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滾燙的火鍋（下）

周元讓的一句話，成功的讓這桌鴻門宴變成了狼人殺。

范盈月終歸是大財團的掌門之一，見慣了談判桌上的腥風血雨，此時，只是看著周元讓說道：「這個條件不錯，只怕周老闆聽了我的故事可能會失望。」

夾在中間的李乘風也不再多說，今晚既然要看底牌，索性看個精光。

不然以後真要在身邊埋個定時炸彈，遭殃的就是自己。

「胖子，邊喝邊說吧。」

一大杯酒下肚，周元讓說道：「老弟，我對你是沒惡意的，甚至可以說我對你們家都沒惡意。至於我接近你，那是因為我們在千年前就是一路人，和這位范氏集團的千金一樣。」

這番話讓李乘風有點摸不著頭腦。

「話要從唐朝說起，武曌專權后，天下人心不定。加之她自稱彌勒轉世，授意袁天罡炮製洛河獻碑事件。消息泄露后，李唐遺臣舊部紛紛暗中串聯，四處拉攏，而他們最重要的兩個目標就是袁天罡與李淳風。

「但當時袁天罡年事已高且已被武皇拘禁監視，所以未能成功。而與袁天罡亦師亦友的李淳風為人低調，頗得武皇信任，理所當然成了他們拉攏的對象。可惜李淳風本人勘通世情，一概推辭，這些人另闢蹊徑，將主意打到了李淳風的兒子身上。」

李乘風來了興緻，問道：「那這些和你我有什麼關係呢？」

「老弟，別著急，容我先問問你，你知道李淳風和袁天罡各自都擅長什麼嗎？」

「這當然知道，李淳風擅觀天象，袁天罡更精通於術數立法，尤以六壬神數為專。」李乘風說完看著周元讓。

「不錯，那老弟你勘定陽宅，點風指水又靠的是什麼呢？」

到這裡，李乘風隱隱覺察出了一點門道，自己無論是學的道家法門，還是陽宅真訣的看風點水的本事，基本都離不開天象，這應該是李淳風一支的所長。

周元讓點了點頭，說道：「李淳風當時有兩個兒子，長子李元古，次子李元樓。謙和低調的李元古正氣凜然，頗具名聲，直接拒絕了這些人，而他便是老弟你這一脈的祖先。最終成功被拉下水的，是野心勃勃，行事果決，手段刁鑽的次子，李元樓。

「鑒於此，武皇成立了一個獨立於衛府之外的秘密機構，天機局。天機局不同於其他機構，採用家族制，所有人員全部從一個單獨的家族選拔。專門用來監視李淳風和袁天罡，二人死後，袁天罡並無子嗣，天機局的職責變成了監視李元古和李元樓，同時，為了相互牽制，也會在兩股勢力中尋求平衡。」

「所以，這個天機局，就是你們周家掌管？」范盈月給二人分別夾了塊肉后問道。

周元讓笑了笑，看了看兩人，大口吃了起來，吃完抹了抹嘴：「不錯，老弟，你們這一支雖是長房，也盡得李淳風真傳，但論行事風格，遠不如次子李元樓一支的無所不用其極。

「此後數百年裡，兩派在風水界斗得是腥風血雨，李元古最終僥倖得勝，將妄圖獨霸風水宗的李元樓一支趕到了當時的荒蠻之地，也就是現在的港城，蟄伏待機。這其中功不可沒的，就是范小姐的家族，范家的祖先。」

李乘風看向范盈月，范盈月微微點了點頭。

「范小姐的故事，由她自己來講吧，不過話說到這裡，我想老弟你應該已經明白我的來意了吧？」

「所以說，你的意思是，現在港城李元樓的勢力想要捲土重來？然後你們天機局才會來儘力幫我，

維持所謂的平衡？」李乘風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周元讓卻搖了搖頭：「所謂制衡，其實只是一個幌子，你的祖先李元古甚至他的後代一直為人低調，謙和有禮，寬以待人，有什麼值得制衡的呢？武皇當年成立天機局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徹底消滅李元樓這一股對她威脅最大的勢力。」

一旁的范盈月沉默許久，終於開口：「所以元真會，就是李元樓那一支的大本營，對嗎？」

周元讓點了點頭，舉起酒杯：「好了，我的故事告一段落了，現在范小姐，喝完這杯酒，說說你們范家的故事吧？」

范盈月和周元讓浮了一大白后，對李乘風說道：「其實我們范家的故事沒那麼複雜，我們跟李家的淵源幾乎和天機局是同時期，這些也是從家裡老輩和家譜中得知的。

「當年，你們的祖先李元古在李淳風仙逝后，面對李元樓的挑釁和大肆攻擊，一再忍讓，試圖喚醒這個弟弟的良知，可李元樓卻一再緊逼，勢成水火。最終，我的祖先，當時的宰輔范恆益因曾受李元古大恩，果斷出手逼退了李元樓，也將他的勢力趕到了南部荒蠻地區。

「後傳祖訓，范家世代都要維護李元古一脈，直到如今。我爺爺在你父親失蹤后，一直在調查相關事情。」

李乘風聽完這麼多故事，一言不發，過了半晌，自嘲般笑道：「你們倆藏得夠深的，唯獨把我一個人蒙在鼓裡。行了，這頓飯吃到這也沒什麼意思了，兩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此刻的他再次被欺騙和利用的孤獨，湧上心頭。

當年，他的父親母親不辭而別下落不明，如今，兩個相識的朋友，甚至有著接近過命交情的人，再度因為種種目的接近自己。

這讓李乘風的內心再度變得冰涼。

范盈月與周元讓聽到這話面面相覷，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周元讓聳了聳肩：「好吧，那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你父親的事情，我也就沒必要告訴你了。」

「站住！」李乘風一聲大喝叫住了起身準備離開的周元讓：「我父親怎麼了？」

周元讓給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說道：「老弟啊，我說你啊還是太年輕，太意氣用事，要是我真的拍屁股走了，你說你不是錯過這個機會了嗎？還好老哥哥我心眼好，你看，為你們忙前忙后。你們還用鴻門宴招待我。」

范盈月就坡下驢地嗔怪：「好了胖子，別廢話，快說，到底有什麼線索。」

周元讓從懷裡掏出一些照片，李乘風拿過去看了看，都十分陳舊，而且絕大部分都是黑白的。

這些照片的拍攝地點都不一樣，有戈壁，有森林，看起來橫跨中國大江南北。

「這是？」

周元讓坐下，-點了點酒杯，李乘風正在糊塗，范盈月推了他一把，說道：「給胖子倒酒啊。傻了吧唧的。」

李乘風一聽，趕緊滿上一杯酒，遞到周元讓面前，周元讓也不客氣，接了酒喝了一口，笑道：「這就是了嘛，你說咱們祖上不知道患難與共多少次，怎麼能到這一代因為點小事情鬧得不歡而散呢，是吧？」

「是，我酒勁上來，糊塗了。胖子，別介意。」得知了周胖子有自己父親的消息，李乘風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周元讓喝了口酒，又拿起了筷子，李乘風趕緊夾了幾塊肉放進他的碟子里。

吃飽喝足，周元讓拍了拍大肚子悠悠地說：「我的人調查過所有你父親李博一可能去的地方，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恰巧的是，你父親的失蹤時間和范小姐父母的遇難時間緊挨著。你們覺得這會是巧合嗎？」

李乘風看了看范盈月，如果放在之前，這確實會被認為是巧合，但是現在，知道了三家人的關係后，他不再這麼認為。

「我父母當年確實是因為海上船隻失事遇難的，這一點我爺爺後來動用了很多關係都調查過，沒有問題的。」范盈月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

周元讓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范小姐，如果我告訴你從那時起，李元樓這一支就開始陰謀稱霸風水宗，進而實現他們祖先李元樓的野心，而你的父母和老弟的父母的死亡失蹤很可能和他們有關，你們信嗎？」

「這麼說，是元真會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