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鎖妖籠（二）

雨終於是盼來了，稻田又恢復了原本的生機。可是這雨越下越一發不可收拾，似乎想要一次性將原先的虧欠都補償完，這下子是徹底的完了。

胡離覺得這件事前後太有蹊蹺了，總感覺這雨不像是天作，而是人為的操縱。胡離的羅盤開始轉動起來，不過轉動得沒有那麼的明顯，就像是風吹動的一樣。指針上面出現綠色的光芒，非常的微弱，不過如此之微弱的妖怪不可能操控得了雨的多還是少。

「你懷疑有妖在作祟？」月老問道。

「有過這樣的懷疑，不過很快就打消掉了。」胡離說道，「話說，墨鯉那傢伙呢？」

月老告訴胡離，他徒弟跟著老婦人一起去山裡去了，現在的雨小了一點，老是和呆在這裡也無聊得很。胡離和月老密謀，胡離讓月老向其他的村民打聽打聽情況，自己則去查探一下這個黃仙人。

李二河一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噩夢久久沒有緩過神來，現在都中午了，還在床上坐著，像是丟了魂一般。

「官人，都一個早上了，來吃些東西吧。」李二河的夫人說道。

「娘子，這可該如何是好啊。」

「又做了那個噩夢了？」

「一直揮之不去，最近一月老是做那個夢。」

「都已經過去一年多了，沒事的。」

「那位黃仙人告訴我他有辦法可以幫助我，但是需要十兩銀子！」

「什麼十兩銀子！」

「我剛聽到的時候和你一樣詫異，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咱家去哪裡有十兩銀子，請這位黃仙人三次，就已經出了不少的錢了。」

「所以我對他說，我回來想想辦法。去哪裡能找到十兩銀子呢？借錢都沒有錢。」

「要不你去請黃仙人開開恩，這雨又一直下個不停。」

「黃仙人說我們這裡邪氣太重，施法只能緩解。如何開恩，人家是仙人。」

「仙人一般都是菩薩心腸，求求他幫幫你吧。」

「好吧。」李二河起身下床，李娘子為他換好衣服，便急急忙忙地出門去了。

這一幕剛好被不遠處的胡離看見，胡離打算跟著這個李二河，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黃仙人。

李二河來到一個破舊的寺廟，這是山上的一座荒廟。李二河回頭觀望四周，胡離躲起來。李二河看見周圍沒有人，便輕輕地敲了幾下門，然後便進去。

一進去，看見了黃仙人，便跪在地上，向他講述了昨天晚上的噩夢，請求黃仙人幫幫他。他帶來了五兩銀子，說這是他家的家底了，所有的費用都在這裡了。希望黃仙人能夠開恩，可以救救他。

黃仙人對他說規矩是不能改的，而且他這個夢是因為幹了壞事被妖怪纏身，需要的法力很多。

「我知道你的難處，誰沒有難處對吧？這樣吧，你在這裡磕五個響頭，就抵你五兩銀子，如何？」

「哈哈哈，感謝黃仙人，感謝黃仙人。」李二河連忙跪在地上磕了五個響頭，不過沒有流血。

「很好，很有誠意。」黃仙人對著他施法，「好了，我已經幫你驅除掉了。」

「謝謝黃仙人，謝謝黃仙人。」李二河說道。

「回去吧。」黃仙人說完這番話以後，李二河告退。看著李二河遠去的背景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長。

胡離聽到了二人的一些談話，不過有些也沒有聽清楚，也不見黃仙人出來，他總感覺這個廟裡有著什麼貓膩，便回到了老婦人的家中。

墨鯉早就在家裡等著，看見自家的師父終於回來了，還告狀說月老騙他，他的師父不要他跑了。

墨鯉將一件奇怪的事情告訴了胡離，就是今天他回來的時候看見那個李二河好像瘋了一般，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胡離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了他們兩個，這下子這個黃仙人更加地神秘了。月老說他此行的收穫，一年前這裡曾經出現過妖怪。

「沒錯，一年前這裡的確出現了妖怪。」那老頭說道，剛才月老說的話好像被這個老頭聽見了，那個老頭從裡屋出來。

「老伯，這事情的詳細經過可否告訴我們？」月老問道。

「當然，九年前，也不止是九年前吧。應該說是十年前，我們烏山村有一戶人家的孩子很可憐，父母去世得早，打小就沒有了依靠，被送走。只不過沒有人要，那孩子就被放在雪地里。再後來，就不知道了。可是也就是在一年前的時候，有人在後山的破廟裡，發現了一頭殘疾的黃鼠狼妖和那個孩子。妖可是代表著不祥，於是村裡的李二河帶著鄉親們處死了那頭黃鼠狼妖。那個孩子也被他驅趕了出去，處死那頭黃鼠狼妖的時候，那孩子哭得幾次都暈厥過去，乞求放過那頭殘疾的黃鼠狼妖，可是沒有辦法啊，世道就是這樣一個世道。」老伯無奈地說道。

聽完那個老伯講訴的這個故事，胡離有些若有所思的感覺。自從變成了凡人，各方面都感覺差了很多，沒有了以前的迅速和靈敏，還有分析問題的能力。

「那您可知這孩子最終去了哪裡？」胡離問道。

「如果沒有依靠的話，可能就被活活的餓死吧。」那老頭說道。

胡離打算夜訪後山那個荒廟，看看哪裡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貓膩。為了防止打草驚蛇，胡離讓月老在家裡守著，就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太多的人，難免引人注目。

胡離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那個黃廟，並使用變形術，變成一隻小鳥飛進去，停在廟裡的一棵樹上，不過卻沒有任何的動靜。雨還在下，胡離只好飛到能遮雨的地方，然後看見黃仙人正在裡面睡覺。

半夜，胡離都快在睡著了，此時，黃仙人才慢慢的從廟裡出來，使用法術，布下結界，隱蔽氣息，無法用魔法感知察覺。

然後胡離看見，黃仙人用法術，召喚出一個巨大的籠子，裡面關押著四頭雨獸。胡離透著月光看見，這籠子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正是天界失落的寶物——鎖妖籠。是由天界掌管天牢的大仙所鍛造，可以將妖捉入其中。並且這鎖妖籠有一個奇特之處，它可以屏蔽妖的法術，也可以強制釋放妖的法術。這樣一來，胡離就明白為什麼烏山村會發生如此之多的怪事，而且用羅盤測的時候，感知不到妖氣。又布下結界，所以羅盤也探知不到寶物的存在。

可是，胡離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他要報復這個村子，莫非他是那個孩子。雨獸是妖界比較狡猾的妖，力量也比較強可以呼風喚雨，這個黃仙人竟然能夠捕到四頭，也著實厲害，看樣子不可輕敵。

胡離目睹了黃仙人施法的全過程，然後看見黃仙人重新回去睡覺之後，結界已經解除了，才飛走。

胡離飛回到那個老婦人的家裡，才變回原形，發現都睡著以後，便悄悄回到自己的那間房裡。此時月老也跟著進來，胡離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月老，緊接著商討對策。

第二天的中午時分，外面又開始敲鑼打鼓，這一次似乎和之前不同。村民們希望黃仙人給一個說法，為什麼這雨不是下得太多就是不下。黃仙人說此行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原因有兩大點，其一錢沒有交夠，說明心不誠，不誠則不靈；其二，他們當中有人冒犯了神靈，才導致這樣的結局。

「黃仙人，上一次的錢已經是鄉親們很難才湊到的。」老婦人說道，其他村民也紛紛表示贊同。這一次胡離三人在裡屋聽著，並沒有出門。

「那我也沒有辦法啊，錢不夠，有錢都好說。」

「黃仙人你不能逼著我們拿出來吧。」張大嬸說道，「況且都已經交了三次了，家底都快掏空了，行行好吧。」

村民們全部都跪在地上拜黃仙人，祈求他一次性搞定。

「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剛才不說了嗎，還有第二個原因。」黃仙人說道。

「有人冒犯了神靈，誰？」趙大爺詢問道。

李二河在旁邊看著並不害怕，因為黃仙人已經為他驅過了。可是黃仙人指的就是他，就是李二河。李二河連忙解釋，說黃仙人為他驅過了，還交了五兩銀子。而黃仙人卻搖了搖頭，說自己並沒有為他驅過，更沒有收他的五兩銀子。

「黃仙人，你怎可如此無賴。」李二河站起來氣沖沖地說道，「請諸位找來拙妻對質。」村民找來其娘子，他娘子也說的確給了黃仙人五兩銀子。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多言，走了。」黃仙人轉身想要走，卻被當地的百姓拉著衣服，求他不要走。

「好狠的心計，看樣子這個李二河要遭殃了。」胡離心裡想著，但是胡離知道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唯有將真相揭示給村民們看，才能平息。

「你們也看見了，李二河夫婦如此說道，我也沒有辦法，豈不知二人居心叵測想要陷害於我。」黃仙人說道。

「黃仙人，天地良心啊，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李二河壯著膽子說道。

「哦？你不怕遭報應嗎你認為你就很乾凈嗎？」黃仙人的這樣一說，讓李二河徹底啞言。

「只有一個解決的辦法，就是他李二河朝我，朝天地磕十個響頭，必須是我聽得見的那種！」黃仙人提高了音量，語氣中充滿著憤怒。

「李二河你就磕了吧。」張大嬸對著他說。

「張嬸，我沒錯，是他冤枉我的。」李二河解釋道，他的夫人也連連點頭，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是啊，就磕了吧。全村人能不能收成就看你了。」趙大爺也對著他說道。

「趙叔，怎麼就連你也這樣。」李二河說道。

李二河將乞求的目光投向其他村民，其他村民不是低著頭，就是避而不見。可能李二河這才明白這種滋味不好受，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他站出來說一聲不公。李二河只好苦笑著，爬到黃仙人的面前，連磕幾個響頭，不過李二河功夫不錯，頭一點血也沒流。

「聽不見！」黃仙人說道。李二河便再用重一點氣力磕頭，頭磕出一些血來。

「還是聽不見！」李二河又加重了一些氣力。

「李二河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響頭！如果不會磕，我就走了。」

「黃仙人，請留步，我會磕，我會磕。」李二河磕了十下，一下比一下重，血將下落的雨水都染紅了，「可以了，滿意了吧？」

墨鯉離開了門縫，不想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黃仙人看見李二河的額頭，放肆地笑了，不知道笑得有多麼猖狂，「你李二河也有今天，你李二河也有今天！」

「是黃仙人，我李二河也有這樣一天。神靈應該不會再怪罪於我們烏山村了吧，請求黃仙人為我們驅除吧。」李二河說道，他的夫人痛哭著用布纏著他的頭。

「求黃仙人為我們驅除！」其他村民們附和道。

「那就請諸位鄉親們隨我去後山，我將在那個破廟裡施法，乞求上天原諒。」黃仙人說道。

其他村民讓路，讓黃仙人走在最前面，只留下李二河夫婦還在原地。此時胡離三人打開門，從裡面出來，看見李二河如此樣子，胡離便用法術為其治療。治療完了之後，一同前往後山的那個破廟。李二河夫婦對胡離充滿了感激，稱他是菩薩心腸。胡離向他們兩個了解情況，了解一年前的情況。在李二河的敘述中，一年前他的確殺死了一頭黃鼠狼妖，而且逼走了那個孩子。李二河說這一切都是報應，現在也到了他的頭上。果然是應了那句，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可是當時決議到底殺不殺那頭黃鼠狼妖的時候，鄉親們都喊殺，當時那頭黃鼠狼妖也乞求村民們能放過他和那個孩子，都沒有同意，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講公道話。就像這一次一樣，李二河想有人為他站出來的時候，都閉緊了嘴巴。每一個人都以為縱容一滴雨不算什麼的時候，可是當它們匯聚在一起，落下的便是波及所有的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