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野之血
渾身通紅,憤怒的野獸已然失去理智。
所到之處,一片荒蕪。
他的腎臟早就在器官移植中心被杜波販賣到世界各地。
他就像一個無限復活並不斷治癒人類那無法用科技治癒的癌症與疾病的瘋狂增值的癌細胞,一次又一次的穢土轉生,一次又一次復活。
狂人看到了他的價值。
資本看到了他的價值。
他們趨之若鶩的那一刻,他便背上了名為黑暗的詛咒,也再也無法擺脫原罪。
哪怕原本他沒有原罪。
李元在宏川實驗室屠殺。
那是無意識的屠殺。
空間的波動已經達到峰值,能場吞噬著它所致範圍內一切生物。
「啪!」
「啪!」
「啪!」
一個又一個人形在他的範圍邊界內被高能級時空或點燃或壓扁或撐爆或撕碎。
一切能將人體還原成基本粒子的手段,應有盡有。
李元所到之處,只剩血霧與虛無。
冥冥之中,他發現自己正在尋找一個明亮的目標。
在昏黑的血色世界里,有一道明媚的光線,在顫動之中延向遠方。
未知的遠方。
於是,他順著光路的方向不斷行走,一米,兩米,那細弱的光色依舊在顫動。
還有很遠。
光線的顫動像波動的琴弦,比魚線還淡如清墨,在紅黑的世界中卻比陽光還刺眼。
他朝著光線的源頭奔跑,拼盡全力地奔跑。在他的世界里,周圍的慘叫,奔逃的人群,追擊而來的警車,飛在半空的直升機,都不存在任何威脅。
只要靠近他的力場邊界的生物都會被判定為敵人,只有死路一條。
殺!
道德,法律,無法再約束這個已經陷入癲狂的瘋子。
除非他自己停下,否則,沒有人知道怎樣將他繩之以法。
力場源源不斷的發散至周圍,也許是維持力場運行消耗能量巨大,李元身上的傷口癒合速度越來越慢,已經和正常人無異。
這等病原體的存在令人絕望。
警局無可奈何,哪怕是軍隊里最優秀的狙擊手也沒有成功擊中李元。
只能,祭出非常手段。
加百列算出了行徑中的李元即將行走的三條路徑。
直升機載著神之劍米伽勒、神之焰烏列爾、神射手拉塞爾,分別去往各子哨站等待李元的到來。
「紅魔獵殺計劃,開始。」加百列一聲令下,各部門就位。
「三條街區上的群眾還剩多少沒轉移?」加百列手指敲著厚厚的鋼製桌板,相當急切。
「報告加百列大人,還剩大約4萬多人人。」
「不等了,立刻在補點附近釋放毒氣!」加百列拍桌子,言不容辭。
「這……」身後帶著兜帽的紅衣主教遲疑,「大人,這可是4萬多性命,主不會同意的!」
「啪。」加百列轉身,拔槍給主教一槍爆頭。
場面一片靜默。
「你,去傳令。還是你在等我親自傳?」加百列冷漠地看著另一個紅衣主教,問。
「是!」那人吞了口唾沫,非也似的跑了,一刻也不敢怠慢。
片刻,三個街區寂靜得如地獄,直升機上的三人已準備就緒。
「聽著。」加百列說,「紅魔即將抵達,倘若射擊失敗,請務必迅速撤退,聽明白了嗎?」
「明白!」三人的聲音齊聲從對講機內傳來。
「倒計時5個數。」
「5……」
「4……」
「3!」
「2!」
「1!」
「行動!」
「報!目標出現在烏列爾大人鎮守街道前原地不動!」一旁看著熱力源衛星監控,大喊,「好時機!」
「聽到了嗎!行動!」
加百列對著公共頻道怒喝。
「優先麻醉劑與鎮定劑,抓活的!必須帶回來活體!」
然而,烏列爾那邊卻沒有回復,靜悄悄的。
「烏列爾!收到請回復!」加百列深感事情不妙,扭頭對監控員呵斥,「檢查2號位置!」
然而……
監控員的臉震驚得上下牙直打顫:「報……剛剛,目標熱源信號閃到了三百米外……烏列爾大人的生命體征……已經消失……」
「什麼!」加百列震驚地跌坐在地,久久說不出話。
……
杜波死去的地方,出現一道彩色的薄膜。
「嘖,你說你惹他做什麼。」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隻皮靴從薄膜中踩出。
那隻皮靴嫌棄地踹了一腳地上梆硬的黑炭,發出「噠」的悶聲。
女人身材極好,容貌極美,妖嬈的紅唇中吐出的話語滿是不屑。
她從腰間取出一個雞蛋大小的圓形,紅光從中溢出,緩緩下沉。
「原來如此。」
看著發生的一切,女人按下耳邊的耳釘,不知道在和誰彙報。
「喂,節點14號上的杜波已陣亡。」
「對象已失控。」
「嗯……嗯,嗯嗯,好的。」
「是否啟用重啟磁帶?」
「這樣,我明白了。」
「那我先回去處理星球磁場紊亂的事。」
「嘖,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繆斯,你是不是找死?」
「呵,你少來那套,不說了,我要走了,殘局你派人收拾吧。」
「不收拾?呵,隨便你,拜拜。」
說完女人走入薄膜中,隨著一聲清脆的泡沫炸裂聲,她消失得無影無蹤。
……
李元不耐煩地全速趕路。
已經不知走了多遠,前方,紅色的世界中出現一抹新綠。
嗆鼻的腐蝕氣質順著蔓延開來的綠色氣虛襲來。
雖然他已經失去理智,但生物本能卻告訴他,前方,恐怕不是什麼安全之處。
他停下來,如一匹嗅覺靈敏的狗,細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啪!」
心神隨動,他在短短一秒之內出現在300米開外。
愣在原地,李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長得如被挖空果肉的紅心火龍果一樣,這個原始又野蠻的傢伙,回過頭,嘗試理解方才發生的事情。
隨即,他像開悟的修行之人,接連幾個順閃前行。
可是,依舊沒有走到光線的盡頭。
近了,已然近了。
一股熟悉的氣息壓制住瘋狂涌動的原始生物本能帶來的極致狂躁,他已經無法確定自己是誰,卻有一個確切目標。
他要走到盡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