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合二為一
下沉的第6分鐘,常江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位置,是人世還是地獄,是白天或者黑夜,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無法保持清醒,四肢開始發軟,甚至逐漸感受不到。
他無法呼吸,窒息的胸痛敢直衝大腦,讓常江瞬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猛地睜開眼,發現眼前只有黑暗,不見一絲光亮,唯有掛著的那塊怪石,在發著微光,拉扯著他不斷下沉。
他本能地想要張開嘴呼吸,可就這麼一下,讓常江痛苦地幾乎要痙攣。
他感覺自己的肺快要爆炸,整個胸口有著被烙鐵燙傷的疼痛感。
突然,從水底升騰起一束幽藍的光,以同樣的速度向他靠近,幾乎就是瀕死前的那一秒,那束藍光與自己脖頸間的白光匯聚在了一起,相互交叉,最終形成無比規律的閃動。
常江也是在那一秒,突然感覺,擠壓著五臟六五的力,瞬間消失了,他依舊無法呼吸,但是沒有那麼痛苦了。
緩神的間隙,他將自己身處的環境看了個大概,這裡應該是旱湖的底部,蔥鬱的水草,隨著水流飄蕩著。
在水草從的深處,明顯可以看見有細微的水流,那裡似乎隱藏著一處深洞,眼前全是些不認識的蜉蝣,看起來形態十分詭異,一些零散的魚蝦,在水草間遊動穿梭,這其中就有他熟悉的白浪魚。
它們似乎感受到了石頭的召喚,漸漸地,開始游向常江。
在那股引力的作用下,魚蝦么奮力遊動,托著常江,就這麼一點點地浮至旱湖表面。
出水的那一瞬間,常江彷彿溺水的魚,瘋狂張嘴,大口呼吸著久違的空氣。
而更為奇異的是,那些魚蝦全部在水面跳動,像是一鍋沸騰的魚湯,裡面泡了個人一般。
常江四周探看一圈,沒有發現一個人影,而那頭被自己放走的驢,此時正在蘆葦盪里,靜靜地喝著湖水。
似乎是嗅到了常江的氣息,驢踢了踢自己的蹄子,沖他吠了幾嗓子。
常江心想,這驢還有點靈性呢,不錯。
他確認岸邊完全安全以後,奮力地游向蘆葦盪,拽著驢的栓繩,借了個力,驢也很聰明,用力的往後倒退,似乎知道自己該把這人拉上來。
常江沒費多大力,加上又有驢的幫助,很快便上了岸。
他呈大字型躺在蘆葦上,讓陽光灑滿自己全身,看著藍到刺眼的天空,常江第一次覺得,地面如此美好。
那湖底且不說有種幽暗的恐懼感,就是那只有刺骨的湖水,也讓人受盡折磨。
常江想,自己上次救李秋水的時候,湖水確實冷,但也沒冷到這份上,剛才湖底的那個溫度,簡直像個冰窟窿。仟韆仦哾
思及此,常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翻個身,繼續讓太陽曬自己的後背。
得寶剛才跟他一起被扔了下去,雖然同樣是挨了打,但是以得寶的身子骨,估計以那幾腳的力道,他恐怕就已經半死不活了。
加上常江有手有腳,有寶貝石頭幫忙,他能游上來。
但是得寶他,估計就凶多吉少了。
終於,他感受到自己四肢的溫度,這才緩緩地坐了起來。
對了,石頭。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瞬間愣住了。
原本只有拇指大的石頭,此刻變成了兩塊,它們以合適的角度貼合在一起,甚至連水波狀的紋路都完美契合。
常江將那石頭翻來覆去檢查一遍,又掰了兩下,竟然沒有掰開。
這是怎麼貼上去的?
剛才,他沉到湖底,難道是因為兩塊石頭相互吸引了?
但這東西看起來確實就是石頭而已,不像是磁鐵啊。
怎麼會有這樣的吸引力。
常江想不明白,卻也被自己得到兩塊石頭而感到高興。
那現在他擁有兩塊石頭,是不是意味著,家裡的蔬菜瓜果,能長得更加茂盛了。
常江猛地站起身,這才發現已經快到中午了,自己剛才這一番折騰,竟然過了幾個小時了?
常江盯著那深不見底,無波無瀾的旱湖,再次打了個寒顫。
他到底是沉了多久?這湖究竟有多深?
或者,他都不敢稱這為湖,改叫天然深井算了。
常江越想越覺得恐懼,忍不住抖了抖。
「哥!!!」遠處,常沁和一幫村民正朝這邊本來。
「哥!!」常沁的聲音,一聲比一聲焦急。
常江趕緊將那兩塊石頭,塞進了衣服里,省得被人發現。
常沁跑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關切的問:「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
然而,常沁還是看到了他身上的傷痕,雖然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刺眼,甚至傷口都已經被湖水泡的腫脹泛白了,但常沁還是心疼壞了。
「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真沒事,我這是,皮外傷。」
這時,他看了眼跟過來的村民,有些不解。
項莉莉掏出自己的手絹,一邊為常江包紮,一邊解釋起來。
「剛才,有個放羊的去我們村子說,看到有人在揍你和得寶,他嚇得趕緊去給我們通風報信。我們去村子里喊了人,這就趕過來了。」
「對啦,那群打你們的人呢?」
常江茫然地搖搖頭,然後指著湖面說。
「我們被扔下去了,得寶還沒上來。」
「什麼?」幾個莊稼漢,聞言趕緊衝到湖邊,伸頭探看起來。
還有人拿著扁擔敲打湖面,一聲聲地呼喚著「得寶」的名字。
可惜,他們這樣完全無濟於事,此時的得寶,都不知道沉在的湖的哪一段哪一個方位了。
常江嘆了口氣,說:「你們要不請縣裡專業的打撈隊來,這湖,太深了。」
有個大爺瞄了眼常江,頓時警惕地問:「那你是怎麼上來的?該不會是你害的得寶吧?我們可都聽說,你把李秋水藏起來了!」
「對啊,怎麼就你上來了,得寶呢?」
常江耐心的解釋道:「各位大爺,你們稍安勿躁聽我說。今天來的人,是一棒子開賭場的,得寶去他們那裡賭博,輸了9萬多,就把秋水嫂子給抵押了。」
「什麼?那個畜生把李秋水給抵押了?簡直沒有人性。」
「我早聽說他總是賭博了,你們都不信,還說腿都沒了,怎麼心思賭博呢,這下信了吧。」
「得寶說我這有錢,那幫子人就把我堵了,打了一頓,給我扔湖裡了。大概是因為沒拿到錢,得寶也被揍了,也丟湖裡了。各位,你們想想,同樣是挨揍,我的身子骨和得寶的身子骨能一樣嗎?而且,我還有手有腳,我能游上來啊!那得寶呢?」
「實話說,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湖裡沉了多久,我以為自己會死的。你們不能指望,我都這樣了,還能把得寶救上來吧?」
村民們沉默了,他們承認,常江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實在話。
常江能從湖裡起來,實屬命大。
但是得寶,大概是命中劫數吧。
儘管如此,村民們似乎還不想放棄。
「我們去找村長說說,找個打撈隊來吧。」
「就是就是,這湖裡泡了人,誰還敢喝這裡面的水啊!」村婦此話一出,頓時一幫人沖她翻起了白眼。
「哎呀,我也是為你們著想,你們瞪我也救不回來了他啊,倒不如想點實在的。」
「哎!」村民大爺哀嘆一聲,帶著大家去找村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