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王爺墳頭,鬼仙打坐
鬼仙???
這句話說的聲音很低,應該只有李乘風一行人聽到,這兩個字猶如撞針撞在了他們的心尖上,激起的是一種莫名的恐懼和錯愕。
范盈月即使商場縱橫,但聽到鬼仙這個詞,還是心中一緊。
「乘風,這個,這個鬼仙。。。」
「是啊,兄弟,鬼仙是什麼玩意?這都啥年代了還講封建迷信?我說李族長,可不興封建迷信這一套啊。」
李乘風不搭理他們,與老族長四目相對,他知道,這個老族長心裡一定還有秘密。
見兩人一直不說話,老族長的兒媳婦走了過來想把公公扶起來。
豈料老族長擺了擺手自己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屏退其他人,對李乘風說道:「小師傅,你聽過鬼仙嗎?」
鬼仙在李乘風家傳的《陽宅真訣》中並沒有大段的篇幅描寫,只在殘卷最後出現過。
李乘風努力回憶了一下書上最後的內容。
「夫惟乾體坤,萬物不察。千秋縱橫,寰宇無寧。伏羲社兮,教民稼穡,自為天道。赤地之下,必有禍殃,巡萬事之理,惟鬼仙為憾。」
沒錯,李乘風這麼想著,從小他讀到這最後一段就覺得非常奇怪。
因為按照書上所說,前面都是講怎麼點看陽宅,最後莫名加上這段顯得極為突兀。
而鬼仙為什麼會成為書的第一位主人的遺憾呢?
這王爺墳看來並不簡單。
李乘風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那就一定要把這王爺墳顛倒陰陽。
想到這,李乘風點點頭,對老人家說道:「老人家,我想,您一定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吧?我雖然本領低微,但一定竭盡所能,只不過,我希望老人家能夠將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
老族長老淚縱橫,握住李乘風的手,激動地點點頭。
在眾人的攙扶下,老族長帶著李乘風、范盈月和周胖子一起回到了老屋正堂。
只留下了他們三人後,對他們慢慢說道:「小師傅,我這裡有一句家傳的族訓,族訓是我們的第一代族長傳給我的。剛好對應在你身上。」
周胖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范盈月責怪他沒禮貌,他卻揮揮手,笑道:「老爺子,你糊塗了?你的第一代族長,據我所知,這是個唐朝的墓,到現在怎麼著也大一千幾百年了,老神仙能知道一千幾百年之後家裡有你這麼個人?」
周胖子雖然口上沒遮攔,但說的話卻都在理,唐朝至今一千三百多年,怎麼會有一條定時的族訓傳到一個一千多年後的指定的人那裡呢?
太匪夷所思了。
但老族長身系祖墳和族內大事,也沒必要跟他們這些陌生人開玩笑。
「李族長,我這位朋友嘴上沒把門的,您別見怪。」李乘風斥了一聲周胖子。
老族長卻搖了搖頭:「我大半個身子進棺材的人,不計較這些,周老闆跟我也算是老相識,不打緊。說實話,這個族訓,世世代代的每一個族長我估計都會心裡犯嘀咕。」
老族長顫巍巍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繼續說道:「我們李家第一代族長傳下的族訓,在癸卯年甲寅月丁酉日,見到外來李姓風水師,如實相告。
「我們世代守護的王爺墳,其實是唐朝的永義王的小兒子,當年這永義王的小兒子出生不久,永義王和他的大兒子暴斃,小兒子當時只有五個月,繼承王位,成為了永義王。
「但幾個月之後,小王爺也死了,這王爺墳里埋得,
就是老永義王和他的兩個兒子。而永義王這一支,到這裡也就絕了后,王位斷續。
「我們第一代族長奉命率家人看護王陵,每一代族長在自己死前,都要親自帶著新土,進入王陵,永不再出。」
范盈月聽到這,意識到事情不對,神情緊張地問:「老人家,您的意思是?您也要進去?然後,就。。。」
聽到范盈月的話,老人釋然地點點頭,繼續悠悠說道:「我在世間痴行百年,族訓交代,一定要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好了,我要進墓道了。祖墳的事情請幾位量力而行。」
吩咐完一切,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眼睛紅紅腫腫,低聲啜泣,看樣子,應該是老人的長孫,下一任族長。
他把老人扶上門口停著的一輛放滿白土的驢車后,便驅車前往王爺墳方向去了。
李乘風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礙於他們族內事務,自己不便插手,於是便在堂屋和其他兩人商議對策。
周元讓猛地一拍桌子,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枉我跟這老頭相識一場,原來是誆我來這裡,害得我。。。害得范小姐和我兄弟白跑這一趟,這算什麼事,我這還準備了一應白事物件呢。這不是虧大發了。」說完,周元讓拍了拍行李箱,氣哼哼地直喝茶。
范盈月沒空搭理周元讓,只是瞧著李乘風。
李乘風閉上眼睛想了半天,緩緩睜開了眼睛:「今晚進王陵。」
!
聽到這話,范盈月和周元讓嚇得半晌說不出話。
周元讓上前摸了摸李乘風的額頭,關心地說:「我說范小姐,你看李老弟是不是剛才受了風邪,傻了,怎麼說胡話呢,進王陵,你作死啊?!」
李乘風瞥了一眼周元讓,冷笑道:「我說胖子,你心裡還沒數?你在接這趟活之前,難道就對這些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你這個狗過了都要薅兩根毛再踢兩腳的老摳,如果沒什麼特殊原因,能不收定金接下這差事?」
面對李乘風這直戳心谷的發問,周元讓胖臉盤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住了。
范盈月則趁熱打鐵,緊緊逼問,她也知道,現在老族長已經按照族訓,進了王陵,知道信息最多的人可能只有眼前這個胖子了。
周胖子面對兩道凌厲的目光,一時間不知所措,頹然地坐迴圈椅裡面。
很快緩過神來,真誠地說:「哎呀,我說老弟啊,我給你接生意你還有意見啊?你是不是懷疑我吃回扣啊?!我明確跟你說,我跟這個老族長。。。」
范盈月伸出手止住了周胖子的話頭:「我說周老闆,別轉移話題啊,我們根本沒在聊回扣的事,現在是在說你對這個王爺墳,還有這個李氏宗族了解多少,對我們又隱瞞了多少的事情。清楚了?」
見糊弄不過,周胖子長吁短嘆:「我說你們二位,這個村子是。。。」
「是什麼?」李乘風窮追不捨。
思索了半晌,支支吾吾后,周胖子下定決心開口:「嗨,死就死,我就當把這條命交給老弟你了。」
聽到這,范、李二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周胖子拿起大茶壺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說道:「以前,這個老族長跟我做過點文物生意。」
「倒賣文物?」范盈月和李乘風異口同聲。
周胖子點了點頭。李乘風突然起身看了看門口,又坐到周胖子旁邊,壓低聲音問:「坑貨?還是尖貨?」
周胖子聽完,搖了搖頭,恨恨地大喊:「屁,什麼坑貨,尖貨,都他媽是他自己在家裡隨手做的水貨!害的老子最後只能把那些東西當仿古工藝品賣給紀念品商店,虧了老子幾萬塊!」
「哎,不對啊,那你還這麼上杆子攬他們這個生意?」李乘風對眼前這個說話不著四六的胖子口中吐出來的,-一向都是不敢怠慢。
「那還不是想狠狠宰他一筆,不然老子在他這虧得褲衩都快沒了,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
范盈月聽完掩面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打住,對周元讓說道:「我說胖子,你也算是半個吃白事飯的,你沒聽說過這土裡長得打嘴又打眼?沒點道行還是別碰這攤事。」
三人有說有聊到了深夜,在那個年輕人的陪同下,吃了晚飯,李乘風對年輕人說道:「受你爺爺的委託,我們不敢怠慢,今晚要去看看星。」
年輕人急忙拿著手電筒就要在前面引路,李乘風示意他們自己去就可以。
出了村,沿著白天的路往後走,到了祖墳前,李乘風袖中拿出四柱香,插在墳前香爐里。
周胖子湊上前問:「老弟,我記得這香應該插三柱啊,你怎麼插四柱?」
李乘風指了指天上,對周胖子說道:「三柱香,天、地、人;四柱香,天、地、陰、陽。普通人家家源淡薄,三柱香即可,但對於王侯將相,人間龍鳳,頭頂天地,腳踏陰陽,所以可以受得起四柱香。
「而且,你們看今晚的天,灰雲飄忽,四柱香,我自有說法」
說完,李乘風右手捻黃符,左手掐訣,黃符燃起后,將地上四柱香點燃。
李乘風靜靜地盤腿閉眼坐在四柱香前。
周胖子突然拍了拍李乘風:「老弟,你看,香怎麼不著了。」
李乘風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四柱香,口說:「不好。鬼仙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