng察，有生之年能達到光頭董平這種檔次的話，他楊傑絕對滿足了。

楊傑在胡思亂想著，另一邊梁局長也把人找了來，開始討論該怎麼進去。

蠻力爆破，是李大隊長的主意，只是這種想法剛提出，就被董平否決了。雖然他做事火爆，但不代表他會無視人質的xìng命。一旦動用高爆炸藥，誰也無法保證人質安全。

提議被否決，江南市特jǐng負責人李海琳只能搖頭：「不能用炸藥，從通風口、地下道進去也不行，除非銀行重力電子門失效，否則沒辦法了！」

「重力電子門失效？」原本低著頭思索的董平，聽到這句話之後，忽然抬頭：「讓它失效很難嗎？在外圍切斷銀行電源，這樣不可以？」

「這個，」董平的話，讓李大隊長不知道怎麼接，因為電力可不歸他管，但旁邊馬上有人發話了：「可以，我來通知供電局。」

說話的是江南市一把手，書記張耀中。

「OK，現在開始行動，特jǐng、狙擊手全體就位待命。」得到肯定答覆，董平看了看時間，開口道：「現在是十點二十，十點半準時斷電進攻！」

這句話說完，董光頭自己也開始換裝，既然是他指揮，他沒理由躲在最後！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

看著特jǐng全副武裝的靠近銀行，通訊車內的楊傑艷羨不已，他同樣想參與進去，可惜，周圍沒人讓他過去，就連董平也似乎遺忘了他。

「如果我第一個衝進去，是去解決劫匪，還是先救人質？」

沒辦法參與，但在腦子裡幻想還是能做到的，楊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被吊起的人質身上。看著不斷搖晃的人影，楊傑自覺還是會先顧著人質吧。

人質，人質，等等！

不對，劫匪那麼清楚公安的原則，不會不知道董叔的作風！劫匪不會傻乎乎的等著被抓，那幾句話是語言誤導，是個圈套！

「董叔，回來，裡面」

衝出指揮車，楊傑當即抬頭高呼，只是不等他說完，變故已經發生！

「轟~~」

衝天的炸響，從銀行四周傳開，靠近銀行的特jǐng，更是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