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的創傷是來自他?
剎那間。
新鮮的空氣,裹挾著男人清冽的氣息,衝進肺腑,直擊大腦。
傅鳶睜大了雙眼。
心臟像是徹底停止了跳動。
4年的時間裡,數不清的日日夜夜裡,她幻想過無數種會和他再次相遇的畫面,幻想過他們會如何的水火不容,劍拔弩張,彼此厭惡,卻唯獨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意外……親昵……
不……
她不要這樣!
快放開她!
厲司承專註的做了三組人工呼吸后,才抬眸。
那雙瀲灧著水光通紅的眸子,帶著悔恨,無助,痛苦,闖進了他的眼中,同時,像是闖進了他的心裡。
硬生生的將什麼從他那顆冰封的心上剝下來一大塊。
唇上的動作,一瞬停住。
他不自覺的伸手想要撫摸那雙讓他無比困惑,卻又莫名熟悉的眼睛。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麼相像的兩個人……
但,傅鳶直接偏開了頭。
他的手指,從她耳鬢的細發中穿過。
厲司承心神一震,手指收緊,撐在她耳側直起身來。
「還難受嗎?」
他問得極輕,極溫柔,那帶著幾分纏綿悱惻的口吻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只是覺得有些緊張,緊張到此刻就像有一團棉花堵在他心口一樣。
傅鳶從一開始的震驚,無助,到此刻腦子已經一片空白,聽見他的聲音,更是讓她生出一絲錯覺,猶如回到了4年前的那個新婚夜,那時她什麼都不懂,也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粗暴,但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掉的時候,他也是用這樣聲音,溫柔的問她。
「還難受嗎?」
傅鳶好不容易好些了的臉色一瞬更加慘白,像是被人強行拉進了深淵中一般。
目光一冷,她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可這會兒她根本沒什麼力氣,那一巴掌也沒能扇在男人的臉上,柔柔弱弱的從他下顎,滑了過去。
厲司承直覺這一下可能是想要打他,可她虛弱成這樣……
微微蹙眉,瞥見她身上的高領毛衣,立刻將她的領子扯開些,大手更是滑進她的衣擺,打算解開她身後的暗扣。
「你……住手!你做什麼?」
傅鳶飛快的握住了他的手。
厲司承頓住,解釋道:「你的衣服太緊了。」
說完,大手繼續動作。
傅鳶立刻像只炸了毛的貓,顫聲尖叫道:「我好了,好了,你……你別碰我,我真的好了!」
可厲司承並不這樣認為,他分明還能感覺到她渾身在發抖。
「緹娜,你作為醫生應該很清楚,我只是在幫你。」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事了,你走吧!我會注意的,更不會耽誤思思的手術。」傅鳶拼儘力氣將他推開了一些,只希望他快點離開。
厲司承黑眸輕眯了一下,心底突然全是莫名的火。
他什時候說過她會耽誤思思的手術了?
這個女人!
「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做這一切不是因為只有你才能給我女兒手術,而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在我面前出事!」
厲司承說完就起身離開。
四周,似乎還充斥著他的氣息,可傅鳶卻冷笑了起來。
眼底布滿淚水。
她怎麼可能會相信他的那些鬼話。
4年前她是他的妻子,懷著他的孩子都沒有得到他一絲一毫的憐憫和關心,如今她在他眼中不過是個陌生人,除開如今思思的病離不開她,又有什麼資格和能力讓他在意?
他這麼現實的一個商人,他怎麼可能做虧本的買賣?
傅鳶用力的擦掉眼淚,調整呼吸,強迫自己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忘記。
這時,其他科室的醫生聞訊趕來,傅鳶也被抬到了一旁的小床上,檢查時,因為傅鳶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加上體力也逐漸恢復了,所以,很快幾人就都離開了。
其中一個醫生的辦公室里,厲司承正煩躁的坐在凳子上。
醫生一進來就忙道:「厲先生,緹娜醫生已經沒事了。」
「你確定?」
「確定的,確定的,剛剛我們幾個科室一起幫她檢查了,緹娜醫生各方面都很健康,沒問題。」
厲司承皺眉,「那她為什麼會突然摔倒,無法呼吸?」
「這……」醫生擰著眉毛想了又想,慎重道,「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緹娜醫生以前受過什麼傷害,所以當處在某個特定環境中時,她就會出現這種應激性創傷綜合征。」
應激性創傷綜合征?某個特定的環境?
厲司承在心裡反覆的重複著這兩組詞,但剛剛他只不過是抓了她的手腕而已,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除非……她的創傷是來自他?
意識到這種可能性,厲司承的心狠狠一沉。
可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
此時此刻,厲司承腦海里唯一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
傅鳶!
他捂住唇,漆黑眸底像是突然升起了一個明亮的點,而那個點隨著他此時的呼吸和心跳正在飛速的跳動。
明明很荒謬,甚至幾乎不可能,可這一秒,他卻寧願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真的會是傅鳶嗎?
如果是,那她的臉為什麼完全不一樣了?
……
第二天,經過一夜休息,已經徹底恢復的傅鳶,高高興興的來到了女兒的病房。
然而她的笑容,卻在看見厲司承的那一瞬,僵住了。
此時厲司承竟然也在病房,他正抱著孩子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暖陽下,畫面美好溫馨。
傅鳶的心沒由來的跳了一跳,甚至滋生了一絲逃意。
此時護工提著一些水果過來,見到傅鳶站在門口,便疑惑的問她,「緹娜醫生?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啊?」
厲司承和厲思思聽到護工的聲音,同時轉過頭來。
陽光下,厲思思的眼中就像布滿了星辰一樣的閃耀,尤其是看見傅鳶,立刻便張開了自己雙手,嘴裡『啊啊啊』的喊著。
厲司承此時臉上也掛著笑容。
「來了!」
男人的五官本就帥氣無可挑剔的完美,冷漠時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美,而傅鳶萬萬沒想到,像他這樣沉默寡言冷漠嚴肅的男人,笑起來竟然會有中春水初皺一般的驚艷。
傅鳶心又是一跳,想逃自然是不太可能了,於是只能忽略他,和孩子打招呼。
「思思今天乖不乖啊?」
「啊……乖……」思思說話依舊不太清晰,但隱約間似乎也是能聽出,那個『乖』字。
厲司承離孩子最近,自然聽得更清楚。
一瞬布滿驚訝,隨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
他直接將孩子舉了起來,歡呼道:「思思?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給爹地聽一下。」
厲思思很喜歡被人舉高高,這會兒更是咯咯直笑。
傅鳶此刻也是激動的捂住了嘴。
她剛剛也聽見了!
她的女兒,真的在進步,在學著說話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厲司承這一刻也很激動,轉頭對傅鳶說:「你聽見了嗎?」
「嗯!」傅鳶點頭,眼中是欣喜的淚光。
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矛盾,也沒有什麼的仇恨,他們只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普通的一雙父母而已。
一旁的護工看到這一幕有些訝異,雖然她也為小小姐能夠說話而高興,但厲先生和這緹娜醫生之間不太對勁啊!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阿承,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