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幕
子彈划著謝爾蓋的臉龐穿過,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條血痕,他趕緊躲進戰壕里,最近那群瘋子的攻勢越來越猛了,這場仗已經打了至少有六七個月,已經死了不少人,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謝爾蓋背靠著冰冷的戰壕,從懷裡掏出一張合照,謝爾蓋拘謹地站的筆直,他身邊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孩,挽著他的胳膊,那是他的妻子,開戰前剛剛結婚,以至於他連向上級請的假還沒過完,就被強召回軍隊了。
剛到本部,謝爾蓋就聽說了工廠叛亂后,心都涼了,因為自己家就住在南部城區,自己可愛的妻子和年邁的母親此時還在家裡,期盼自己能回來。
想著想著,謝爾蓋不知不覺中眼淚就止不住留下來,只是炮彈卻不會給他機會,巨大的爆鳴聲將他的耳朵震得一陣耳鳴。
等緩過來后,謝爾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與泥土,將照片小心的放回懷裡,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槍,發瘋地朝著對面掃射過去,自己必須活著回去!那就讓那群傢伙去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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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瑞敲了敲門,他剛從戰線趕回來。「請進。」裡面傳來莫雷的聲音。
於是桑德瑞推門而入,高大的身子擠進房間,看了看莫雷,莫雷點了點頭示意他做下。
莫雷想了想,問道:「桑德瑞,現在真的沒辦法了?」桑德瑞毫不猶豫地回答:「幾乎沒有可能了。」然後接著說:「現在我們原本佔優的兵力,已經不剩多少了。」
舊黨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在期間發動過幾次大規模的推進,也確實取到了一定作用。
以原本已經成為廢墟的特檢部總執為界,以北甚至已經向前推進了百米,如果對方只是普通的叛軍的話,早已被鎮壓了,可以並不是。
當他們的士兵正準備繼續推進時,看到了讓人脊背發涼的事,那群傢伙每個赤紅著雙眼,一個個跟瘋子一樣,抱著炸彈衝進他們的推進隊伍。
這使他們每次推進都像是在泥潭中前行,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從哪個土坡下衝出一個不要命的瘋子,這就大量消耗他們的兵力,最終到了這種地步,最要命的是現在的士氣低迷,每個人都被耳畔瘋狂的嘶吼聲嚇怕了,面對對方甚至有的都抬不起槍,這還怎麼打/
『那如果不計後果,直接拿剩下的全部兵力,大舉壓進,能不能一舉擊潰他們。』現在前線的並不是全部的士兵,還有一部分等待著一個時機,但看來是沒有辦法了,如果在等下去,那這僅剩的優勢也就沒什麼用了。
此時的莫雷紅著眼,撐著桌子,略帶嘶啞的嗓音,像一個已經窮途末路的賭徒,將自己最後的籌碼推上了賭桌。『莫雷你要想清楚,你這樣做,會讓原本在溯源運動之後,我們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功虧一簣。』桑德瑞盯著此時的莫雷,他知道了無論他說什麼都已經勸不住他了,於是乾脆直接回頭離開,獨留下雙眼赤紅的莫雷。
走出總部,遠遠望著那瀰漫的硝煙,輕輕地說了一句;『該結束了。』叫來了一個親信,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親信點頭轉身離開,桑德瑞那張粗獷的面孔,此時滿臉疲憊。
如果不是桑德瑞偶然的追憶,誰又能想到那個無比仇視卡厄斯的莫雷,曾經也是他們的一員,誰又能想到現在這箇舊黨領袖,曾經是新黨的堅定追隨者,那次決定命運的一場投票,是他投出那關鍵的一票,溯源運動確立的背後,也還有他的影子。
但是他明白莫雷早就死了,
那個總是對未知充滿嚮往的青年,早就隨著那場轟轟烈烈的溯源運動的失敗一起死去了,此時留下的不過是舊時代的遺骸罷了,永遠活在了過去的恐懼中,最終成為了徘徊於新舊間的守墓人。
桑德瑞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同樣經歷過,當然知道那是怎樣的絕望感,莫雷也絕不是特例,他對自己的這個老朋友感到惋惜,但他又不得不這麼做,斯格蘭人停步太久,他怕他如果抓不住這次機會,就再也無能為力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斯格蘭在由謊言編織的美夢,面帶笑容死去。
桑德瑞不再猶豫,踏步離開,不過他並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回前線,而是朝著獨立的第四特區走去,男人健壯的背影,顯得有些沉重,但對能看出格外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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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謝爾蓋的情況很不好,剛才的一次炮擊,炸到了他的左手,雖然只是擦到,但那強大的衝擊力還是夠他喝上一壺得了。
他正拿著繃帶,嘴裡咬著一根木棍,包紮那早已炸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巨大的疼痛感,讓他用來包紮的右手不斷顫抖,嘴裡發出抑制不住的悶哼聲。
包紮好后,謝爾蓋將幾乎咬斷的木棍吐掉,嘴中那種很澀的味道幾乎快要讓他忍不住要吐出來,他背靠著土坡,大口的喘著氣,緩了一會兒,謝爾蓋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撐到結束,耳畔的槍炮聲開始逐漸停止,似乎是休戰期到了,他緊緊地抱著手中的槍,閉上眼,想要休息一會兒。
只是還沒等他完全閉上眼時,就聽到有人在喊:「來二十多個人跟我走!」謝爾蓋愣了愣,起身猶豫地向那個人身邊走去,他認出來了,那是軍隊的副軍委。
現在戰事時刻可能再起,此刻召人過去,恐怕是有什麼任務。
不一會兒,二十多個人就齊了,軍委點夠人數,帶著他們離開,他本以為是要偷偷越過戰線,去側後方偷襲,之前也不是沒幹過,只是大多都沒回來。
謝爾蓋已經受夠這種生死不由己的日子,不如跟他們拼了,能換一個是一個,其他人估計也是和他抱有同樣的念頭。
但是謝爾蓋突然發現,好像有些不對,這不是朝南邊潛行,反而是大搖大擺地朝反方向前行,之後他們又和幾支隊伍匯合,估摸著是從其他陣地找來的。
彙集起來足足有接近百人,他們一個個上了車,開向了城區內部,他們就在離一號街不遠處下車。
正在他們都覺得疑惑時,那位副軍委此時回頭嚴肅地對他們說:「我們現在真正意義上處於一個轉折點,將由我們親自迎接新時代的降臨,我們將打開通往外界的魔盒,我們並不清楚這樣的後果,所以面對我們的或將會是敬仰,又或者是唾罵,但我們必須這樣做,我清楚你們現在有很多疑惑,但是接下來的一切都請聽從指揮。」
「是!」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沒人會去問什麼,他們也不在乎,他們只知道戰爭似乎要結束了,他們可以回家了。
接下來就沒什麼懸念了,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員,在一群荷槍實彈的軍人面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以至於莫雷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被槍口對準了腦袋。
他剛才讓通訊部通知第四特區的負責人,讓他把所有人都帶來,打算直接讓這群人從側方攻入四號街總部。
只是無論如何都通知不到,然後就成了這幅局面,當他看到副軍委,莫雷瞬間就明白了,是桑德瑞,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沒再掙扎,彷彿抽幹了他的所有力氣,-癱軟在地下。
之後桑德瑞回到總部,他之前就是去徹底接管第四特區,俯視著面如死灰的莫雷。
莫雷指著他,聲音顫抖地說:「你背叛了斯格蘭爾,背叛了斯格蘭的民眾,同魔鬼勾結,你會下地獄的!」
桑德瑞就默默地看著此時面露瘋狂的莫雷,蹲下身,伸手攔住想要上前的人。
「老朋友,一切都該結束了,夢該醒了,說真的我也不清楚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如果我真的錯了,那就請神親自來收割我的靈魂吧,我自願在地獄中向神懺悔,贖清自己的罪孽。」「如果他真存在的話。」說完不再看向莫雷,轉身向外走去,外面還有很多事需要他處理。
桑德瑞剛要踏出門時,一聲尖銳的槍聲在身後響起,他急忙轉頭看向後面,那個原本站在莫雷身邊的士兵,此時一臉不知所措,再看向莫雷,他的腦袋上此時出現了一個血洞。
莫雷在搶過槍,對準自己的腦袋開槍時,臨死前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那個年邁的信徒,在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神會親自帶走他們的靈魂。」鮮血流過他的眼睛,倒地看向屋頂已經變得模糊,他在那模糊的血影,看到了一個仰天不斷咆哮的巨大黑影,那是什麼?只是還沒等他想清楚,他就失去了意識,徹底死去。
桑德瑞趕緊衝到莫雷的身邊,蹲在他的身邊,盯著他那張充滿恐懼的蒼白面孔,眼中已是一片死寂,他乾澀的嘴唇緩緩地開張著,似乎在說什麼,桑德瑞將耳朵貼近,聽到那僵硬的聲音。
「祂來了,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