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獻祭
巨大的爆炸聲響，引起廣場這邊的注意，人群開始騷動。克萊跑動莫雷身邊，低聲說道:「先生，特檢部總執那裡發生了大爆炸，目前爆炸原因還在調查。」克萊有些猶豫地繼續說:「而且工廠那邊好像也出了些問題，需要一些人手。」莫雷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對著克萊說:「你帶兩隊先過去，然後通知桑德瑞，這些事先交給他負責。」給克萊交代完后，莫雷開始出聲安撫人群，只是他的心裡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他覺得是時候去見見撒切斯了。
原本應該運作的機器此刻卻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而且停止運作的工廠數量還在增加，每個工廠內部都呈現出一種死一般的寂靜，這些工廠的工人此時都聚集在控制中樞，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但都不難看出他們每個人都異常激動，有些人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顫動。
他們的領隊在此刻都說出了同一句話:「同志們，現在是叛逆者的盛宴，是那些愚昧者的末日，斯格蘭人獲得新生的烈火，將由我們來點燃！」所有人都眼神熾熱，他們等這一天太久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將有他們親手打開。
此刻的斯格蘭的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原本轟隆隆的機器運作聲消失了，這隻鋼鐵野獸在尚未進入黑暗就陷入了沉睡，這種不正常讓所有人都揣揣不安，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是祈禱他們的神永遠站在他們身後.....
路易當然也能察覺出這種變化，此刻他正縮在自己的床上，眉頭緊緊地皺起，家裡只剩下他了，母親早上去教堂禱告到現在還沒回來，路楠也走了，臨走前她叮囑路易，一旦外面發生了什麼，就去找凱倫神父，凱倫神父會保護他的安全，之後便轉身就走，路易看著自己姐姐瘦削的背影，還有她冷淡眼眸下所極力隱藏的激動與狂熱，這讓路易心裡的不安越發濃郁了。
路易將頭探出門看向街上，原本人來人往的八號街此時卻一個人也沒有，靜的有些可怕，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有人能在某一時刻打破這樣的氣氛，他們既希望有人能發出些動靜又害怕局勢亂起來，在這種矛盾下，所有人都備受煎熬。
可是還沒等路易有行動，突然，一聲槍響撕裂了沉寂的空氣，接下來就是密集的槍聲，凄厲的尖叫聲和慘嚎聲混在一起，像是發生了連鎖反應，這樣的亂象瞬間引爆了其他街道，工廠的工人和軍隊的軍人的衝突切底爆發，兩者的交火聲隔老遠都能聽的真切，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甚至有人由於太過恐懼慌不擇路地跑到街道上。
只是下一刻一聲怒吼:「要是想活著，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好了，別找死！」這一吼鎮住了不少人，所有都不敢動了，交火聲沒過多久就結束了，接著又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等一會兒，和之前的吼聲一樣的嗓音又響起:「現在聽我說，所有人都抱頭到街上來，不要想逃跑，我們不是見人就殺的惡魔。」
路易透過門縫看向外面，一百多個工人以一個臉上有疤青年為首站在路中央，路易認得那個人，他是十一號工廠的負責人何納森，何納森曾經來過他家做客，他還記得這個性格十分溫和的男人，但此時他的臉上卻充滿戾氣，有人開始從屋裡挪步走出來，看到有人帶頭，其餘人也慢慢走了出來。
原本空蕩蕩的街道現在站滿了人，何納森等到人都出來，略微緩和了充滿煞氣的面孔，隨後開口說：「我們是來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的，否則之後只會更亂，
現在去維亞教堂。」路易藏在人群里，他此時有點擔心凱倫神父和梅麗莎，還有他的母親，到了教堂，裡面也都是荷槍實彈的工人。
此時的凱倫心情有些複雜，他是一個純粹的信徒，現在的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兇狠的工人闖入了教堂，他們倒是沒做什麼，只是要徵用教堂，隨後帶來一批批民眾和受傷的工人，安置下來，他只好開始招呼人來，來照顧他們。
現在外面卡厄斯已經和舊黨打的不可開交，雙方皆有損失，最後形成一種詭異的對峙局面，卡厄斯控制南部的大部分城區，而舊黨則堅守在北部，斯格蘭總共就只有五十多座工廠，參與叛亂的就足有二十多座，剩下的三十多座雖然沒有參與，但也不能增加舊黨的優勢，叛亂的工人根本不是那種只會操作機器的普通人，而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暴徒。
這也使得舊黨即便佔有兵力優勢，也無法短時間內鎮壓住卡厄斯，十多年的時間真的可以做很多事。
......
此時的桑德瑞的心情很複雜，他現在就站在南北交界線，甚至從這向對面喊一聲，還能和那幫瘋子問個早安，原本他和萊恩約好在全體議會之後的半個月內開始，可是萊恩那個瘋子竟然瞞著自己，會議剛結束，就開始了暴動，但效果是好的，打了莫雷措手不及，在得知工廠叛亂后，莫雷的怒吼聲在總部響了一整天。
其實莫雷召開全體會議的做法是英明的，如果再給他一段時間，那麼舊黨的威望會更盛，那樣卡厄斯根本不可能那麼快控制整個南部城區，但他不清楚他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敵人，一個大膽不計後果的瘋子。
既然已經發生，那就沒有思考的必要了，萊恩的舉動也打亂了他的計劃，他要等一個時機，以最少的損失結束這場鬧劇，桑德瑞悵然的嘆了口氣，後仰著靠在椅子上，他有些猶豫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但現在這並不是重點，因為他已經沒有機會了，他只能前進。
......
莫雷一臉疲憊地來到中心教堂前，但在將要進入時，立馬整理了一下面容，一臉肅穆地踏入了黑沉沉的教堂中，走在幽暗的走廊中，心裡有些發憷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了，他絕對不想進來，自那次撒切斯通知他要封閉教堂一段時間，教堂就失去了往常的神聖，厚重的幕布遮擋住了「斯格蘭之目」給予的光與熱，讓那位母親再也無法照耀她的孩子。
進入大堂，穿著華麗服飾的撒切斯主教就站在斯格蘭爾的雕像下，莫雷立刻一臉恭敬地低下頭，小心地說道：「主教大人，魔鬼回來了，我願意接受神的審判，但請您救救斯格蘭的子民。」這位舊黨領袖此時在這位老人面前異常的謙卑，他單膝跪地，雙手交於身前，做出與撒切斯一樣的手式。
那位主教大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莫雷的話，他微微低下頭低語了幾句，老人轉過頭盯著莫雷，雖然依舊帶著和往常一樣的慈祥笑容，但這個笑容在黑沉的環境下反而顯得有些陰冷。「好孩子，你不必自責，神馬上就會親自收走他們的靈魂。」老人說完這句奇怪的話，就轉身不再理會莫雷，繼續在雕像下虔誠地禱告。
莫雷張了張嘴：「可是.....」沒等他說完，撒切斯就開口了：「回去吧孩子，睡個好覺，一切都會結束的。」莫雷只好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轉身向外走去，只是在即將走出教堂時，莫雷莫名地回頭看了一眼，遠遠地望去，依舊可以看到撒切斯佝僂的身形，他在微弱的光照耀下，顯得神聖。
可他看到了，撒切斯身邊的黑暗彷彿活過來了，就像是不斷蠕動的蛆蟲，莫雷不禁一陣毛骨悚然，趕緊轉頭不再猶豫踏出教堂，出了教堂他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連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和屍體腐爛的氣味都覺得無比新鮮。
如果莫雷還沒走的話，他就會發現原本只有撒切斯的大堂中，此時卻有十二個人呈環狀包圍著雕像和撒切斯，當時他竟然沒有一絲察覺，他不知道的是自他踏進大堂起，他的靈魂就早已不屬於他。
這十二個人有男有女，有長有幼，他們都呈現出一種麻木的狀態，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唯有其中的一個女人或懵懂或清醒。
「蒙頓，你是個好孩子，馬上就好了，讓那些叛逆者去地獄懺悔吧。」撒切斯輕輕地低語。
像是惡魔的耳語，使人瘋狂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