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打賭(二)
文善抬頭看了看陸老二,「壓趴下壓不趴下,我試試不就知道了嘛。」
周圍的那些人頓時來了精神,有一個外號叫三攪的嚷道:「文善這個傢伙力氣大,沒準他還真管把那個石磙舉起來哩!」
又有一個人說道:「真管把那個石磙舉起來好啊,不但能喝頓酒,還有一個現成的大兒子!」
旁邊幾個人又笑了起來。
陸老二狠狠地瞪了那個人一眼,「破套,就你這個孩子乖的能話多!」
文善大步朝河堤上的那個石磙走去,其他的人緊跟在他的身後。
文善來到那個石磙旁邊,他打量了一番,然後把腰帶束緊,彎下腰吃力地把石磙搬了起來,然後慢慢地把它舉過頭頂,豆大的汗珠立刻從他的額頭上滾落了下來。
「文善,真是好樣的!你今兒晌午有酒喝了,你給咱這些人長臉了,晚上我也請你喝酒。」三攪拍著手說道。
陸老二冷冷地說:「現在說這話還有點早,不是還得走上十步嘛,就看他能不能撐到底了!」
曹廣漢笑著說:「沒有金剛鑽,不敢攬瓷器活。文善既然敢試試,就說明他心裡有底!」
這時,陸老二額頭上的汗水也涌了出來。
文善舉著石磙緩緩地朝前邁了一步。
「一步了!」三攪興奮地嚷道。
文善又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旁邊一直有人給他記著步數。
陸老二又羞又急,他跑到文善的前面,沖著計數的那幾個人吼道:「你們幾個人起啥哄啊?你們幾個不說話,還怕把你們當啞巴賣啊?」
「你這個人咋這樣啊?」三攪很是不滿地說,「願賭服輸,你朝俺幾個人發火又啥意思啊?陸老二,你是不是想吐一口唾沫再舔起來啊?」
陸老二惱羞成怒,「你才想把吐的唾沫再舔起來。你們這幾個龜孫,我以後跟你們沒完!」
「文善,別聽他瞎叫喚,還有兩步,你趕緊走啊!」三攪又嚷嚷了起來。
文善已經感到勝券在握,但他看到面前的陸老二滿頭大汗的樣子,心有些軟了,他想了想就大吼了一聲:「你站遠一點,我沒勁了,我得把石磙放下來!」
陸老二慌忙閃到一邊,文善迅速把石磙砸到了地上,身後傳來了一陣嘆息聲。
陸老二兩腿發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攪看了看那個石磙,嘆了一口氣然後很失望地說:「文善這個傢伙啊,就剩下最後兩步咋就走不了了?都等著看最後的好戲哩,誰知道你臨時後節煞住戲了,真讓人掃興!」
文善甩了一把臉上的汗,「三攪哥,我也沒有啥辦法啊?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你這個傢伙,要是幹不了這個活就別逞能啊,凈耽誤我回家吃飯!」三攪不滿地說道。
陸立冬見狀就說:「好了吧,這個年輕人最後沒有走完十步,老二就沒有輸,也就沒有管酒的事了。走吧,各回各家吧,咱鼻涕流嘴裡——各吃各的!」
陸老二站起來和陸立冬朝河邊走去,其餘的那些人也都散了。
來到河邊,陸老二上了船,陸立冬也隨後跳了上去。
船行到河中間,看到陸老二撐著船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陸立冬就說:「老二啊,以後說話可得想著說,可不能再說那些過頭話了。要不是那個叫文善的小夥子仁義,看看今兒個這個事咋收場吧!」
「都是三攪那幾個賴貨在底下瞎起鬨,以後逮住機會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們!」陸老二恨恨地說。
「可別這樣說了!都在這一條河上打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不饒他,他不饒你,啥時候是個頭啊?你要是以後還在這條河上混,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很快,小船就來到了對岸。陸老二把船停在岸邊又把它拴在一棵柳樹上,二人背起各自的漁網便朝陸庄走去。
回到家裡,陸老二的老婆已經做好了午飯。他把漁網搭在院子里一根繩子上晾曬,然後就去灶屋盛了一碗玉米麵糊糊坐到院子外邊的一棵大槐樹下去吃。陸老二一邊吃飯,心裡還不住去回想上午發生的那件事情,「那個叫文善的小夥子真是仁義啊,剩下最後兩步不再往前走了。他要是真走完了十步,這個事我該咋收場,以後還咋在這一帶混啊?」
他心裡暗暗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