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有車費了
成功地阻止了一個家庭的悲劇發生，成功地抓住人販子，蘇糖拉著兩個小崽崽眼神殷切地站在公安叔叔面前要獎勵。
物質的精神的，都要。
曾經的豪姐還沒有學會委婉，直白得讓公安叔叔傻眼。
現在的人講究無私奉獻，像蘇糖這樣大言不慚地要獎勵的人，公安叔叔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應該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嗎？不應該是『抓人販子人人有責』嗎？
看著三雙一模一樣的圓溜溜的大眼睛，公安叔叔有瞬間的詞窮。
付出了就要有收穫，這是蘇糖的鈔能力爸爸告訴她的，否則就是在做虧本生意。作為商人家的女兒，怎麼能做虧本生意？
必須不能。
看著木楞楞的公安叔叔，蘇糖委委屈屈，悄悄地自以為隱蔽地把兩個小崽崽往前推了推，「他們還在長身體中呢。」
瘋狂暗示，要是有麥乳精或者奶粉什麼的就最好了。
當然，退而求其次的大白兔奶糖也可以的。
對獎勵，她不挑。
公安叔叔？？
繼續沉默。
他實在是不知道能說什麼，這非一般的套路，他不熟啊。
蘇糖鬱悶，到底是她的表達能力不行，還是公安叔叔的理解能力不行？她都已經說這麼多了，暗示，明示，為什麼公安叔叔還是聽不懂，還是沒有任何錶示？
公安叔叔？聽懂倒是聽懂了，只是沒想到蘇糖會這麼直白？
直白嗎？
蘇糖自認為已經足夠委婉了。
憑著厚臉皮，蘇糖拿到了三張肉票，一張五兩，兩張八兩。在別人羨慕妒忌的目光中，蘇糖知道這絕對是超大份的獎勵了。
以前看年代文的時候，動不動就一斤兩斤的肉票糧票，實在是想太多了。有些人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一斤肉。
小說都是騙人的。
「媽媽，這是什麼？」大寶小寶扒拉著手裡的錦旗，紅艷艷的，好看，但對小孩子來說還不如一顆糖。
「錦旗。」蘇糖表情誇張，擠眉弄眼，「說我們寶寶是英雄，見義勇為的大英雄，回家讓外公掛在大門口，以後你們就是全村甚至全公社最靚最威風的崽崽了。」
小二立刻把小肚子挺得高高的，頭不停地往後昂，然後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但小臉依然笑嘻嘻，像個偷吃的小狐狸。m.
一向沉穩假裝嚴肅的老大也眼帶笑意，渾身上下連頭髮絲都冒著喜悅和得意。得意洋洋的小臉上寫著『我棒棒，誇我，誇我。』
蘇糖羨慕了，妒忌了，兩輩子她都沒有混上錦旗，連三歲的小崽崽都不如。但是，明明她出力最多，為什麼只給肉票糧票而不給她送個錦旗？
想要。
蘇糖把想法明晃晃地寫在臉上，然後委屈兮兮地看向公安叔叔，然後，蘇糖就如願以償地拿到了能讓她的鈔能力爸爸大擺流水席的錦旗。
可惜，曾經為了讓她體會拿獎狀的驕傲而豪爽捐款的鈔能力爸爸不在......
她想爸爸了。
蘇糖眼神閃過黯然，然後打起精神來照顧兩崽崽。
回家前，母子三人先去公社買買買。
他們來縣城一趟主要是為了買筆和紙張還有各種學慣用具的，想要拿到鐵飯碗，投資當然不能少。
正所謂小財不出大財不入。
花最少的投資獲得最大的收益，這才是商人本色。
不過，現在的紙和筆都好貴啊。
在售貨員鄙視的白眼中，蘇糖若無其事地帶著兩個崽崽這裡逛逛，哪裡看看，然後用一種『這配不上姐』的眼神不屑地點評一番，再哄兩崽崽『媽有更好的。』然後許下空頭承諾『以後媽給你買更好的。』
售後員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際了，就沒見過這麼沒有逼數的人，一看就是窮鬼裝逼，大言不慚。
「好貴啊。」
一本小人書能買一斤大肥肉了。
嗚嗚。
蘇糖悲哀得想哭唧唧，什麼時候開始，她衡量錢的多少也用大肥肉了？
入鄉隨俗。
誰能想到以前除了牛扒不吃一口肉的她現在看到大肥肉會流口水？
蘇糖隨手翻看《小英雄》，畫風粗糙、內容簡單、紙質粗劣，竟然要一塊八。另一本《捉青蛙》竟然也要一塊五。
哼。
就是她這個學渣也畫得比這個好。
不買。
堅決不買。
蘇糖想要的顏料也好貴好貴，母子三人站在一盒顏料前傻愣愣地看了十多分鐘，捨不得離開也捨不得買。
十八塊呢。
如果是上輩子，即使是十八萬，蘇糖也眼睛都不眨地刷了，但現在......她兜兜里總共就五十塊不到。
咬咬牙，跺跺腳，還是下不定決心買。
嗚嗚。
好貴，也好像要。
買，不買，買，不買......蘇糖差點把牙齦咬出血，沒錢真的太難受了，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想她蘇家大小姐什麼時候為錢苦惱過？
「下一個進來的是男人，不，是女人就買。」
進來的是男人，給自家孩子買一隻鋼筆。
再等，就沒有人進來了。
算了，買吧。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為了鐵飯碗，再貴也值得。
蘇糖一邊心疼得眼眶通紅一邊自我安慰，這盒顏料能畫很多很多畫，或許還能寄到報社或者出版社去賺錢錢。
如果老爸知道他一向只知道花錢的寶貝女兒也會賺錢了，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心疼。沒有了鈔能力爸爸，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
一個多小時后，母子三人看著腳邊的大包小包大眼瞪小眼，一不小心買太多了，拿不動，而且車費也沒有了。
從家裡帶出來的錢，在郵局取的孩子爹這個月的工資，統統花光了，一分不剩。
「怎麼就沒有了？」蘇糖把所有的兜兜翻一遍，然後傻愣愣地看著兩崽崽，「寶寶，怎麼辦？」
上輩子就沒有為錢煩惱過的蘇糖眼紅鼻子紅，委屈兮兮。
她也沒買什麼呀，怎麼就沒錢了？
沒了車費，怎麼回家？
以前不管她去多遠多偏僻的地方，只要一個電話就有司機來接她回家。
現在......怎麼辦？
像許許多多為了省錢而捨不得住招待所的人在街邊躺一晚？然後再靠雙腳從縣城走回河西公社，再走回槐樹村？
不，不。
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