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李乘風意外得殘本,3人組各懷心思
李乘風三人在永義王墓前歇了歇腳,看了看天,估摸著已經到了凌晨時分。
收拾好東西后,一行回到了村裡。
周胖子被折騰得夠嗆,回屋倒頭就睡著了,范盈月也有些許虛弱,便早早回去休息。
只剩下李乘風坐在床上看著從小永義王屍身內拿出的包裹出神。
實在敵不過內心的好奇,於是李乘風來到正堂,小心翼翼打開包裹,裡面是一本用獸皮鞣製作書頁縫定而成的書,在燈光映照下書頁泛出深褐色。
正想簡單翻看一番,疲倦湧上腦門,不知什麼時候,李乘風已經趴在桌上睡過去。
第二天,當李乘風被脖子和後背的一陣酸痛鬧醒后,發現范盈月和周胖子已經坐在他面前,范盈月安靜地看著他,周胖子則拿著碗筷在大口吃飯。
見到他醒來,周胖子趕緊跑出去,盛了一大碗粥,拿了一個煮雞蛋,放到李乘風面前。
「老弟,趕緊吃早飯,你別說嘿,這大碴子粥還真好喝。趕緊嘗嘗。舒坦!」
李乘風迷迷糊糊醒了醒神,喝完了粥,對其他兩人說道:「我們今天趕緊回去吧,這趟出來,我們回去有的忙了。」
簡單收拾后,三人與新族長辭行,並未說出在永義王墓中找到的皮書一事。回到綠蘿老街,已經是下午了,三人來到萬順齋,放下包袱,李乘風掏出那本書放在桌上。
周元讓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書,說道:「哎,老弟,這挺奇怪啊,用皮作書頁,我是頭一次見。而且看這皮的顏色,就算有什麼字,那墨跡早就揮發了,也看不清了啊。」
李乘風搖了搖頭:「這書雖然是用皮鞣製,但因為唐時皮革鞣製仍未有大規模的技術革新,所以存在著很多土法,比如,用尿液、唾沫、茶葉,甚至有用腦漿鞣製。
「這本書內頁深褐色,應該是用了動物腦漿來鞣製。這種方法能夠保證書頁長期保存的柔韌性和完整性。」
「這麼殘忍!那這書到底寫的什麼?」范盈月驚問道。
李乘風搖了搖頭,他自己昨天已經疲憊得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忘記打開書看一看。
於是他在其餘二人的目光中打開了書頁,書頁封面和內頁上的墨跡已經乾涸揮發,基本無法辨認,從頭翻到尾,都是如此。
雖然在意料之中,卻還是給李乘風一個不小的打擊。
他走到門口透氣的功夫,屋裡兩個人趕緊喊他進屋。
回到座位旁,范盈月指著書頁:「你看,這上面怎麼這麼多密密麻麻的小點。」
順著范盈月的指引,李乘風在燈光下發現每一頁書頁上都有著密密麻麻的針孔樣的點。
周胖子先開口:「這不會是盲文吧?看著怎麼跟盲人學校的教材一樣。」
李乘風說道:「不對,唐朝時還沒有什麼所謂的盲文,至少我沒聽說過。」
「那會不會是被人有意破壞的?」周胖子又問道
不待李乘風說話,范盈月先否定了這個觀點:「一本被李家世代保護的書,不可能會被人為破壞出這麼多點。就算真的要破壞,那直接一把火燒了不就行了,還幹嘛留著它。」
三人不置可否。
「我想,這會不會是一個個文字,為了能長久保存的文字。」范盈月小心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李乘風又拿起了這本皮書看了看,現在只有這一種可能。
於是他翻箱倒櫃找出了一根高碳畫筆,在封面下墊了一張白紙輕輕描了起來。
隨著針孔被變成黑點印在白紙上,李乘風隱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描完后,他將白紙拿出,把黑點一點點連起來,到了最後一個字時,再也控制不住的他手中的筆滑落在地,筆芯斷成了兩節。
周胖子拿過白紙,念起了上面的字:「陽宅真訣,陰篇。這是?」
李乘風順手拿出了自己家傳的那本書放在桌長,而後臉色慘白呆坐在當場,這一切需要他緩一緩,理清思路。
周胖子拿起一看,驚訝地說:「老弟,你這也有一本啊。怪不得,難不成,你這本是盜版?」
被范盈月白了一眼后,周胖子閉上了嘴。
李乘風還是坐在那裡看著桌子上寫著「陽宅真訣,陰篇」幾個字的紙張一言不發。
不知坐了多久,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周胖子已經走了。只有范盈月坐在旁邊。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我聽著。」范盈月溫柔的聲音撫平了李乘風心裡的波瀾。這個時候,或許真的需要范盈月這個不在此山中的人來幫他撥開迷霧。
李乘風從小就對堪輿風水,地理圖形一路非常喜愛,以至於上學時他最好的科目是地理,在南平學院上的也是地質勘測專業。
他小的時候,父親李博一便開始教他研讀家傳的《陽宅真訣》,修習道家法門。
由於他天資極高,不多久就學了個七七八八。
可後來,他的母親突然失蹤,不久父親也沒有了音信,一夜之間,他就成了孤兒,而他父親似乎提前安排好了一切,這萬順齋也留給了他,在他成年前由嵊州商會代管。
他也由此變得沉默害羞,不多言語,課餘時間就是窩在家裡看這本家傳古書。
隨著他研讀的愈發透徹,腦海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
首先,這本書雖然名為《陽宅真訣》,但似乎中間會有許多地方缺失內容,一般人也許無法察覺。
但是對於已經將這本書倒背如流的李乘風,他覺得這就像一堆整齊有序的線頭中隱藏著一根錯位的接頭,極難察覺,一旦發現,就會覺得異常彆扭。
後來,在他的仔細判讀下,認為缺失的部分應該是一些與陽宅有關的陰宅篇。
「等等。」范盈月止住了李乘風的話頭:「這本書既然是講陽宅的,怎麼可能再涉及陰宅的內容呢。」
李乘風進一步解釋:「范小姐,你有所不知,這陰陽本就不是相互割裂的。雖然活人與死人陰陽有別,但畢竟有著血脈聯繫。
「在過去,大的家族都是有自己的墓園,而且不會離陽宅太遠。包括風水堪輿,很多地方陰宅與陽宅也是相通的,比如星象,天候,環境等等。」
范盈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之所以這麼驚訝,就是因為這個皮書上面的很可能是你們家傳書缺失的內容?」
李乘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把范盈月弄糊塗了。
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李乘風小的時候曾經把隱隱的疑問向父親討教,父親卻很生氣地責罵了他,說他是質疑家學,並且明確告訴他,這書世上獨此一本,他覺得有疑問說明並未完整正確地理解家學。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對《陽宅真訣》的研讀,李乘風愈加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但是父親的教誨和他自己的認知的衝突一直在折磨著他,現在,突然出現的這本陰篇更讓他糾結無比。
范盈月聽完,徹底明白,於是勸說道:「李乘風,作為局外人,我給你個忠告,你的父親突然離開,不知所蹤,你只能依靠自己生活。
「那麼,你也就不要再糾結他早年對你的教導,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畢竟,如果出了岔子,他不會,也沒辦法為你負責,只有你自己要為你自己負責。相信你自己。」
說完,拍了拍李乘風的腦袋,便先去休息了。
萬順齋的燈光熄滅,旁邊龍道館卻燈火通明。
店內會客室里,周元讓正在表情嚴肅地打著電話,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只見周元讓的眉頭緊鎖,沉默良久,說了四個字:「我來辦吧。」
說完便掛了電話。
夜幕下,相鄰的兩個店,三個各懷心思的人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