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臨別禮物
「會的。」林裊裊輕聲回答，然後伸手去摸煤氣灶的開關，「你先出去吧。」
燭隱被動地往後退了幾步。
等到飯做好，不用林裊裊開口，燭隱便殷勤的將其他菜搬到桌上。
哪怕明天就是分別之期，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也沒有被打破。
還是和從前一樣。
在他身後，林裊裊心事重重走到飯桌前。
難得的，兩個人在吃飯時沒有說一句話，碗和筷子碰在一起，偶爾響一聲，成了這間房子里唯一的聲響。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發財也察覺出了不同尋常，安安靜靜的，沒再喊暴富。
馬上家裡又會恢復成以前那樣，冷冷清清。
習慣是件可怕的東西，光是想想以後下班沒有人在家裡等她，吃飯也即將變成一個人，心裡就難受得很。
林裊裊環顧四周，最後落在男人身上，嘆了口氣，到底是沒說什麼。
林裊裊看得出來這隻鳥其實並不想走，如果她開口挽留，一切就會回到從前。
但她不能，這隻鳥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建立在喜歡她的基礎上，她不可以拿他去填補心裡的空白。
注視的時間太久，對面的人也抬起了頭，林裊裊面上的落寞猝不及防映入眼中，「裊裊，如果你想見我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出現。」
這話是說真的，方法他已經交給了林裊裊。
某些時刻來講，燭隱的確像犬類動物，譬如此刻，他用那雙黑黝黝，濕漉漉的眼睛盯著林裊裊表達衷心，林裊裊畢竟不是鐵石心腸，心也就跟著軟了，鬼使神差說了句：「好。」
吃完飯後，林裊裊要去給發財買鳥糧，燭隱想跟著，「我陪你。」
「不用了，你收拾東西吧。」林裊裊提醒他道：「我記得你還沒有收拾好就被我喊出去買菜了，現在開始收拾剛剛好，免得晚上來不及，或者忘了重要的物件。」
林裊裊將他的路堵死，免得他以遺漏為借口重新回來，兩個人現在連朋友都不像了。
她是只刺蝟，難過時用一根根刺將自己保護起來。
燭隱應了聲好。
林裊裊出門了，將房子里最後一絲生氣帶走，燭隱像樽雕塑，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發財覺得溫度降了不止一度，這鳥或許真挺難過，開口勸道：「要不，你再和主人好好說說？她心軟，你求求她，也許就不用走了。」
連她養的鸚鵡都知道她心軟，燭隱又何嘗不清楚，只是……他嘆了口氣，眉眼間郁色蔥蘢，「裊裊不喜歡我。」
發財：……
能留下就不錯了，還要求愛情。
「我覺得主人對你挺好的。」
發財慢慢分析，作為旁觀者，兩個人的互動它看得尤其清楚，林裊裊看他的眼神和看自己是不一樣的，「以前主人喝多了，喜歡一個人趴在桌上，一言不發，偶爾偶爾，會點開羅望周的的微信發獃，現在都沒有了。」
那個男人應該是叫羅望周，發財記得被主人叫做羅二少的那個人來家裡時提到過。
聽到這個名字燭隱半點也不意外，語氣出奇的平淡：「謝謝你。」
發財：……
它可能說錯話了。
它去看燭隱，小心翼翼試探，「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燭隱點頭，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意識到可能會嚇到這隻鸚鵡，他轉了話音，「那時，我還不在裊裊身邊。」
他害怕的是，現在的林裊裊依然喜歡羅望周。
這樣他就沒機會了。
發財：……
這隻鳥的佔有慾就挺奇怪的，會吃自己的醋，卻不吃那個人的醋。
難道它就天生該被霍霍嗎。
勸著勸著，發財好像更難過了。
林裊裊回來時帶了幾瓶酒，路過櫥窗時，忽然就想喝了。
她還沒有跟這隻鳥喝過酒呢。
燭隱聽到開門的動靜，立刻收斂了消沉，「裊裊，給我吧。」
變臉之速度讓發財咋舌。
這隻鳥明明剛剛還不是這樣的！
和自己說話半死不活，見到主人立馬生機滿滿，可惡！
林裊裊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晃了一下眼，怔怔然鬆手，「你吃錯藥了？」
燭隱：「……」
林裊裊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說，「我去洗個澡。」
在外面待了三個小時，身上濕透了。
燭隱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引著她來到沙發跟前，「裊裊，這是我送你的臨別禮物。」
林裊裊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沙發上，一條裙子安安靜靜擺在那裡。
是藍色的魚尾裙，裙身鑲滿了碎鑽。
彷彿來自大海深處，神秘，美艷。
林裊裊也不是沒見過好看的裙子，仍然被它的美麗震驚到了。
「這是……給我的？」林裊裊看了眼裙子，用手去摸領口的刺繡。
「是，裊裊喜歡嗎？」
林裊裊道：「太貴重了。」
從這件裙子領口刺繡的精緻程度就能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裊裊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也是衣服，如今我還給裊裊一件。」燭隱像是料到她會拒絕，搬出這套說辭。
語氣很淡，和他的目光一樣淡，林裊裊無法從中辨別他的想法，低著頭，小聲的說：「你已經送過我衣服了。」
「那不算。」燭隱道：「不夠正式。」
這件禮服顏色和他身上的羽毛一樣，林裊裊沉思，許是有特殊意義，躊躇著不知該不該收。
「收下吧，是臨別之前的最後一樣禮物而已。」說到這兒，他自嘲的笑笑，「作為你的追求者，這麼長時間連束花也沒有給你送，我疏忽了。」
林裊裊這才點點頭，卻否認後面那句：「是我自己的問題，不關你的事。」
聽著像發好人卡，燭隱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裊裊可以穿給我看看嗎？」
「……」
這隻鳥和她相處向來直來直去，有什麼想法便說了，這倒叫林裊裊陷入為難，「現在嗎……？」
燭隱應了聲是。
這是件禮服，在家裡穿成這樣未免太隆重。
但……林裊裊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好，我換給你看。」
左右她也找不到適合這件禮服的場合，穿一次應該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