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李頭

大爺看著忙活的白凱，不屑冷哼一聲，全套裝備加起來沒三十塊錢，就這還釣魚呢？

這種一時興起的年輕人，大爺見過太多。這都三天了，還沒升級裝備，到現在連個炮台都沒有，大爺不覺得白凱能堅持多久。

所謂的炮台，就是魚竿支架，釣魚一般都是連著數個小時，不可能一直手拿著魚竿，而且手拿著魚竿會不穩定，浮漂亂動，所以，對於台釣來說，炮台算是必要裝備。

學了那麼多理論知識的白凱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他也想弄個炮台，不但炮台，什麼釣傘、釣箱的，他都想整一套。

可他沒任何收入的出去浪跡一年，早就囊中羞澀，但凡是有點錢，他高低也得先整個魚護，不至於每次弄個塑料袋裝魚。

不過裝備少也有少的好處，綁好魚線浮漂，捏了兩小塊白饅頭掛在鉤上，準備工作就算完事兒了，然後一個還算標準的拋竿姿勢將魚餌拋出。

至於打窩？

有大師說過，要想魚上岸，就得糧食換，釣魚不打窩，釣的也不多的話。白凱對此也是深以為然，可他總共就帶了半塊饅頭，拿什麼打窩？

幸好他這個是老釣位了，常年有人在這餵魚，哦不，釣魚，魚也形成了習慣，閑著沒事兒就過來瞅兩眼。

隨著線組上的鉛墜下沉，浮漂快速翻身豎起，然後不但是全部漂目，就連漂身都漏了小半個在水面上。

調漂？

白凱表示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在山上他看了非常多的調漂視頻，什麼調四釣二，調五釣三的，理論知識不知道學了多少。

可實際上手后，白凱抓瞎了，這玩意實操和看視頻完全是兩碼事兒，迫不得已，他只能向旁邊這位大爺求教。

可大爺學釣魚那會兒，哪有現在這麼多講究，所以他教白凱的方法就沒視頻里那麼複雜，那就是重鉛到底，漂能立起來就行，愛吃不吃。

白凱表示，這個方法簡單易懂，十分適合他……

釣位兩邊的水草十分茂盛，白凱把杆子往上一放，前端兩節多沉入水中，反正才12塊多，泡水了也不心疼。

等哥們有錢了，那什麼什麼大牌子的，什麼鯽魚竿鯉魚竿，綜合竿大物桿的，從兩米七到八米一，一樣來一根。

「來了！」

魚餌剛扔下去不到半分鐘，浮漂便猛然一個下頓，白凱趕忙抬桿，雖然因為前面兩節在水裡阻力頗大，但架不住白凱臂力驚人，也幸好他這個是便宜的玻璃鋼竿子，如果換成高碳的，像他這麼玩，搞不好竿稍就斷了。

一條二兩不到的小鯽魚，在魚線的牽引下被拉出水面，白凱一把握住魚線，將其拉到面前看了看，個頭還行。

拿出準備好的塑料袋，白凱俯身盛了點水，然後將鯽魚摘下放了進去，隨後將塑料袋掛在旁邊蘆葦上。

「等掙錢了，高低先整個魚護。」白凱默默道，現在這樣子，太遜了，他如果拍視頻，怎麼也要裝的像高手一樣，才能吸引人來看。

重新捏了個饅頭粒掛上，將魚餌拋入水中，魚漂剛入水不到兩秒鐘，便被突然頂起，然後又迅速落下，反反覆復，如同跳舞一般。

白凱已經習以為常，剛才第一次那是小魚還沒反應過來，魚餌便落了底，底層有大魚在，小魚不敢放肆，所以漂相沒這麼亂。

而這次魚餌下落過程中，小魚自然不會放過機會，上來打算分一杯羹，好在白凱將饅頭捏的很緊，加上鉛墜也重，線組本來自帶了個2.5克的，後來白凱又跟老頭要了一小塊鉛皮裹上，加起來怎麼也得有四五克的樣子，所以小魚還沒來上那麼幾下，饅頭粒便沉了底。

「又來了！」

僅僅幾秒鐘，又是一個漂亮的黑漂，白凱反應迅速，立馬抬桿，又一尾三兩左右的鯽魚飛出水面。

這種調漂果然適合自己，白凱在這邊嘿嘿直樂，卻看呆了另一邊的大爺。

大爺姓李，經常來這釣魚的人都叫他老李或者李老頭，據說退休前還是某個小學的校長，退休后痴迷釣魚，一年最少打卡三百天，這還是因為冬天有一段時間會冰面封河，否則怎麼也要三百三十天往上，比他當初上班都勤快。

可他釣了這麼多年的魚，就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情況，如果饅頭粒都可以不打窩就這麼上魚，那賣飼料的廠子全都得倒閉。

奇怪，太奇怪了。

他第一次見這小子的時候是三天前，那會兒白凱還沒有掌握調漂的精髓，那浮漂扔下去就開始跳舞，饅頭粒很快被小魚蠶食，杆子送的鉤子很大，小魚吃不進，釣了半天還是空軍，所以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第二天白凱掌握了調漂精髓后，老李頭就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難道自己手裡這紅潤光滑，蛋白質豐富，從小吃牛糞長大的，漁具店賣兩塊錢一小袋的鮮活蚯蚓不香嗎？

竟然釣不過那饅頭粒？

那饅頭粒難不成是什麼靈丹妙藥？

可他借著由頭拿過那饅頭看了看，十分普通，聞了聞，新鮮的，沒餿，可也就是個正常的發麵饅頭，市場上賣一塊錢一個的那種。

也許裡面有什麼特殊的添加劑！

老李頭很快想到了一種合理的解釋。

於是，昨天收攤之後，他拿出珍藏多年的私房錢，騎著小電驢特地是買了幾個這種饅頭，味道還是以前的味道，吃不出什麼。

不過沒關係，人的味覺和魚的不一樣，也許魚能感覺出不同。

兩天來，老李頭已經掌握了白凱的作息，趕在白凱來河邊打卡之前，他已經釣了一個多鐘頭，用的正是這種饅頭。

可結果卻十分的不理想，他原本以為是還沒有發窩的緣故，可掛了蚯蚓下去立馬就有口，換了饅頭粒馬上就停口。

TNND，老李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特別是看到白凱在沒打窩的情況下瘋狂上魚，他就越發來氣。

這小子該不會是個釣魚高手，在這跟他整扮豬吃老虎吧？

難道這小子是自己當年的學生？小子擱著報復自己呢？可他不說做老師的時候，校長都當了好多年，送走的學生不知道有多少，自己哪能都認得出來？

再說了，他當年兢兢業業，不說什麼成績吧，最起碼沒犯過什麼錯。

不至於，不至於……

老李頭晃了晃腦袋，否定了這個猜測。

難道是在拍視頻？

老李頭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可能，雖然他歲數大了，但也與時俱進，某音也是經常刷刷的，知道現在有些人為了流量，啥都乾的出來。

他知道有一種行為叫「上課」，比如給年輕的老闆上一課，給年輕的塘主上一課等等，然後拍下對方前後巨大的表情落差或言行，來賺取流量。

難道這事兒讓自己給碰上了？

TNND，自己給人上了一輩子課，到老了反而要被別人「上課」？

想到此處，老李頭眯起眼睛，四處打量，試圖尋找隱蔽的攝像頭，當年他監考的時候，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他這雙招子，他自信，只要有什麼隱藏的攝像裝置，自己一定能找出來。

到時候，他一定得讓這小子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