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
魑魅性本兇殘。
做為萬魔之尊麾下十大魔將之一,魑魅無疑是最兇殘的一個。
和西方的惡魔不同,東方的魔多數為半魔半妖體,魑魅就是。
而且東方的魔多半生的極美,身材也和人類的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不說別處,就說傅紅袖手下這十大魔將,幾乎個個生的美艷動人,妖嬈嫵媚。隨便拿出一個,都能令男人神魂顛倒。
唯獨魑魅是個例外,長相兇惡,奇醜無比。
他雙眼如銅鈴,目露凶光。
鼻孔朝天。
乍一看,像兩隻小漏斗,不禁讓人懷疑,碰到下雨,會不會灌進雨水去。
皮膚黑乎乎的,像幾百年的老樹皮,還皺皺巴巴的,又黑又難看。
他的身材也比其他魔將要高很多,有兩米二多,體重有三百多斤,走起路來,每一步的重量都在百斤以上,踩的地面咚咚作響,像地震一樣。
偏偏他還自以為是的覺得他這樣的容貌在魔族,才是最好看的。
可讓他憤怒的是,這次魔尊渡劫歸來,竟然將其餘九大魔將統統收入後宮,封做魔妃,唯獨把他拋下,這不禁讓他心裡怨氣橫生。
憑什麼?
他可比那幾個走起路來腰都能扭斷的魔將壯實耐用多了,憑什麼封他們做魔妃,單單就把他摘出來?
他不服!
呯,傅紅袖凌空飛起,一腳踹在他身上。
這一腳,力氣不小,幾乎將他的肋骨踹斷,胸腔氣血翻湧,差點嘔出血來。
他噔噔後退幾步,捂住胸口,瞪大眼睛氣憤的質問,「魔尊這是什麼意思?你想殺我?」
傅紅袖雙腳離地,懸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睥睨他,目光森冷。
「你私自跑去人界屠了一整個村子,殺了四百三十八人,難道還不該殺?」
「屠……」魑魅噎了一下,一下睜大,「就為了這?」
「不然呢?」
魑魅一下暴怒,「一群渺小的人類,殺了就殺了。再說我們是魔,殺人本就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在魑魅心裡,魔,就應該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不然,如何能稱之為魔。
「渺小的人類?」傅紅袖眯眼看著他,「你是不是忘記了?本尊歷劫,當了兩世凡人,也是你口中渺小人類中的一員?」
「人……」魑魅啞口無言,呆住了。
靠!他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
「不是……你可是魔尊,萬魔之首,豈能與人界那些低等人類相提並論?」
傅紅袖目光冷然,「天地早已規定,魔,不可去人界亂殺無辜。神更是人界的保護神。你在人界造下如此殺戮,是想引起神界和魔界大戰?」
「狗屁的神族。」魑魅脫口而出,跳腳道,「上次神魔大戰,神族就是我們魔族的手下敗將。就連威名赫赫的四大天神之一笑佛,都成了魔尊殿下的裙下之臣。」
話落,他看向坐在傅紅袖身後王座下首,單手托腮,正在閉目假寐的男人身上。
其他的人都跟著他的目光看去。
男人一身寧靜,刻意穿著和傅紅袖一樣的大紅衣袍,鮮艷似火,襯的一張昳麗的五官更加明艷奪目,攝人心魄。
他就那麼靜靜地閉著眼睛不說話,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讓人不自覺的把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魑魅撇了撇嘴,一臉的鄙夷。
還神族四大天神之一呢。
現在還不是在他們魔界淪落成一個在後宮中與人爭寵的小白臉。
他呸!
傅紅袖回頭看去,就看到男人那張俊逸出塵,艷光四射的面容。
對於這張臉,傅紅袖毫無抵抗力,每次看久了,就會迷失自己。
她恍惚了一下,趕緊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魑魅,「別轉移話題。你私闖入界,殘殺無辜生靈,罪不容赦。」
魑魅兇狠的瞪著她,「你竟然為了幾個渺小的人類,想要殺我?」
傅紅袖看著他,目光悠遠,聲音不高不低,卻極具穿透力,無比清晰的落入所有魔將耳中,震撼著他們的靈魂,「自開天闢地以來,天地萬物便衍生出法則。」
「無論是人,神和魔,均逃不過法則二字。」
眾魔一臉茫然的看著她,不明其意。
他們是魔,活了幾千年,除了弒殺,哪懂什麼天道輪迴。
但傅紅袖渡劫,兩世為人,自然知道有天道好輪迴,也參透了其中的因果關係。
做為萬魔之首,魑魅造下的殺虐和惡業,有一部分,是要她來承擔的。
父債子還。
母債兒償。
她知道,兒子就因為她造下的殺虐太多,惡業報應在兒子身上,才會差點慘死。
一想到兒子那穿心一劍,她就心驚膽顫,痛心不已。
她也知道,兒子雖然挨了穿心一劍,卻沒有死,所以她要給兒子積德。
魑魅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為她是當了兩世凡人,膽子變小了,不禁目露凶光,惡狠狠的道,「狗屁的法則。你現在膽小如鼠,已經不配當我們的魔尊,不如把這個魔尊讓我來當好了。」
其他魔將聞言大驚失色,紛紛出言訓斥,「魑魅,你怎麼可以這樣跟魔尊說話,不要命了?」
火狸,「魑魅,趕緊跪下跟魔尊請罪,或許魔尊會饒你一命。」
魑魅氣憤的用手指著閉著眼睛的米陀,「讓我去求魔尊?你們看看,這個人可是神族的人,他當初還帶領神族的人攻打我們魔族,害我們魔族死傷無數,你們都忘記了?」
眾魔將聞言,看了一眼在王座下首閉目塞聽的笑佛一眼,腦海里劃過上次的神魔大戰,不說話了。
他們至今記憶猶新,上次神魔大戰,就是笑佛米陀帶領神族,與他們魔尊大戰了十天十夜,廝殺的那叫一個慘烈。
當時雙方人馬死傷無數。
最後怎麼來著?
好像是他和魔尊雙雙跌入魔族後面的山崖。
三個月後,二人從裡面出來,他變成了魔尊的裙下之臣,表面恭順。
過了半個月後,他竟然逃走了,帶領神族的人再次殺了回來。
那一戰,他和魔尊同時用手中的長劍穿透對方的身體,然後消失於天地間。
魔尊沒死,他們知道。
再回來,魔尊又帶回了這個神族的笑佛,他已經入魔,完完全全成了魔尊的裙下之臣。
但魔尊卻是突兀的將麾下九大魔將統統收入後宮,唯獨沒有給笑佛名份,將他晾在一邊。
一開始,九大魔將著實高興了一陣子。
但很快,他們發現,高興的有點早了,誰都爬不上魔尊的床。
不管魔尊讓誰侍寢,結果就是被米陀闖進去扔出寢殿。
輕者鼻青臉腫,重者腿腳被揍瘸,半個月下不來床。
一開始,他們還知道找魔尊告狀,但他們發現,找魔尊告狀,什麼用都不管,米陀依舊我行我素。而魔尊的態度也很敷衍,縱容的很。
時間久了,他們隱隱明白,魔尊納他們為魔妃是假,侍寢也是假的,只是為了氣米陀。
而且,現在的魔族,其實是笑佛在當家,魔尊很少管魔族的事情。
「找死!」傅紅袖陰沉的喝了一聲,剛要出手。
下一秒,一道凌厲的風刮過,就聽咔嚓一聲,魑魅的脖子被擰斷了。
擰斷?!!!
眾魔將目瞪口呆的看著頹然倒地,大張著眼睛,死不瞑目的魑魅一眼,集體倒抽了一口冷氣。
笑佛這一言不合就擰斷人的脖子,他們不是第一次看到過。
米陀拿出一方雪白的娟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扔在地上,面無表情地道,「殺人的事情我來做,別髒了你的手。」
傅紅袖對上他那雙原本紫色,現在血紅的眸子,眼底是黑暗的漩渦,和一望無垠的冷漠,臉色複雜。
沒錯,米陀已經入魔。
原本她對米陀已經心死,想要斷情絕愛。
但她跳入懸崖輕生那天,米陀竟然捨命陪她一起跳入懸崖,這讓她一顆死寂的心再次跳動了起來,躊躇再三,把他帶回了魔族。
她斂眸,冷哼一聲,「別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原諒你。你一天找不回兒子,我與你沒完。」
話落,她甩袖起身而去,留下一眾妖魔目瞪口呆。
米陀默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響,才冷冷掃了一圈眾魔將,冰冷開口,「還不把這個東西抬下去,留在這裡晦氣。」
眾妖魔一個激靈,忙不迭的道,「是。」
正要一窩蜂的向前抬人,空氣傳來一陣異樣波動。
「敵襲!」
星棘大喊,其他魔將立刻迅速後退,一臉戒備的拉開架勢,準備開戰。
米陀眯起眼睛,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波光微動,眼前出現一對神仙眷侶,周身仙氣繚繞,並肩而立。
男人風光霽月,如高山之巔的雪蓮花,纖塵不染,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女子灼灼如盛開的桃花,仙肌玉骨,清澈的眼眸左顧右盼,帶著絲小俏皮,身上還散發著一種貴不可言的優雅氣質。
正這樣想著。
下一秒,就聽眼前仙女一般的女子雙手叉腰,匪氣十足的大吼了一嗓子。
「打劫!把珠寶拿來,我要給我女兒做嫁妝!」
眾魔將一臉的懵逼。
這哪來的土匪?
這女人一身的土匪味兒,和優雅哪有半毛錢關係?
他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比桃夭,不敢置信,竟然還有人敢跑到他們魔族來打劫。
估計,這丫頭是智商還沒發育完全。
米陀默了一會兒,看向鳳梧棲,面無表情道,「這傻子你打哪淘來的?」
比桃夭一聽傻子二字就炸了,不等鳳梧棲說話,雙手叉腰喊,「臭小子,你罵誰傻子呢?」
她轉世投胎了十世,不學無術,吃喝嫖賭,樣樣都做過。
甚至做過乞丐頭子。
你可以說她是土匪,可以說她是神棍,就是別罵她傻子。
她仰著頭,撩起袖子氣勢洶洶的就想過去揍他。
結果忘記了自己的黑霉體質,被魑魅的屍體絆了一跤,跌了一個狗吃屎,以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吧唧一下趴在了米陀面前。
「靠。」她嘴裡飆出一句國粹,鳳梧棲捂臉。
「噗……」米陀噗嗤笑出聲,剛想嘲諷,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臉上。
不知什麼時候,從比桃夭的袖子里甩出一隻熱氣騰騰的咖啡杯,不偏不倚,正扣在了他頭上。
褐色的咖啡從他俊美的臉上流淌下來,糊了一臉。
而他該死的竟然沒有躲過!?
米陀,「……」
他臉色精彩紛呈,煞是難看。
其他魔將看到他這狼狽的一幕,差點噴笑,但一想到他的狠戾,立刻把笑又憋了回去。
傳言中對誰都是一副笑呵呵,一臉生財的笑佛米陀,實際就是一個心眼狹小,睚眥必報的主,狠著呢。
敢笑他,沒準明天就能被他安排去掏大糞。
米陀一把抓下頭頂的咖啡杯,扔在地上,目光冰冷的抓向比桃夭。
這女人,他要滅了她。
作為四大天神的一員,他除了在萬魔之尊的手裡吃過虧,還沒有這麼狼狽過。
一道仙氣飄飄的白衣身影悠然的落在他面前,負手而立,擋住了他。
米陀,「讓開,讓我教訓她一頓。」
鳳梧棲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抱歉,這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動她。連一根頭髮都不能動。」
米陀,「……」
他指著臉上的咖啡污漬,咬牙切齒的道,「看看你女人乾的好事,給我讓開,讓我教訓她一頓。」
鳳梧棲輕咳一聲,骨節分明的大手掩住唇,忍著笑心虛道,「那只是個意外。」
「呸,你休想輕飄飄的意外兩個字打發我。走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他氣憤道。
鳳梧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確信你打的過我?」
米陀哼了一聲,「小瞧誰呢?我們試試。」
他抽出神劍,剛要衝上去,就聽鳳梧棲慢悠悠地道,「聽說你在找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