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召見
宴會結束,眾大臣紛紛離開,秦綏夷一行人也起身準備離開。周皇身邊的張公公小步跑到秦綏夷等人的旁邊小聲低語。
「林公子,陛下要見你。」
林槿安點了點頭,「有勞公公了。那師兄你們便先走吧,我隨著張公公去。」
秦綏夷思索片刻,「好。」
「張公公可知道,這次陛下召見我所謂何事?」
林槿安一邊走一邊試圖搭話,而那張公公只低著頭,小步快走,
「林公子到了便知。」
「陛下,林公子到了。」
「嗯,你退下吧。」
張公公小心地退下合上了門。周皇負手而立,書房內昏昧不清,只看見那一袂衣角。周皇從陰影處走出來,手上把玩著一枚印章。
林槿安連忙下拜:「草民一時失了神,請陛下恕罪。」
周皇擺了擺手,「無妨,朕不在乎這些。在朝堂上我已經允你進國子監了,為何還稱自己草民,怎麼是對朕的封賞不滿意?」
林槿安連道:「陛下,草民絕無此意。只是,先師曾經教導大丈夫無功不受祿。陛下的恩賜草民心領,只是希望陛下能夠給草民一個證實自己的機會。」
「哦?」周皇好奇地上前了幾步,又細細端量了一番林槿安,場面一度尷尬,「罷了,既然你執意要求,那朕也不便奪人之志,允了便是。」
林槿安連忙叩謝:「多謝陛下。」
周皇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起來吧,你自個兒坐吧。不必拘著。」
林槿安謹慎地坐下,面對面前這個男人,他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清周皇到底要幹什麼。自己一無功名,又無權財,周皇的召見究竟意欲何為?
周皇端起一旁的茶杯,「朕是不是太年輕了?」
面對周皇的突然發問,林槿安有點發懵,「陛下年少英武,治世之君何須在意年歲。前朝武帝,十五歲掌朝,威震四夷,何人不知。
周皇卻突然笑了,「是啊,武帝功名何人不知,朕同樣敬佩。但他除掉了兩位老臣。」
林槿安心中一驚,背後冷汗涔涔,他看向周皇那雙眸子,只好硬著頭皮,「權臣亂政,武帝懲戒理所應當。」
周皇淡淡一笑,「江山沒有長久的,人也不可能與天同壽,朝堂也會變。人的路呢,要好好斟酌之後再選擇。你認為呢?」
林槿安開口:「陛下所言極是,人生浮光掠影,是要好好斟酌選擇。」
「人總是會選擇正確的那條路,選擇那個最強大的人,不知道,你會怎麼選擇?」
林槿安忽然起身一拜:「但求無愧於心。」
周皇愣了愣神,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好!朕等你的無愧於心。退下吧。」
林槿安叩拜完后,退出了書房。周皇面露玩弄,戲虐地看著林槿安的背影。
林槿安在一路上不斷思考,心下大概瞭然,明白周皇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已經對舊周皇所留的大臣心生不滿。尤其是當朝兩位文武泰斗,周翀和章吉泰。他想搭建一個屬於自己的朝堂,方才那些話也是試探自己是否會效忠於他。林槿安一陣頭大,心緒雜亂,本質上說自己並不願意效忠於任何人,只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去實現自己的價值。但周皇的行為無疑是在逼著他。難道在這個世界,做到維持本心真的如此之難嗎?
回到了秦府,秦綏夷一直坐在大堂等著林槿安。
「師兄,我回來了。」
「槿安,陛下沒拿你怎麼樣吧?」秦綏夷一見林槿安連忙站起來。
「沒事,師兄。只是我感覺陛下並不簡單。」林槿安滿臉擔憂。
林槿安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綏夷,聽完後秦綏夷也陷入了沉思。
「不曾想陛下野心如此之大,想必之前都是在隱忍。」
林槿安搖了搖頭,看向外面,嘆息一聲,「只能說是如今是暗潮湧流。對了,李大哥呢?」
「哦!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只留了一句話。」秦綏夷遞過去一張紙條。
林槿安接過,「多謝搭救,今已離開,望君珍重,勿念。」
林槿安輕輕撇過頭,「就是在江湖,怕是也解開不了束縛吧。」
秦綏夷拍了拍林槿安的肩膀,「他一直如此,其實他不欠誰的,唯獨欠他父母。為了一個女子,也是因為一個女子,他賠上他的父母。快回屋睡吧。」
林槿安頷首,站起身朝著房門走去,「對了,師兄。我拒絕了國子監的官職,我想憑自己。」
秦綏夷徑直朝著屋子走去,「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會拒絕,你自己看著辦吧。早點歇息。」
京城,玉春坊。
一襲白衣立於寒風中,李晏深站在遠處的屋頂上,靜靜地看著玉春坊。月光淡淡的灑下,屋頂上居然橫列著十幾具屍體。李晏深淡漠地掃了一眼,腳尖一點,朝著遠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