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雪災
沒啥事呀。
低頭繼續撿豆子。
唐珂氣得鼓起腮幫子，用力踢了一腳屋子正中的圓桌面。
譚斯年又抬頭。
這次總算後知後覺意識到危險，也敏銳地猜出了問題的由來。
看唐珂眼珠子越瞪越圓，譚斯年一腳踹到李順昌屁股上：「雪越下越大，你還不回家？」
「等會大雪封路，你想走都走不掉。」
「那有啥？走不掉就在你家入伙，再說了西銅村多少年沒下過大雪了？這雪估摸著不會下太久，我不……」
話到一半，對上譚斯年警告的眼神，立馬改口，「你說得對，那我先走了！」
總算沒人繼續製造矛盾，譚斯年把唐珂拉到自己懷裡：「別生氣，今天我做午飯，給你燉紅燒肉吃。」
「你先出去玩會，等會叫你吃飯。」
沒什麼是一頓紅燒肉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就再加一項娛樂項目。
譚小月咯咯笑著進來喊唐珂：「珂珂姐，來打雪仗！」
「譚飛宇！我叫珂珂來揍你！」
她身上頭上都是雪，卻笑得相當開心。
這倆孩子在城裡養了兩三個月，放假回來都像瘋了一樣，玩起來都不帶疲憊的。
唐珂被譚斯年裹成大粽子，起先還擺擺手不願意參加，但很快就被倆孩子感染，加入到打雪仗大作戰中。
三人玩得酣暢淋漓，中午吃飯，一人多吃了一大碗米飯。
被譚斯年說中，這場雪飄飄揚揚下了兩天。
大雪封路，唐珂沒能回知青點，索性在譚家住下。
第三天早起推門，發現大門死活推不動，唐珂眉心一皺，暗道大事不好，西銅村這八成是要鬧雪災。
記憶中西銅村不曾遭此大災，可能是她的重生導致歷史發生了變化。
外頭大雪還下個沒完，這種天氣最好不要外出，但屋頂上的雪必須要打掃，不然積雪太多，容易導致房屋坍塌。
譚斯年拿木棍抵住木門，使勁往外退出一條大約一個手掌寬的縫隙，然後用鐵鏟透過縫隙推開一部分雪。
正忙著，外面有人敲鑼打鼓：「莫著急！莫著慌！」
「把門窗關好！注意防寒保暖！大隊長緊急向公社求援了，很快會有支援的……」
聲音很熟悉，譚斯年提高音量：「李順昌？」
「是你嗎？」
外頭那人半天應了句：「譚大哥！」
「全村人基本上都給困家裡了，有幾個一大早上出來的，都被隊長揪到大隊去了，我昨天睡得晚，大半夜掃了雪，這才沒被悶在屋裡，你等等，我幫你鏟雪。」
李順昌邊說邊奮力扒出一條狹長的通道，大門打開的一刻，一股寒風迎面而來，抽得唐珂一個勁寒噤，使勁縮了縮脖子。
外頭積雪堆了老高，人走到費勁剷除的小路上，也只是露出多半個頭。
寒風卷著大片大片的雪花，陰沉沉的天氣給整個西銅村都籠上一層極度悲情的色彩。
唐珂被凍得小臉通紅，譚斯年扭頭給她拉了拉棉襖，溫聲安撫：「別怕，去屋裡炕上躺著，我出去一趟。」
「譚斯年！」
一句別去到底還是沒喊出口，譚斯年是村裡的青壯年，這種時候正該他挺身而出。
「你注意安全！」
「進去吧，把門關好。」
譚斯年交代這麼一句，先上房和李順昌一起把屋頂上的積雪清掃乾淨，而後去挨家挨戶發布通知。
雪災不比其他自然災害，它並不會瞬間奪走人們性命，卻會一點點耗光生的希望。
壓垮建築物，長期被困在屋裡導致食材緊缺，木柴緊缺最後又冷又餓，生命逐漸流逝。
沒人能在前景渺茫的時候保持冷靜，多數人在屋裡哭嚎著求救。
譚斯年和李順昌以及村裡幾個年輕人跑前跑后，但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六個大小夥子挨到下午也不過只扒出了五戶人家。
唐珂守在家裡，和葉秋蝶一起安撫早已經膽戰心驚的兩個孩子。
午飯出鍋的時候，譚斯年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雪水化了又凍，層層疊加，早已經在肩頭形成一塊可觀的冰層。
他雙手凍到發麻，只能由唐珂幫他換下衣服：「快來烤烤火。」
「飯菜剛出鍋，暖和暖和正好吃。」
唐珂把他那件衣服掛到小炸蛋爐旁邊，往外面看了眼：「怎麼沒叫李順昌一起過來？」
「他要回家去看他老娘。」
譚斯年緩了半天，才勉強能開口說話，「今年這雪真是太大，咱們屋裡還有多少煤塊？還有多少木柴？」
葉秋蝶把地上那麻布袋子拎起來，露出下面一小堆煤塊：「都在這兒了，剩下的全在小屋裡。」
誰也沒想到會鬧雪災啊！
那煤炭木柴都放在小屋裡，小屋早已經被大雪掩埋，只勉勉強強剩下個屋頂。
唐珂給譚斯年夾了個菜問：「不用那麼緊張吧，不是已經向公社求救了？等救援人員到了就好了。」
提起這茬，譚斯年神情反而更加凝重：「不好說。」
「外頭情況挺嚴峻，現在就怕不只是西銅村這麼嚴重，萬一咱們這一片全這樣，公社領導真未必顧得過來。」
「先做好萬全準備吧，我吃完飯看看能不能扒開一條路，去把小屋的柴火煤炭都取出來。」
說到這，譚斯年又看了眼儲存糧食的大缸：「咱家還有多少糧？」
「大米倒是還有一些，白面可一點都沒有了，屋裡還有兩顆大白菜，一隻山雞，十幾個雞蛋，夠咱們幾口子兩三天的口糧吧。」
兩三天？
那恐怕是萬萬不夠的啊。
雪災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過去的，就算救援隊能第一時間抵達，後續吃食也是個問題。
沒有存糧，過幾天肯定是要餓肚子的。
「這可怎麼辦呢？」
這種時候，來源肯定不現實。
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扎進褲腰帶：「咱們省一省，每天只吃一頓飯。」
他們幾個大人忍忍也就算了，可是兩個孩子呢？
兩孩子還在長身體，而且餓著肚子更容易感到冷，真要是一天就一頓飯，只怕兩孩子要被餓出毛病。
唐珂不忍心，站出來說：「吃飯的問題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