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荊棘峰
過了關卡，就是血肉長城。
其實這個關卡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燈火關。
眾人的情緒就如同泛起漣漪的湖水，久久尚未平息。
不管是慵懶至極，永遠睡不醒模樣的付書華，還是從未正經過的老安頭，此時都收起了臉上的笑臉，站在燈火關下，整理著自己衣服。
想當年，他們年少的時候都登過血肉長城。
最後，都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退了下來。
但，哪怕退到後方，他們依然為人族事業奉獻自己的力量。
「入學儀式，也是你們的第一堂課。」
「登峰。」
「此峰名為……荊棘峰。」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山峰，當登上山頂的時候，便是真正站在血肉長城之上。
顧名思義，荊棘峰這座山區別其他山峰不同，環顧四周，目光所及皆是荊棘！
只有一處及其不起眼的的台階處沒有荊棘。
老安頭一馬當先，踏上第一道台階，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
安然等人跟在老人的身後，四處打量著周圍的景色。
滿是荊棘的四周，腳下踩著暗紅色的台階。
空氣中，瀰漫著鮮血的腥銹味。
就連風都吹不散，就像這股味道刻在了台階里。
「都有什麼感想嗎？」
老人腳步突然一停，轉過身看著眾人茫然的表情，微微嘆息。
「這四周的環境，就如同如今人族的處境。」
「在滿是荊棘的世界里，先驅者們為了後世開了片凈土！」
「他們用身體為我們鋪出一條路！」
「你們腳下踩的，是無數先驅者的身體！」
「此山名為荊棘峰，現在……登上山頂看看吧。」
言落，轉身離去。
老安頭臉上帶著往日的回憶，或許想起自己曾經手持長槍，一人鎮住千萬妖獸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可惜……這傷，讓自己實力大減，被強行安排到後方……
老人回頭望向少年們，尤其看到領頭的少年，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但眼中卻有深深的愧疚。
少年們沒有往常的嬉戲打鬧，一臉沉重的踩著樓梯。
有的少女蹲下身子，輕輕撫摸台階，蹭的一手暗紅。
略有潔癖的少女沒有嫌棄的擦拭，反而拳頭握的死死的，眼睛……紅紅的。
安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原本緊張的內心越發平靜。
腦海中，有兩股觀念在對碰……
就像黑與白之間的博弈。
「哦，妖域不是這個樣子的，人類……」
安然小聲呢喃，原本黑暗的內心，好像誕生一個種子大小的光。
這光在黑暗的內心裡格格不入。
安然定下心來，腳步逐漸的加快。
「哦，我還是要親眼看看，是不是和你說的一樣！」
「哦，有一群傻子，為了守護……犧牲！」
「哦，單單這些……我不敢相信。」
這個世界居然有所謂的守護？信任？有值得為之付出生命的所謂虛無縹緲的東西？
在他的認知觀念只有實力！利益！守護什麼的他在妖域從來沒見過，也不相信！
安然不理解，非常不理解！所以他想看看！親眼看看！
一行人走的很沉默，心情複雜……有生而為人的驕傲，有對先驅者的震撼，也有來自心中莫名的悲傷。
少年們兒時都看著電視中那些人族高層，
感覺光鮮亮麗。
十分的羨慕。
現在他們知道，他們在鮮艷的外表下，是滿身的傷痕。
這傷代表的……守護。
山頂上，付書華和安逸並肩而坐。
「還後悔嗎？」
老安說了句毫無厘頭的話。
付書華聽見這句輕聲一笑，搖了搖頭。
「後悔啊！但我更害怕像我這樣的人更多，老師。」
是的，老安頭是付書華的老師，雖然只有短短一日。
兩人都低著頭，誰也不說話，彼此都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
…………
大約三四十年前。
血肉長城之上，一位黑袍男子負手望著廣闊的妖域，臉色極其陰沉。
此人臉上有著兩道恐怖的傷疤，其中一道從額頭一直延伸到嘴角，另一道月末從鼻翼處延伸到左耳垂下方兩三厘米處，犀利的眼神和捕蛇鷹的眼神一樣，這便是北部血肉長城的總指揮。
如此瘮人的樣貌，手底下的士兵非但不害怕，甚至看他的眼神也帶著些許敬意。
只見黑袍男子和旁邊兩位副將沉聲開口：「哼！聽說妖域又搞一些見不得人的實驗！」
安逸此時臉上掛著怒色，咬牙切齒：「我也聽說了，這次又是智猩一族弄得！」
旁邊的副將付青鋒臉色也好不到哪：「就是那個搞了個狗屁妖神教的智猩一族？」
黑袍男子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只不過從懷裡掏出一件零局發下來的文件遞給付青鋒，然後轉身離去。
黑袍男子腳步一頓，有些不好意思的叮囑：「你倆，小……小心一點。」
話音還未被風吹散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位副將視線觸碰到了一起，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默默走到一處四下無人的地方。
安逸在周圍仔細檢查確定安全后，轉頭對付青鋒微微點頭。
付青鋒沒有絲毫猶豫打開文件，仔細閱讀，安逸則是一直在觀察四周，確保安全。
當付青鋒讀完文件，臉色通紅帶著怒意，把文件交給安逸，兩人換班。
安逸仔細的讀著文件上的內容，一臉凝重的表情最後陰沉到滴出水來。
讀完文件的安逸一把火把文件燒成灰燼。
做完這些，兩人的目光再次怕碰撞在一起，同時點了點頭，各自消失在原地。
兩人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憑藉兩人的默契也不需要說話，全憑藉眼神就能交流。
黑袍男子慰問完傷員，回到自己辦公的地方，經過一系列嚴格的檢查，確定身份之後才准許通行。
不是嚴格，而是裡面的東西很重要，文件是絕密，材料是無價之寶！
進入辦公室的黑袍男子，看著一摞摞能到腰部的文件，揉了揉眉心。
看著就頭疼……
將軍不是僅僅指揮打仗那麼簡單的，今天的傷亡要做到心中有數，糧食剩餘多少心裡還要清楚，有沒有新出現的妖獸，有的話要做好報告，上報給零局總部……甚至零局總部或者其他部去長城傳來的妖獸動向，下一步要做什麼，都是他要考慮的。
總不能戰士犧牲，名字沒有刻到功德碑上吧？那多寒將士們的心。
也總不能讓自己的士兵餓肚子打仗吧？
也得觀察妖獸動向，為自己的士兵的生命負責任吧。
還有很多很多……
所以將軍不是那麼好做的……
不過黑袍男子還是做到辦公椅上，拿起一份文件仔細閱讀。
今晚……又是個不眠夜。
或許在黑袍男子的眼中，只想多殺一隻妖獸，少死一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