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活
「你誰……哥？」
滑門只開了一條縫，一隻琥珀色瞳子在門縫中盯著外面的夏珉。
「是我。」
門裡的少女很明顯地嘆了口氣，隨後才給夏珉開門。
夏姝一頭濕漉的黑髮，身穿白色睡裙，全身散發著百合花香，貌似是剛洗完澡。
她鎖骨上方有兩道碳素黑色的楔形凹痕，是全身唯一顯露出來的義體。
夏姝也不問夏珉來幹嘛，放他進門后就回到了床邊，抓起平板書開始學習。
小公寓只有十多平米，根本沒地方放桌子，床也是安置在淋浴間旁，如同艙室一般。
床正對著半包圍結構的沙發，沙發包圍著一張矮茶几，桌上安裝著一台全息播放設備，但夏姝幾乎沒打開過。
夏珉自然地坐在沙發上，掃視幾眼乾淨的公寓，出聲問道：「希爾來過？」
「嗯，她來找你，想為上次那件事道歉，但你不在，就來我房裡玩了一下。」她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夏珉眉頭一皺：「她還敢來貓區？要是貓區被封鎖了她怎麼回去？街上這麼危險……」
「她知道不會鎖區才來的，而且人家是坐電車來的。」
「那還好，不然出了事我又要負責。——喏，夜宵，早點睡啊，我先走了。」
「謝謝哥，晚安。」
「晚安。」
與妹妹交談一番后，夏珉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的公寓與夏姝的構型相似，只是更為簡潔，牆上只貼著兩三張網路遊戲的海報，壁燈亮度也更為暗淡。
夏珉坐到沙發上，打開全息投影看看今日新聞，登錄網路市場查看最新的配件價格，到腳本代碼網站上搜尋些有用的腳本軟體……
最後處理完生理需求，他便躺上床睡了。
……
「又是新的一天，親愛的朋友們，我是你們的斯黛拉！讓我們把目光從城外的『游牧民』部族移回不夜城內。還是先來看看昨晚的『頭號大獎』……」
「開獎號碼是——四十三！燕子區居然貢獻了四個人頭，有哪位聽眾可以告訴我那裡發生了什麼嗎？……」
清晨六點，夏珉睡眼惺忪地坐在樓下早餐攤點的高椅上，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電視里身材火辣的女主持人看去。
老闆站在半流動攤點的電爐邊，右手拿鏟翻炒泛著油光的粉條，左手抓著調料瓶精確地灑下混合調料粉，頓時一股香氣爆發出來。
「請慢用。」老闆把炒粉裝入瓷盤中，端到桌上。
夏珉手腕向下，感應器掃過條紋碼，視界左邊便跳出銀行賬戶「-20」的提示，讓原本他就並不富裕的錢包更加雪上加霜，到達了「-8000」的地步。
沒錯，他在負債，一筆不小的債務。
雖說家住下城區，但房租水電、汽修店面租金什麼的每月要繳納的費用也不少。
更別說夏姝平時生活學習也是要花錢的。
而且在本月初時，為了提升店鋪的競爭力，他貸款買了一組零件，修好了店裡的器械，這才造成了賬戶金額為負數的情況。
好在在月底結算盈餘之前，他暫時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只要及時補上虧空，讓賬戶里的數字變為正數就行。
吃了早餐，夏珉並沒有前往汽修店。
今天是星期天，是休息的日子。
雖然在財政壓力下，他並不打算休息，但了解汽修店休業規律的顧客們是不會光臨了。
於是他決定干老本行——撿垃圾！
在不夜城中，賺錢是門學問，方式手段無非分為黑白兩道。
白道是能上得了檯面的生意，包括公司的各種產業，完全合法的個體經營戶等。
黑道則是被法律明文禁止的各種黑產，如制毒販毒，倒賣人體器官，販賣人口等。
而夏珉正要去做的撿垃圾，是處於黑白交界的灰色產業。
對於心術不正的人來說，死人身上的義體自然也是無歸屬的垃圾，這群喪心病狂的傢伙就是人們口中的「泥沼蟹」「割腎黨」。
而夏珉呢？在不夜城有正當產業的他自然不會去當什麼「泥沼蟹」，他乾的是正大光明的回收業。
早上，他來到區東邊靠近城外惡土的垃圾場。
這個垃圾場佔地大約五千多平方米，除了進門處較為整潔雅觀，其他地帶簡直把「惡土」兩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
到處堆滿了金屬廢料和塑料垃圾，黑色的舊輪胎和被拆得只剩下外殼的車架子鑲嵌在垃圾堆中，甚至有報廢的仿生人如同屍體般被埋在垃圾中……
若是晚上來這裡，怕不是會錯以為來到了亂葬崗。
夏珉同時也看見了一些同道之人，他們有些人身上裝備整齊，如同官方工作人員，有些人卻像個流浪漢，毫無防護。
在垃圾場中謀生，不是裝備越好就越有優勢，也要看些運氣。
不過基本的防護還是需要的，否則可能在你滿心歡喜地賣出撿到的優質配件時，因重金屬元素積累過多而死。
此外，一把稱手的武器也必不可少。
一來你可能和別人看上了同一件東西，二來垃圾場地方偏僻，一些犯罪分子可能藏身其中……
不管是哪種情況，武器永遠是保護個人資產不受侵犯的有力工具。
……
「原來只是一顆煙霧彈，蘭芳的人果然沒那麼天真。」
辦公室里，巴巴里坐在旋轉椅上，雙腿搭上桌子，手裡把玩著循環播放《大風車》的音響。
「看來與那個扶桑人的合作要暫時暫停，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他擺一道。韓，你覺得夏珉能力怎樣？」
旁邊桌操作電腦的老韓搖頭：「感覺有點混，有架他敢上嗎？」
「這不，剛接個委託，可以試探一下他。再不濟，拉他當我們的義體醫生也不錯，他的技術還行。」
「只是他的家人……」
巴巴里擺手：「他有親人我才放心，這個城市沒親人的瘋子我可見得太多了。而且我也更喜歡像城外游牧那樣的人。」
「行，你是老闆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