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夢涎香（一）

天界。

這個地方是凡人做夢都想去的仙境，放眼望去，金碧輝煌琉璃瓦，雕龍畫鳳寶玉柱。祥瑞霓氣蘊四方，初日紅霞照臨門。守天門將執天戟，神威莊嚴氣滿面。彩羽絢麗數大橋，碧玉清澈蓮花池。

百年草，千年花，萬年木，天地之生機顯現。

胡離穿過翡翠樓閣，只聽見一個金甲守衛行禮，口裡喊道：「九尾天神。」其他的幾個銀甲守衛也行禮跟著喊道。

胡離點了點頭，便向前走去。其實這幾個守衛心裡清楚的很，九尾天神常年居住在天寶閣里，守護著天界的秘寶。很少出來見其他的神仙，今日出來，一定是有什麼要事要處理。

天界非常之大，除了三十三天宮，還有七十二寶殿，不過天界過於繁華，就連居住在這裡的神仙不乏有些膩了。有些神仙好奇凡間是什麼樣的，不過天律規定只有被貶的神仙才會流放到凡間去，或者是由天帝擬派除妖魔鬼怪的神仙方可下凡。所以眾神仙只能想象凡間是什麼樣的，根本就很少有神仙去過。一般被貶的，恐怕就如同凡人一般生老病死，沒了輪迴。下凡除妖，近幾百年來都未曾有過，天帝並未派神仙下凡除妖。導致人世間，一時間妖怪縱橫。黎民百姓疾苦，天帝倒沒有動靜。

胡離此次前去，想要探探天帝的想法如何。不過天帝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胡離只好原路返回。在返回的途中，碰見了哪吒。

「九尾天神，從哪裡來？」哪吒詢問道，行了禮。

「從玉清宮來。」胡離笑著說道，回了一個禮。

「難得見到九尾天神大人，今日竟然不在天寶閣？」

「在天寶閣呆了太久了，是時候該出來透透氣了。」

胡離和哪吒邊走，邊議論起了過往的很多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太久遠了，很多就連哪吒自己都忘記了。胡離說想當年哪吒那可謂是叱吒風雲，在天界如雷貫耳。哪吒笑著擺了擺手，說愧不敢當。想當年九尾天神幫助天帝，緝拿人間妖怪叛軍，那場面可叫一個威風。

不過現在說這麼多過往的事，這是一種談笑罷了。三界無事近幾百年，天下安寧，是最好的結果。哪吒細想也是，拉著胡離喝酒去。

胡離和哪吒來到占星樓下飲醉，這裡可以看見星星和夜空。

「不知胡兄有何打算？」哪吒喝了一口酒問道。

「還能有什麼打算，繼續守著天寶閣唄。」

「我一直認為胡兄是成大事者，在天寶閣當守門神，憋屈！想當年，你親自捉拿妖怪叛軍首領，立下汗馬功勞，天帝竟然讓你去看守天寶閣。」

「這都過了過久了，還提它做甚。」

「我聽聞凡間又出現妖怪了？」

「胡兄消息靈通啊，沒錯，凡間現在又有了妖魔鬼怪作祟。不過到現在為止，天帝沒有任何指示，今天去找天帝，你為的應該就是這個事吧？」

胡離點了點頭，他也猜不透天帝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喜歡到這來，來這裡看看銀河，感受神仙也是如此的渺小。」

「你變得不一樣了，哪吒。」

「神仙也會有改變的時候，都這麼多年了，理應有些不同。」

「難得，難得啊。兩位天神光臨我的占星樓，真是有失遠迎。」一位頭大額頭凸出，鶴髮童顏，手裡拿著拐杖，上面系著一顆桃子的老人緩緩走出來，滿面笑容的看著胡離和哪吒兩個。

「南極真君。」胡離和哪吒看見后，連忙起身行禮。

「快快免禮。」這個老人其實就是南極仙翁，也就是南極真君。胡離和哪吒倒是沒有想到南極仙翁竟然會在這占星樓里，不應該住在神霄玉清府嗎？

南極仙翁看出了胡離和哪吒的疑惑，笑著說這個地方，是天帝划給他研究星象的。

「二位身為天神，卻飲酒作樂，是不是屬於玩忽職守？又在這裡議論天帝的不是，是不是屬於大不敬啊？」南極仙翁慈祥滿面的說出這番話來，讓胡離和哪吒有點無地自容，垂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等待著大人的懲罰。

南極仙翁見狀笑著說：「不過這裡是占星樓，沒有哪條天律規定不能在占星樓前飲酒，也沒有哪條規定占星樓前不能議論發牢騷。」

胡離和哪吒摸頭笑了笑，謝過了南極仙翁。

「也不知道兩位因何事發如此大的牢騷？」面對南極仙翁的詢問，胡離告訴南極仙翁其中的緣由，南極仙翁順了順自己的鬍鬚，讓他們兩個不必操之過急，天帝自有打算。

南極仙翁說幾天前，天帝還來找過他，詢問此事該如何處理，畢竟下凡除妖可不是個個都願意。這位天帝以前一直提倡民主，不強迫，現如今用人也是一個難題。現在下凡不同以往了，以前下凡除妖還會出來，現在要回來的話很麻煩，需要過完凡人的一生，才能回到天界，要飽經人間冷暖。

「這幾天，我觀天象，星宿顯示有黑氣現世，妖魔又要降世了。」南極仙翁看著遠處的星星說道，「不過二位既然這樣說，可有意願下凡除妖？」

「我是天帝親封的天寶閣守閣神，不可以離開天界。」胡離說道。

「我覺得人間雖然不錯，但是降妖除魔的事還是令請高明吧。」哪吒可心裡明白著呢，胡離捉拿妖怪叛軍首領，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天帝竟然只讓他當天寶閣的守閣神，其實就覺得他威望太高，當守閣神，其實就相當於軟禁。

南極仙翁自然也很清楚哪吒推辭的深意，不過他現在對這位天帝也無法了解，似乎變得更加地難以猜測，和以前有了些變化。哪裡變了，南極仙翁自己也有些說不上來，但是他清楚一點的事，三界又要不太平了。他有預感，這次的動蕩超過了以往。

不過令南極仙翁欣慰的事，哪吒倒是沒了當年的暴脾氣，變得溫和純良很多，都是會慢慢成長的。

「乾坤逆轉，星象昭滅。」南極仙翁喃喃自語道。

「仙翁……」胡離聽到了這句話，卻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告別了南極仙翁之後，哪吒回了自己的家，胡離回到了天寶閣。天寶閣是個好地方，金磚玉瓦，彩鳳畫壁，裡面書香席捲，囊括了三界所有能夠查的到的記載史料傳說等等。書桌上有筆墨紙硯四寶，後面有巨大的刻畫，這裡的書籍都被設下法術禁制，需要得到許可才能翻閱。不過胡離作為守閣神，有權力直接翻閱。門外有兩名守門大將，防止有圖謀不軌之徒盜竊。

再過幾天，就是天界的盛典，所有的神仙都會前來慶祝盛典。胡離作為天寶閣的守閣神，自然要寫一些東西慶祝了，以表天寶閣的心意，才合了胡離的身份。胡離是九尾神狐，擁有九條尾巴，是上古的祥瑞之獸，深受百姓們的愛戴。

此時胡離聽見了門外守衛，參見太白金星的聲音，為他打開了門。胡離連忙起身，「不知太白閣下親自到來，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太白金星笑了笑，告訴胡離這倒是無妨。太白金星並不是人們想象中白髮蒼蒼，而是青年的模樣，估摸著人類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太白金星的年齡著實很高，但是看這外表和胡離完全可以稱兄道弟了。

「九尾天神守閣勞苦，我特意來看望。」太白金星說道，隨即在胡離的安排下，落座。

「不知太白閣下有何事，難道是天帝有何新的指示？」

「指示倒沒有，不過你也知道我是為天帝傳信的使者。過幾天便是天界盛典，萬仙同慶，天帝希望你能夠前去參加。」說完，太白金星拿出一封精美鎏金的邀請函。

「可是這天寶閣無神看管，萬一失竊可是重罪。」

「這個天帝也考慮到了，只是讓你出席開幕儀式，結束后便可回來。放心，我會在這裡布下結界，防止有不軌之徒在天界盛典作祟。」太白金星用手中那柄光凈明晰的拂塵一拂，口裡念動咒語，布下法陣。

「這……」

「九尾天神，天界盛典，天地同慶，這是天帝的意思，讓我來這裡傳達。」

「那就多謝天帝的好意了。」胡離也不好再推辭些什麼。

「九尾天神，是在寫些什麼？」

「原本想著要守閣，不能參加盛典，所以便寫些東西，以表自己還有天寶閣的心意。」

「哈哈哈，胡離你倒是有些變了。那時的你桀驁不馴，縱觀天地上下，無人能及，捉妖怪首領，平叛亂，斬邪魔，懲惡揚善。就連楊戩那傢伙都不得不佩服你，一直和你爭誰才是天界第一大將。」

「我變了嗎？太白閣下此言差矣，我一直還是那個我，可能這些年三界無事，那顆好勝的心也隱藏起來了吧。」

「我也知道，你內心憤憤不平。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卻被安排在這天界的天寶閣當守閣神，是挺委屈你的。埋沒了你卓越的天賦，可是天帝這樣做自是有他的打算。也是在磨練你的耐心，消減你身上的戾氣。」

「…」胡離沒有回答，保持了沉默，他在思考天帝究竟在想些什麼，又在擔心些什麼。不過，他又怎麼可能能猜透天帝的心思，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