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常江賣完魚，提著還剩的那隻王八，馬不蹄停地往家趕。一方面擔心王八死在了路上，另一方面，他總感覺自己出來的這幾個小時，有些心神不寧的，好像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果然，還沒走進村子，他老遠便聽見自家院子里發出的打鬧聲。

他家院子外此刻聚集了很多人，還有一些他沒見過的生面孔，可能是別的村的。

常江暗道了一聲，不好，忙往前跑去。

「我告訴你們，當年你們家出事，我大舅可是拿了四萬塊錢給你們家過日子，渡難關的。這錢，我們可一直都沒再怎麼提起過。這要是放貸的，你們知道要還多少不？」

黃水仁用無比囂張的口氣，正威脅著常沁和常建奇。

「當年那錢明明是礦上賠償給我家的，什麼時候就成你大舅的了！」

常沁一臉怒氣地瞪著黃水仁，雖然氣得發抖，可還是不忘護好身後的爺爺。

「喲，白眼狼是不是？我大舅當年給沒給你家錢是吧！」

常沁蹙眉：「那本來就是我家的錢，礦上賠了2萬，你大舅扣了1萬6，就給了我家4000塊，你現在居然還好意思提？」

聽到這裡，看熱鬧的人也跟著討論起來。

有人嘆氣說：「這老常家也真倒霉，常家兩口子都沒了，還要被這麼欺負。」

「話可不能這麼說，那礦上賠多少錢你們知道啊？我可聽說，前幾天那礦上老闆，賠一個工人五萬多呢。你看常家窮得這樣，沒準就是裝可憐，生怕有人盯上他們家那點賠償款了。」愛湊熱鬧的黃嬸子，這時候趕緊插了一句。

「而且，馬得富好歹是村長，還差這點錢不成。我看就是他們常家自己藏起來了，裝窮。你沒看這兩天，那個常江突然就有錢了。哎，可不得了，買了多少東西哦……」

說著，她還做了個特誇張的表情，嫌棄起常江的大手大腳。

這兩天眼紅常江的人不少，聽見有人這麼說，也跟著數落起常江來。

「有錢燒得慌，咱們村平時沒少借他們家糧食，我也沒看他有錢了，帶我們分點嗎？」

項莉莉氣不過，站出來替常江打抱不平起來：「喲，這誰家錢是大風刮來的啊？李大伯，你前幾天打麻將還贏了幾百塊，怎麼沒見你拿出來帶我們分點呢？常江靠自己幹活賺了點錢，怎麼就該分給你們呢？我看你們就是盯上他手裡賺的那點錢了吧！」

常江家這兩年確實都靠著村裡人的接濟，處境艱難，每個人手裡多多少少都有點他家的欠債，此時，話鋒也就轉到了他們家是不是裝窮上面去了。

黃水仁聽得樂呵呵，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欠條，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常家借了馬得富四萬塊錢，還有個大大的紅手印。

「妹子，你可看好咯，我可是有欠條的！」

「不可能，我們家從來沒借過村長的錢！你這個是假的！」說著，常沁就要去搶他手裡的欠條。

黃水仁嬉皮笑臉地看著常沁，幾天沒見，這小妹子出落得更水靈了，皮膚白嫩吹彈可破，纖細的脖頸，讓人看了就有股衝動。

要不說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這氣質哪裡像是窮山坳里的村姑。

黃水仁歪著腦袋，咧著嘴，走向常沁，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說：「妹妹，你要是肯跟我，這錢，我就當你彩禮了，我不要了行不？」

說完，他就要強抱常沁。

一旁的常建奇這哪裡忍得了，抄起桌上的榆樹筐就往黃水仁頭上砸去。

那筐子又軟又輕，哪裡能砸的走黃水仁，反倒讓黃水仁有了動手的理由。

他一巴掌將常建奇掀翻在地，惡狠狠地說：「常大爺，我可是你以後的孫女婿，你就這麼對我嗎？」

「你那廢物孫子可護不了你了，等以後我去了常沁，你還得靠我養呢！」

說著，他嘖了一聲。

「養你這個老不死的太費勁了……乾脆……」說著，他抬腳就要去踢常建奇。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人群中鑽出來一個人影，用人們幾乎看不清的速度衝到了常建奇身前。

然後一腳飛踢，狠狠踹在黃水仁的臉上。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黃水仁像個破布袋子一般，直接騰空，最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黃水仁剛想喊「哎喲」，他整個脖子就被一人死死地掐住，頓時呼吸不能。

這時人們才看清，是常江回來了。

只見他將黃水仁死死地摁在地上，額頭青筋爆出，瞪著眼問：「你敢動我爺爺？」

黃水仁哪裡還發得出聲音，只等睜大雙眼，雙手拚命拍地。

黃水仁帶來的人終於發現形勢不妙，趕緊圍上來，想要幫忙。

有個人剛想上前，常江扭頭，直愣愣地盯著他，那眼底全是煞氣。

「你動一下試試？」

那人確實被常江這架勢嚇住了，愣了幾秒，接著反應過來。

這小子，以前就只有挨揍的份，一點戰鬥力都沒有，這會倒是裝上了。

那人說：「少嚇唬我們，你什麼慫樣我們不知道嗎？」

說完嘿嘿一笑，掏出腰間的小刀，就要招呼常江。

常江哪裡會慣他，在那人剛要動手的時候，他直接一掌，拍碎了黃水仁的左臂，然後狠狠一扯，撕裂了他的韌帶，那條胳膊，就這麼徹底廢了。

拿著小刀的混混不傻，他們都看得出來，常江這手法簡單利落，高效狠毒，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些人吞了吞唾沫，竟然都站在原地，猶豫了。

「你們敢再動一下，我就再廢他一條胳膊。」

大家面面相覷，難以抉擇。

黃水仁此時鐵色鐵青，甚至有些發紫，口中冒出白沫，翻著白眼。

「哎呀！要死人了！不得了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大家頓時慌作一團。

有嬸子大聲勸起了常江：「江娃子！快鬆手啊，真要出人命了！」

常江瞄了眼地上的黃水仁，發現他確實不對勁了。

只不過，自己也只用了三成立，怎麼這小子就不行了，以前他揍自己的那股力氣去哪了？

常江鬆開手，黃水仁像是溺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然後猛烈的咳嗽。

「王……王八蛋……你竟然……敢……」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常江直接賞了他一耳光。

「打你就打你了，不服就繼續挨揍。」

黃水仁想抬胳膊揍常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左臂已經徹底變成了麵條，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隨著窒息感的消失，也變得越來越明顯。

「啊啊啊啊！我的胳膊！王八蛋！你們都給我上啊！弄死他！」

黃水仁叫喊著，手下的小弟們有些蠢蠢欲動，但鑒於常江剛才的表現，還是沒人敢上。

常江知道此刻的黃水仁已經無法對自己造成威脅了，便去看爺爺和妹妹，有沒有受傷。

果然，因為剛才的推搡，此時爺爺的胳膊已經淤青了一大塊，癱坐在地上，無力的呻吟著。

趁著這功夫，黃水仁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奪過小混混手裡的刀，直衝向常江。

「哥，小心！」常沁叫道。

常江一轉身，黃水仁的刀正好刺過來，常江往旁邊稍稍一側身，躲開了他的正面攻擊。然後他就這黃水仁的那股衝力，伸手輕輕地將他往旁邊一推，黃水仁便徹底失去了平衡。只見他跌跌撞撞，一頭撞在了地上。

最慘的是，那刀不偏不倚，精準地扎在了黃水仁的襠部。

血流成河，嘶吼震天。

由於常江的動作幅度實在太小，速度又快，根本沒人看清他推得黃水仁那一下。

倒是此刻的場景，過於觸目驚心。

村民們好多都別過臉去，不敢多看一眼。

有些直接捂著自己的那地方，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常江，你完了，你給我……等著……」說完這句，黃水仁終於昏死過去。

村裡的嬸子，搖搖頭：「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該！」

「我看他平時壞事做盡，報應！」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吧，趕緊送醫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