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上士聞道
本來秦川還想一步步讓趙爽折服,從而拜倒在自己門下,沒想到,這陸績神助攻,竟然讓趙爽自己就起了去江陵城的心思。
秦川故意調笑道:「為了見秦川?」
趙爽本就是智商極高之人,但一向懶得理會世事,也不拐彎抹角道:「不錯,為了見秦川。」
秦川點了點頭,又隨口問道:「見了之後呢?」
趙爽略一思忖,便道:「見了之後,若我勝他,便與之共研數學、曆法;若他勝我,便向他請益。」
自信中透露出謙遜,謙遜中帶有誠懇,秦川對趙爽更加滿意了。
「若他遠勝於你呢?」秦川有些不依不饒的繼續道。
「若他遠勝於我,我當拜其為師,此乃我之幸也!」趙爽說完后,微微一頓,又搖了搖頭道,「不過,這不太可能,我雖陋居山林,研讀過的數學、曆法之書,卻也稱得上汗牛充棟了。」
雖然秦川對趙爽很滿意,很想當場便收他當弟子,但此時還頗有不便,畢竟自己身份貴重起來了。
「秦川可是出入之間,都有護衛,家門口有門房的,君卿兄雖然於數學一道,頗有天賦,但恐怕還是難得一見啊!」
身後張飛聽到秦川的話,之前就想笑了,只是憋得有些辛苦,此時又看到秦川一本正經的這樣說,這下忍不住了,直接放聲大笑起來。
趙爽看的一臉莫名。
秦川卻是一本正經的對張飛道:「那秦川,還真不是說見便能見到的。」
「哈哈哈!趙先生勿要聽他瞎話,那秦川小兒,若是真不見你,俺幫你不一刀劈了他!」說完,張飛就連手中的刀,都笑的有些拿不穩了。
「確實如此,就好比現在,誰說要見張子布,也不是誰說見便能見到的。」說完,陸績又感覺拿張昭和秦川對比有些不妥,接著又道,「那秦海平與我等一樣,喜好數術,曆法,若是趙兄能以數術或曆法為引,或可一試。」
這陸績,真是神助攻。
秦川一拍腦門道:「我葉凡平生最喜有才之人,在葉某人看來,君卿兄在葉某看來,便是此等人物,既然君卿兄有此心,我當成人之美,待秦某去往蜀中之時,君卿兄可與我同往,一路吃住,皆在我身上!」
「這……怎麼無功受祿?」趙爽是有些心動的。
「怎會是無功受祿?」秦川想了想,含笑道,「葉某平生最服精通數術一道的人,平時自己也胡思亂想一些問題,正好趙兄路上也可為某解惑。」
趙爽不笨,此時感覺秦川說這話,便是為了幫自己。
哪有一介商人如此大方的,當即道:「葉兄弟,若是真有趙某能幫上忙的,趙某義不容辭,若是為了幫我而幫我,這忙,我寧可不接受。」
見趙爽要甩鉤,秦川連忙道:「葉某人真有數學問題請益。」
趙爽也不含糊,直接道:「比如說?」
「比如,比如……」秦川心念急轉,現想一個數學問題,還真有些難。
不過這難不住秦川,只是一小會,秦川便道:「葉某在蜀中有一片桑林,桑樹頗多,一顆顆數,太過繁瑣,所幸的是,葉某家中種樹之人幹活頗為精細,將樹種成了三棵樹一行的,這樣看,多出兩顆;有一天,我又率領家中奴僕五顆五顆的數,這樣算,多出四棵;七棵七棵的數,又多出六棵,雖然我都已經數了三遍了,但還是不知道這桑林到底有多少樹。」
這個問題簡化下,
便是一個數除以三,餘二;除以五,餘四;除以七,餘六,問這個數是多少。
也就是南北朝時期便已經產生了的所謂的中國剩餘問題。
三五七,正是質數,往深了引,便能到數論,算是提前調教這個天賦還行的弟子吧。
「哈哈哈,你也忒笨了些,數了三遍,為何不一顆顆數,那樣不早就數出來了?」張飛接著又大笑道。
陸績卻是眉頭皺起,有些不確定道:「這樣真能算出來有多少樹?」
「應當能。」趙爽沉思片刻,便道,「隨便取一個數,比如二十三,若是三個三個數,餘二;五個五個數,餘三;七個七個數,餘二;這樣的數,應當還有許多,但若是知道桑樹的大概數量範圍,便能推算出桑樹的真正數目了。」
三人的表現,讓秦川想起了道德經里的一句話,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這就像一個對科學問題不敏感的人,誤入博士群,見人家在討論下雨,弱弱的來一句,你們都沒見過下雨嗎?
對生活中習以為常的現象不假思索的全盤接受,而不思考其內在原因的話,是當不了科學家的。
所以,秦川的學生,必須要有這種敏感性。
像張飛這樣的,就屬於完全沒有這個根性;陸績調教下,可以當一個打下手的;而趙爽這樣的,卻能成為這方面的帶領人。
這趙爽,簡直是天增予秦川的學生。
秦川笑了笑,又問道:「君卿兄,如何?」
「這個問題有些難,我要好好想想。」趙爽說完,竟真的原地想了起來。
張飛見趙爽一臉痴獃狀,不由得搖了搖頭道:「你們這些人,怎麼看著比俺老張還傻。」
「幾位,天色不早了,陸某有幸結識諸位妙人,甚是歡喜,不如一起到我陸家用個便飯。」陸績趁機發起了邀請。
秦川也正好想看看江東世家的情況,當即笑道:「陸家乃江東大家,能結識陸兄,乃葉某之幸,既是陸家主不說,葉某也要厚顏打擾一番。」
「好,好,好。」陸績連說三個好,接著道,「文則兄,君卿兄也一起吧。」
吳范看了眼秦川,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而趙爽卻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的跟著秦川等人,宛如呆傻了一般。
陸績看了眼趙爽,頗為欣賞的點了點頭道:「不用管他,他應該還在想葉兄弟剛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