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ONE——詭譎區「一」——「混亂中的行動」
羽井澤木,日記持有者
調查的第一天,2021年5月3日,06:35。
黃泉鄉,老人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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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晨曦透過百葉窗照在我和小島前輩的臉上,看起來早上六七點的黃泉鄉天氣還算得上正常。
「喂,學長,醒醒了。」我推了推身旁還在打鼾的小島學長。
「啊~,早上好羽井,晚上睡的怎麼樣?」前輩揉著惺忪睡眼爬了起來。
「嘛,一般般吧。」我應付著學長,思忖起昨夜的騷動。
「綾子呢?」學長突然想起來一樣,
「您不知道嗎?她應該是在鍛煉吧,畢竟她常在早晨大學旁的公園跑步。」
「哦,是嗎?原來是這樣啊。」學長好像陷入了沉思,不再言語。
經過一番準備,我與學長來到了外面的客廳,客廳中間擺放著一套陳舊的紅木桌椅,桌椅的後方放置著一台供桌,
上面放置了一男一女兩張黑白色的遺照,兩張照片看起來都有些年份了,
或許是因為有些日子不曾擦拭,相框與照片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看不真切具體的樣子。
但比起這個,我更在意老人坐在椅子上喝著的一些東西。
「怎麼樣?昨天你們幾個睡的可舒適?」
依舊蒼老的聲音,
「啊,嗯,還不錯。」
小島前輩回應著老人對他的提問。
「那個請問一下,您在喝些什麼呢?」
我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哦,這個啊,這是我們當地的黑茶,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全村的人早上起來都會喝一杯,這已經是我幾十年的習慣了,咳咳,不用在意。」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我喃喃低語著。
「請問那邊桌子上放著的是誰的照片呢?」
學長毫不顧忌地向老人問起來。
「……這是我已逝的妻子和——和——兩年前去世的——兒子的照……」
老人話說到一半語氣變得哽咽起來。
「真是對不起啊,大爺,我不是那個意思。」
學長低頭道歉,同時老人用手帕擦去眼淚,
「沒什麼大不了的,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要是讓你們不快真抱歉啊。」
「那麻煩再問一下,昨晚我好像聽見了吵鬧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嗎?」
為了岔開話題,我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顧慮。
瞬間,老人的臉上充滿了警惕,一絲陰暗彷彿從他的眼中閃過,那扭曲的神情立刻變成了爽朗的笑,
一旁小島前輩的臉色也好像黯淡了不少。
「可能是誰家的小孩子哭了吧,沒什麼大事,這裡的孩子2~3歲時普遍愛哭,不用放在心上的。」
「——那麼,你們問了這麼多,也該我問問你們,能說說來這個窮鄉僻壤的理由嗎?」
「啊,關於這個,我們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請問您知道「五月慘案」嗎?」
「又是來詢問那個的人啊」老人的語調低了一下,接著說道
「既然你們知道那個,就不要在這裡待了,還是快點回去吧!」
「不是的。老人家別擔心,我可是超自然研究社的副社長,向您保證那些啊都是騙人的!根本不符合科學理論。」小島前輩抬頭驕傲地說。
「唉,真沒辦法。
如果你們一定要知道的話。」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地說
「我畢竟是這裡長大的,對於幾十年前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
「那麼,就請您不要吝嗇地給我們講一講吧。」小島前輩請求道。
老人拿起桌上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茶水,停頓一下
——老人的話語——
「四十多年前的時候,發生了一場災厄,附近所有的土地全部乾裂了,
莊稼顆粒無收,方圓幾百里的家家戶戶處於饑寒交迫的狀態,
許多村民在那年餓死病死凍死,剩下的人,其中有力氣幹活的就都逃往了城裡,沒力氣跑或不願走的就留在這裡苟延殘喘。
就在那時,一場大雨從天而降,沖毀了原有的一座大山,在兩山之間衝擊出了一條長河,
又將一邊荒蕪的丘陵地帶沖刷成了一望無際的寬廣平原
這條神河寬的望不到盡頭,長約數百公里綿延不絕。
在這之後有一小部分人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前往對岸新沖刷的平原,在那裡定居耕作。
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對岸的土壤異常的肥沃,聽說種下一顆種子,
三天之後就會出穗結籽,一周之後就可以收割,半個月結出的種子就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有了這樣一塊風水寶地,大批大批的村民爭相遷往對岸,一時之間對岸的人口暴漲,
不光城裡的人們,更有甚者從國外專門遠道而來。
白天兩岸之間船舶往來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夜晚的神河兩岸也毫不遜色,燈火通明煙歌曼舞,往來小艇猶如浪卷殘葉般縱橫交錯。
咳咳,這樣說雖然有些誇張,但當時的富庶確實是現在所無可比擬的。
像我這種船夫的職業自然也興起旺盛,有著頗高的收入。
可是這種和平繁榮僅僅持續了短暫的五個月,
就在五月的某一天,對岸突然寂靜起來,再也沒有過來這邊的人,前往對岸的人也莫名消失,沒有了蹤跡。
隨之而來的幾天內,血一樣顏色的河水從河對岸蔓延過來,鮮紅的血水向下游流去,但更可怕的是———
我親眼看見河中泡染著人殘缺不全的器官,我怕極了!於是報了警,可是警察來后什麼也查不出來,坐直升機飛往對岸的警察再也沒有回來,只能拿警戒線把河周邊圍起來。
那之後又過了一年,又還是在五月的一天……
——老人的話語——
「過了一年又還是在五月的一天,「奇迹」發生了。」
河中的鮮紅就像退潮一樣,在人們的眼皮底下完全消失,腐爛的器官所發出的惡臭味也無影無蹤。
一些膽子大的村民請了我們這些年輕船夫給他們送到河對岸,
然後我們看到了令人一生難忘的一幕——
就在河對岸浮現出了一片花樣的綠地,鳥語花香,奇珍異獸,未知的動植物在那裡繁衍生息,而這件事引起了一時的轟動
某些自稱科學家的人和一些冒險愛好者來到這裡,他們像你們一樣好奇的來到這裡,
在對岸建立了研究所和住房,並長久的居住下來,延續至今。
但是,老朽不得不警告你們一句,千萬不要過河!!因為河對岸一旦去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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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廚房的門開了,年齡與我們不相上下的一個女孩從門後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早上好,各位,吃早飯的時候到了。」
我將目光投向她,棕褐色的長發里藏著一張五官高挑的典型外國臉,淡藍色的瞳孔中包含著純真的光芒,
「早上好啊」我與小島前輩異口同聲的回答。
「抱歉,我回來晚了。」彷彿算準了大家到齊的時機一樣,中川同學從大門後走了進來。
身上的運動服沾滿了清晨特有的霧氣與汗水,沉默的坐到位置上后臉上表現出不快與厭惡的表情。
小島學長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帶著開玩笑的語氣
「綾子同學,你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心情這麼差。」
中川同學抬頭惡狠狠地給了學長一個白眼,兩人間微妙的對話逗笑了壓抑的眾人,緩和了不少剛才的氣氛。
接著,中川同學突然開口
「剛才我在河岸邊跑步的時候,有一戶人家前的空地上圍著很多村民,我靠近后發現在人群的中間竟然有一具死屍,
雖然有警戒線圍著,只能從稍遠的地方觀察,但我看到那空洞的眼眶中就像充斥著怨憤,
死屍的後腦朝上,黃白色的腦漿在屍體旁風乾散發出陣陣臭味,而且——
那具骸骨絕對是昨天巴士上的那個司機,雖然看不清他的面部,但是橙色的球鞋和左手上的名牌手錶絕不會錯。死者一定是那個司機。」
中川同學說完話后,旁邊傳來小島前輩的悲鳴,接著全桌陷入了沉靜,可以明顯看出坐在我對面的老人開始變得緊張,
額頭也出現了絲絲的細汗,渾濁的眼白上布滿紅血絲,他的女兒臉上也呈現出痛苦的表情。
我下意識與中川同學相互對視了一下,褐色的瞳孔中暗示著我什麼。
「關於那個巴士司機老朽有一些話想說,他是村子里富人家的獨生子,前些年不知中了什麼邪,不管不顧的非要進城,攔也攔不住。
他的雙親過世大約一個月後,他又風塵僕僕的趕回來,神態憔悴,卻攜帶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財富,住在了村邊家裡的一座洋房,
只是整天閉門不出。
有些村民偶爾從他家門外經過,只能聽見房裡木板響動的吱呀聲和未知的輕小摩擦聲。然後又過了幾天,
他精神飽滿的從家中走了出來,執意買了一輛舊巴士,開始成為城裡到黃泉鄉的專屬巴士司機。真是想不到,「竟然這麼快就死了」,誒!」
老人說完又嘆了一口氣,默默的向屋子裡走去,小島前輩還想再了解些情況卻被老人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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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日記
調查的第一天,2021年5月3日,11:00。
黃泉鄉,老人家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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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井澤木,中川綾子,小島悠二。三人一齊在卧室里,紅木的桌子上放著一疊A4尺寸的白紙,
首先發言的是小島悠二
「既然不能再從老人那裡得到信息,那麼只能由我們自己來探清「五月」事件背後的故事!」
接著他向另外兩人提議
「如此一來,就讓我們先把當下的疑問列成表格,然後再「分頭探索」怎麼樣?」
羽井和中川又一次沉默地對視一陣之後點頭表示了同意。
不出十分鐘,三張紙上列滿了問題。總結起來,大致有以下幾個:
1——有關五月事件的後續內容是什麼?
2——黃泉鄉名字的具體來歷與原因?
3——黑白照片里的人物是誰?
4——老人所說的對岸過去存在著什麼?
5——巴士司機死前發生了什麼?
6——巴士司機家裡有什麼詭異?
問題列出后,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又是小島先發話
「很好,那麼我去村子里調查1,2號問題。羽井留下了嘗試問老人女兒3,4號問題的解答。綾子就前往巴士司機家裡調察5,6號問題,
大家快點準備,馬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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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以下內容由不同人物的視角敘述】
中川綾子
調查的第一天,2021年5月3日,11:25。
黃泉鄉,村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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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了老屋的大門,剩下的兩人都還在為行動而準備,但有一種強烈的念頭吸引著我迫不及待的出發。
此時的黃泉鄉天氣還算晴朗,是個萬里無雲的好日子。按照早上的記憶,我沿著小路來到了巴士司機的死亡之地。
但不知是什麼原因本該出現的屍體卻消失不見,一種強烈的念頭和不好的預感促使我前往村邊巴士司機的住所。
大約20分鐘后,抵達了那座宅邸的大門,宅邸是一座古典式的西洋風建築,兩側並沒有其他的房屋,突兀地聳立在荒涼的原野上,
從較遠的地方看去,宅邸前有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再往前是一道年久生鏽的鐵門,大門兩旁是歪斜的籬笆從側面向兩旁繞向宅邸後方。
來到宅邸門前仔細觀察的話,正方形的宅邸大致有三層樓的高度,一樓正中間的木門半開著,裡面回蕩著的陣陣風聲模糊地傳出來,
二樓是木質結構,正面只有三扇圓形的小窗,但因為有百葉窗的存在看不清屋裡的樣子,再向上看三樓的牆上長滿了繁盛的爬山虎,以至於
只有風吹過時,才可以隱約看到後面的紅黑色磚瓦。毫無疑問,這座宅邸已經好久無人使用了。
「吱吖——」我輕輕一推,生鏽的鐵門隨即打開,一股莫名的氣壓撲了過來,那風中似乎夾雜著一絲輕微的歌聲,歌曲的旋律
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於是我又一次受到那強烈的念頭驅使,徑直走進了這棟充滿謎團的宅邸。
昏暗的大廳裡面亮著一盞發出微弱黃光的吊燈,以使我能夠勉強辨認出四周的樣子,破落大廳里空無一物,
被腐蝕的破爛的木質地板不斷發出咯吱的響聲,
而一樓大廳的屋頂上似乎滴滴答答的正往下滴著「水」,
「啪——噠,啪——噠」讓人莫名地厭惡,
令人難以想象的這樣的屋子裡一個月前竟然住有活人。
我左手捏緊了掌中的手機,右手打開了準備好的手電筒,照亮了四周,
突然之間,手電筒光的照射處湧現出大量的老鼠,它們四散開來留下了一條殘缺不全的人腿。
大腿的后側已經被老鼠啃食乾淨,露出了蒼白的腿骨,令我不好的預感成真的是,那條殘缺不全的腿上穿著一隻橘色的球鞋。
毫無疑問這是消失不見的巴士司機的屍體,一陣恐懼迫使我下意識的回頭,
手電筒的光線掃過天花板的一瞬間,一具吊在空中的屍體映入了我的視野,
一具缺少一條腿的屍體,另一條腿還在向下不斷的滴著暗紅色的血液,
敲擊著地板發出啪——噠的聲響。
突如其來的驚恐幾乎迫使我向門外跑去,離開這陰竦血腥之地,
只是那強烈的念頭不斷地引誘著,強迫我踏上了邁向二樓的台階。
隨著高度不斷上升,寒冷的氣流從兩旁吹來,風中夾雜的歌聲愈加清晰,彷彿憂鬱的童謠給人帶來無形的壓抑感。
二樓的格局與一樓大抵相同,寬敞的庭室上掛著昏黃的吊燈,四面牆上都鋪滿了暗紅色的毛毯,但不知什麼原因,二樓的屋內無比潮濕。
再加上腐爛的食物臭味和未知的血腥氣,讓人不禁作嘔,我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11:50,也不知道其他人進行的怎麼樣。
然後,我開始在室內四處翻尋以期找到一些線索,仔細看起來,這裡真像是幾十年不住人的房間,木質的古董傢具散亂的倒在一邊,有些傢具
上布滿血跡,有些上面充滿了細長尖銳的划痕。
偶然間,好似紙張一角的部分暴露在白熾的手電筒光下,我用盡全力推開壓著它的書櫃,「砰」一聲
傾斜的書櫃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整個宅邸陷入了不斷的顫抖之中,那震蕩的聲音像是悲鳴一樣從腳下一陣陣傳來,
十餘秒后,晃動終於停止了,聲音卻好像變成了竊竊私語詭異地小聲譏笑著,
我拾起地上的幾張泛黃的羊皮紙,紙上用清秀小巧的字體寫滿了一行行英文,
經過大致掃了幾眼,我發覺這好像是一首外國的童謠,單詞與行數都很考究,於是我斜靠著木桌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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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euponatimetherewasapoorlittlegirl|從前——有一個——可憐的-小——女孩
Littlegirlhadtwocutedolls|女孩——有兩個——可愛的-布——娃娃
Oneisadelicateandsmalldoll|一個——是精緻——小巧的-洋——娃娃
Oneisaburlyandstrongbearpuppet|一個——是魁梧——強壯的-熊——布偶
Ilovethedollasagiftfrommymommy|洋娃娃——是媽媽送的——很喜歡
AlsoIlovethebearasagiftfrommydaddy|熊布偶——是爸爸給的——也喜歡
Sleeptogethereverynight|每天在——晚上時間就——一起睡
Thelittlegirlishappybutin|小女孩——每天很幸福——但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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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接著往下讀時,左側幽遠的走廊中傳來了真切的歌聲,這時我強烈地意識到,那是升調又放慢節奏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旋律。
清新的童聲回蕩在空曠的宅邸中令人毛骨悚然,歌聲越來越接近,使我聽清了歌詞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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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天——熊玩偶他——拿著斧子沖向了——洋娃娃
洋娃娃——苦苦哀求——想讓女孩——救救她
小女孩——無動於衷——看著娃娃——死去了
洋娃娃——憤恨惡毒——詛咒了她——和熊玩偶
不久之後——一場大火——燒死了——熊玩偶
從那時起——女孩沒有了——布偶
小女孩——十分孤單但——想到了個——好辦法
她把——洋娃娃的身體——和熊玩偶的腦袋——縫起來
這樣一來———女孩又有了個——新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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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歌聲消散的同時,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從走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暴露在我手機拍照的閃光燈下,
我看清了她的樣子,毫無血色的手中拎著一個奇怪的布娃娃,
接著她緩緩向我走了過來,鮮紅色的裙子搭配著鮮紅的髮帶,空洞的瞳孔中毫無光亮,
標緻的臉上長著同樣標緻的五官,與她蒼白的皮膚搭配,宛如展示櫃里存放的洋娃娃一般。
「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妹妹?」
我嘗試著詢問她的名字。
「Mary」
微小的聲音從她幾乎沒有張開的嘴裡吐出。
在聲音消散的時候,我身後突兀地傳來了一陣冰涼,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舉在手裡的手機——果然
接著——中午12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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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點的鐘聲響起,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回蕩在陰暗的宅邸,伴隨著鐘聲,牆壁的地毯上開始滲出鮮血,
破舊的樓梯上響起了走路發出的咯吱聲,聲音愈發得接近,我拿出手機將準備好的兩條簡訊發給了羽井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