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拷問
杜謙想大罵,或者呼喊。
又驟然想起之前提到師姐時,面前的文爭便給自己來了一記,若再開口,說不定會枉死在這裡。
「好漢不吃眼前虧,待老子出去,看我怎麼搞你。」
文爭拽過一把椅子,在杜謙面前坐下,俯視著對方:
「既然醒了,就老實說吧,我們刑堂是什麼地方?進了這兒,便是有罪之人,想囫圇個出去,就別讓爺費心。」
杜謙抬頭看了看對方陰笑的臉,隨即面無表情的低下頭,抿著嘴不說話。
「艹,給臉不要!」
文爭拽出一根尺長的棒子,上面裹著皮革,看起來軟乎乎的。
杜謙心說這玩意幹嘛用的?給爺爺按摩?
文爭舉棒朝著杜謙的後背抽去。
棒子看似綿軟,然而抽到身上時,卻如刀削,又如同針刺,每一擊卻都叫杜謙痛徹入骨。
棒名介罪棒,是邢雲峰專門請人打造,懲治門人的刑具。
此棒打在身上,不留外傷,卻能讓人痛死過去。
尋常弟子小懲為三記,直至大懲二十記,再多,人就會精神崩潰,即便不死也會落個痴傻的下場。
此時杜謙已經挨了十七棒,他耷拉著頭,身上的衣衫早已濕透,豆大的汗珠滾落在地,全身微顫不止。
杜謙卻依舊一言不發,咬牙苦抗。
文爭見不奏效,便改成言語逼問,或利誘,或威脅,甚至還拿出幾份證供。
「這是你們文書樓司務的供詞,其中有人說到你組織盜竊的事實,你還要嘴硬的幾時?仗著代宗主的庇護,真當我不敢打殺了你?」
文爭說著又踢了杜謙幾腳,踹得杜謙心口痛如火燎。
隨著持續的拷問,杜謙神情越發萎靡,似乎挺不過幾時,便會一命嗚呼。
絡腮鬍子見此情景皺了皺眉,湊近文爭小聲道:「文師兄,杜謙的頭剛被你打了一掌,可能精神出了點問題,而且他這裡一直有問題。」
絡腮鬍子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如果繼續逼問下去他真斷了氣,代宗主那邊怪罪下來,你我二人即便是為了公務,但終是不好交代。
俺覺得咱們先去復命,再說這裡的氣味是真不好受,你看如何?」
文爭聞言轉了轉眼珠,又扇了扇面前的空氣,憋著鼻子說道:「先讓他回口氣也好。」
說著俯身抓起杜謙散亂的頭髮,向後一扥,使其仰面對著自己,
「杜謙,你考慮清楚,如今其他案犯的證供在此,你抵賴不了,早些招供對大家都好,別指望誰能救得了你。」
文爭轉身,拍打幾下鐵門,隨著鐵門吱嘎嘎的打開,當先邁步離去。
絡腮鬍子走到杜謙身邊,解開了他背縛的雙手,同情地看了杜謙一眼,「杜師弟,你今晚好好休息吧。唉……」
大漢嘆著氣也走出牢門。
鐵門吱嘎的關上,隨著落鎖聲的消失,牢房徹底靜了下來。
……
夜已深,歸元宗正殿旁的一處偏殿燈火通明。
歸元宗凡有重大事項多在此商議。
此時剛從杜謙那拷問回來的二人正在述職。
「啟稟代宗主、邢長老、各位長老,文書樓有司務已招供,此乃證供。」
文爭說著將卷宗呈上。
邢雲峰接過卷宗,快速翻看一眼,揮手道:「嗯,你們下去吧。」
二人答應著離開偏廳。
此時,大殿中眾長老滿滿當當的分坐兩排,正中的宗主之位空懸。
江詩雨坐在左側下首,右側下首依次是邢雲峰與李敬之。
今夜除了外出的長老,皆來此議事,長老們或交頭接耳,或沉眉不語,氣氛壓抑。
邢雲峰轉著手中的鐵膽道:「文書樓所有人都審過了,雖說有人招認,但並未言明是如何盜走的《歸元決》,稍後老夫會親自去審問,定要查明真相。」
江詩雨心中一動:「所有人都審過了?小師弟也受審了?」
她雖心中擔憂,卻並未出聲詢問。
此時武堂長老李敬捋須質疑:「已有人招認?此事本該排除宗門內部自盜吧?
我歸元宗門人皆可修鍊《歸元決》,祖師早已立下規矩,『入我歸元,即修歸元。』」
《歸元決》宗門內人人皆會,便是杜謙這個傻子都修鍊了,宗門內誰會去偷大家都會的秘典?
就像大街上免費發放的傳單,如果有人費力去偷,豈不可笑?
而其原件也只是一張紙罷了,又做不了煉兵材料,難道盜去引火嗎?
「莫非是不知情的外敵所為?」眾人忍不住琢磨。
「若是外敵也沒必要入宗盜取原件,抓幾名弟子,分別拷問印證便是。」一位長老道。
邢雲峰沉吟稍許:「即便是外敵也偷不走的,文書樓重要文書皆有禁制,無法帶出文書樓。」
《歸元決》的禁製為祖師親自所下,除非修為已達九品破墟境,或許能嘗試破了禁制,盜走典籍。
但修為已達破墟境之人,還有必要偷功法嗎?打算開號重練?
大廳中人默默無語,這是死結。
歸元宗內部不屑於偷那張紙,外敵沒必要偷,想偷也偷不走。
李敬之彈著鐵手,發出金鐵之聲:「關鍵還是禁制,莫非祖師的禁制歷經千年已沒了作用?」
「昨日我已試過禁制,並無衰弱跡象。」邢雲峰轉著鐵膽,沉聲說道。
一位胖長老斜了邢雲峰一眼,很是不屑:「切,祖師的禁制也是你能試出來的?」
邢雲峰猛地站起,伸手指著說話之人厲喝道:「你個老匹夫,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質疑老夫?去年我廢了你兒子,今日我便再廢了你!」
說話的胖長老之子去年犯了門規,被邢雲峰廢了修為,那胖長老一直懷恨在心,時不時便尋邢雲峰的晦氣。
胖長老端坐在椅子上,聞言冷笑一聲:「邢長老因何要辦我?怕是邢長老栽贓陷害習慣了吧?」
他說著狠狠拍了一下身邊的案幾,激得茶碗亂跳,「你以為你管了刑堂,便可以隻手遮天嗎?」
邢雲峰氣的發抖,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讓他不敢再放狠話,只能怒視胖長老,似要吃人。
一位坐在邊緣的中年老者緩緩站起:「邢長老為宗門兢兢業業,功績有目共睹,哪輪到你詰難?」
又一人站出來指責:「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此大放厥詞?」
「你個老王八,來咱倆過過手。」
「你他娘的罵誰?」
眾人隱隱分成兩派,由互相指責變成了謾罵。
廳中吵吵鬧鬧,混亂非常,如同菜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