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六回 新野之戰 4
次rì天明,說是天明亦不過是黎明時分而已,當一輪紅rì將東方照亮,陸遜軍中便響起了震天戰鼓轟鳴之聲,經久不絕直至響徹天地,甚至連數裡外新野城中的守軍也被驚動了。
從當初十里下寨一直緩緩推進向前,陸遜大寨逼近新野,兩者相距不過五里之遙,甚至可以從新野城牆上眺望,便能看到吳軍這邊旌旗招展、獵獵生風的模樣。
距離如此之短,攻城時調兵遣將便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陸遜已經卯足了氣力,今rì一戰要用最兇猛的攻勢,打破敵軍最後頑抗的信心。一連串白衣鐵甲,鏗鏘有力,迅猛而帶著無比強悍殺意,井然有序的在各部偏將、裨將,校尉的帶領下,結好了簡單的軍陣做好了出擊的準備。
初chūn清晨的寒冷,熄不了吳軍高昂的戰意。清脆,嘹亮的號角爭鳴,伴隨著那轟隆如雷的戰鼓敲打,大地也被無邊的煞氣所迅吞併,早起的鳥獸被如同凝結成實質的殺氣驚起紛紛掠走。
而新野城中,包括文聘在內各部主將,都迅速的調集兵馬防備,本來看似空無幾人地城牆上,霎時間站滿了熙熙攘攘的士卒。
弓手、盾手、劍手、刀手、戟手,各式各樣的士卒人人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決意要讓城外那群傢伙,再飲恨三rì來的「慘敗」!
兩軍隔著數千米,壓根就不能見到對方眼神,但那股氣勢和殺意,卻在中間的空氣中形成了一片激烈地角斗。
或許有機靈的士卒,從他們的主將,從他們的上司,或是從對方的氣焰。又或是從兩軍對壘的激昂氣勢下,隱隱察覺了今rì的不妥,卻也很快淹沒在那濃重地肅殺中,拋開了心中的顧慮,只求揮灑渾身熱血。殺敵!
「嗚」一聲嘹亮的號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頗有節奏的戰鼓,聲聲作響。
無論是城牆上還是城牆外,無論是戰鼓還是戰號,都不曾停歇。士卒們踩著鼓點,聽著號角整齊的坐著各種戰術動作。
「前軍聽令!盾甲手,起盾!!」原本有希望成為副都督的陳武一馬當先,站在一處攻破上發號施令。
陸遜畢竟是一位儒帥,似攻城這種非技術活既不需要他親力親為,而且他也沒那麼大的嗓門。何況攻城最需要的就是經驗,守城亦然,故而陸遜才會把攻城的指揮大全交給老將陳武,這位攻城拔寨的老手、慣手。
唰的一聲!城樓下一片灰白。吳軍陣中,隨著陳武一聲令下,三千面大盾高舉,動作整齊有秩。
「弓手三列!聽令!搭箭。上弦」
與此相對的是城牆上,幾乎是同一時間,魏軍也是一聲軍令高呼。千張強弓,齊齊彈出弓弦緊繃的清脆。
「前軍!三百步緩進!兩百步起跑!百步爭先登!進!」陳武淡淡的舉起手中長劍,一勒馬韁,那沉重的聲音彷彿根本就不需要令馬奔走傳訊,便已足夠響徹四野。
「大都督今rì不需要用霹靂車嗎?」吳軍后軍張任打馬立於一襲白sè戰袍的陸遜身側,此時見到陳武居然已經開始動員攻城了,頓時覺得十分詫異。
「不需要!!」陸遜搖了搖頭,盯著遠處的城牆說道:「本督頗為忌憚龐德的騎兵,霹靂車和弩車也不能突前,沒什麼作用。反而shè出的巨石還會阻擋衝車的去向,不如不用。」
陸遜忌憚的豈止是龐德騎兵,更多的是龐德。蔣欽病逝后,吳軍在西線武力最強的也不過是陳武、凌統、張任之輩而已,最多能與文聘相交手,比起能小勝關羽的龐德來說不是一個檔次。故而陸遜忌憚的是龐德的武藝,才會如此謹慎的避免亂戰的可能,關羽能在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說不定白馬將軍龐德也可以,陸遜可不敢拿自己的xìng命開玩笑。
張任當然也知道陸遜的擔憂,所以張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其它的,只能嘆道:「但願文聘是真的瘋狂若斯。」
「張將軍休要擔憂,本督可不止攻城這麼簡單。不管文聘有什麼後手,今rì都該使出來了。」
「哦!!」張任眉毛一挑頗為詫異的問道:「都督是引蛇出洞?」
「沒錯!本督已經秘密調集凌cāo將軍的三千馬閑騎士前來助戰,有這三千機動力量,不懼文聘有詐!!」陸遜頗有自信的說道,隨即扭頭大吼一聲:「給陳武將軍下命,進攻!!」
咚咚咚!!咚咚!
「衝車!雲梯!井欄!準備!盾手上前,緊隨其後,不破城牆,勢必不反!有臨陣脫逃者,斬!有畏懼不前者,斬!有抗命不尊者,斬!有不停調度者,斬!」聽到進攻的鼓聲,陳武眼中驀然爆出萬丈殺意滔天,大聲歷喝道:「督戰隊,在後壓陣,聽我軍令!」
「喏」全軍齊應,聲動赤宵。
三rì之中的三千盾甲手,損傷者不過零星而已。這三千盾甲皆是仿造建業中堅校尉營裝備的大盾、優質的明光鎧,可以說是西線之中除去解煩軍外最耗錢的部隊,由昔rì的大都督呂蒙親自cāo練,號曰『敢死』,與解放合稱為『解放敢死之士』。此等jīng銳豈會被區區亂箭所傷。
三千敢死踏起沉重的步伐,每一刻、每一秒,在這肅殺的氣勢下,士卒被戰鼓的渾厚而低沉的聲音催到戰意燃燒至頂點,面對高大的新野城、面對無數露著寒光的箭頭,毫無畏懼。
城牆上,文聘冷眼看著陸遜軍中已經推出了攻城器具,顯然數量之龐大,遠比前三rì來的小打小鬧,要強勢得太多。
不單單是對陸遜把握局勢和揣度jīng確的佩服,對於吳軍的軍威文聘亦是感到詫異。他這個老將明顯感覺到,眼下的吳軍軍心不比呂蒙時差。這個時候文聘也難得的伸出一絲豪氣,噌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劍,親自靠近城牆,扶著女牆高聲下令道,「刀盾手準備,弓手百步,瞄準,敵軍,十息,拋shè!」
「喏」
時間不過一刻鐘,從那三千人盾手已經靠近城牆三百步外,緩緩列陣而行;兩百步外,已漸漸開始奔走;百步開外,便是有了衝擊之勢。
颼颼!!第一波箭雨瘋狂落下,但在大盾高舉,卻也並沒有造成多少傷害,而一旦這些盾手衝到了城牆之下,便可找到盲點,既可出來掩護後面的攻城器械順利運到,同樣可以等候接下來與敵軍強斗,控制城門不使敵軍敢開城衝擊,這樣也就無懼與魏軍的騎兵出城搗毀攻城器械。
遠處,陳武眼中閃過一絲jīng光,嘴角終於微微翹起,看著城牆上的shè擊頻率,顯然比起前三rì來,微弱了許多,甚至等到盾手們搶佔城門洞外之後,便稀稀拉拉的放棄了攻擊。
「果然不出大都督所料,魏軍的箭矢消耗完了!!」陳武身高八尺開外,一身雄偉的肌肉配上華麗的明光鎧,如同金甲天神一般。「進攻!!!」
咚咚!!咚咚咚!!
新野的城牆上已經沒有了滾石檑木,可以給城下的敵軍盾手以傷害。此時魏軍的刀兵,劍兵,戟兵,握住手中兵器,替換了弓箭手們的位子,而各部主將也拔出了手中的配劍或是繯首,站在了第一線上;吳軍的雲梯,衝車,已經漸漸開始運送了上來;弓箭手再散shè難以造成更多的傷害下,已經在嚴令下,放棄了shè擊。
而相應的吳軍的井欄並沒有發威,如同啞火一般,井欄上的軍司馬並沒有下令shè擊反而站在高處對著城頭進行觀察。
當吳軍複雜的推輪雲梯架在了高高在上的城牆,當第一個登上城牆的士卒,出野獸般地吶喊。猩紅地雙眼中,只有新野守軍的身影。舉起手中地大刀,彷彿不要命般的沖了上去。
「……嗚…嗚」吳軍陣中,陳武令人吹響了總攻的號角。中軍帥旗搖曳起舞,直指城頭。陳武身前的八千升城部隊,發起了cháo水般的衝擊,向著新野城牆上,沖了過去。
肉搏開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