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知音難覓曲鏗鏘

張力量在地下科研基地吃完早飯，跟劉工道了別，出了蛟溪書院，沿環山棧道下了J山，乘公交車返回東方大學。

張力量回到學校，見時間尚早，直接去了物理實驗室，將昨天未完成的科研任務完成。

臨近中午，張力量將計算結果整理出來，繪製成圖像，正準備去食堂吃飯。

這時，大師兄嚴冬走進了實驗室，師兄弟們紛紛與他打招呼，張力量也跟著眾人問候了一聲「大師兄」。

嚴冬跟大家打完招呼后，徑直走到張力量身邊，問道：「力量，你最近科研做的怎樣了？」

張力量急忙站立起來，對嚴冬說：「大師兄，請坐，我慢慢跟你彙報！」

嚴冬也沒跟張力量客氣，坐在張力量的位置上。

張力量指著電腦顯示器上的一張張數據圖像，介紹說：「大師兄，這是我按照您的建議，將外力改成正態分佈、隨機分佈得出的圖像！您看這些數據是否合理？」

嚴冬仔細分析了數據，又對比了張力量桌上幾篇文獻的結論，答道：「這些結果與文獻對照，應該是正確的！不過你看：數據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有很多不平滑的突變點，你使用了多少次統計平均？」

張力量回答說：「大師兄，我使用了50次平均！」

嚴冬建議道：「50次可能不夠，你再取100次平均試一試，然後再增加至150次試一試，如果兩次結果還不吻合，繼續增加平均次數，直到前後兩次統計的結果完全符合，就說明你的統計平均次數取得比較合理！」

張力量點頭道：「謝謝大師兄的提醒！我馬上改換程序中的循環次數，用100次和150次分別計算一下！」

嚴冬見張力量改完程序，又讓計算程序跑動了起來，方才說道：「力量，S市J大學在一月後將舉辦一次全國性的物理年會。你現在已經大一下學期，應該去參加一下！」

張力量遲疑道：「大師兄，我才研一，也要參加？」

嚴冬解釋說：「力量，研一也能參加的。學校規定：碩士畢業至少參加一次學術會議！你還是儘早參加吧！否則拖到後面，又要做畢業論文，又要參加會議，就比較麻煩了！」

張力量只好答應道：「好吧！大師兄，我參加！你也參加嗎？」

嚴冬回道：「我也會參加的！這次就我們兩人去，其他師兄弟在你之前都參加過了，再說歐陽老師項目里剩下的錢也不多了！」

張力量感激道：「謝謝師兄！我要準備些什麼呢？」

嚴冬答道：「力量，你手上的課題有結論了沒？」

張力量回道：「還沒！我還在整理數據階段！」

嚴冬有些失望道：「力量，我本想讓你提交一篇會議論文的。既然你還沒準備好，那就算了吧！你登錄一下會議的網站，完成註冊和繳費，並讓主辦方開一張報銷發票！回來之後，就可以去學校財務處報銷了！」，說完就幫助張力量打開了C國物理學會J大學年會的網站。

張力量按照嚴冬的提示，順利在會議網站註冊，並完成了繳費。

J大學全國物理年會召開的前一天，嚴冬再次來找張力量，並遞給他一張去S市的火車票，提醒道：「力量，我們乘明天上午8點12分的火車去S市。你準備一下，我們可能要在S市待上兩天！」

張力量晚上回到宿舍，問儲波和王惠說：「周五到周日，我要去S市J大學，參加C國物理學會舉辦的秋季年會！你們去不去？」

王惠答道：「力量，我和儲波也去的！不過我們是跟各自的導師和同門去！」

張力量笑道：「原來大家都是各自組團去S市！」

儲波問道：「王惠，力量，你們準備帶哪些東西去啊？」

張力量回道：「我就帶一套換洗的衣服去！一支筆和一個記錄本去！你們還要帶什麼啊？」

儲波晃了晃手中的U盤，笑道：「力量，這次物理年會那麼盛大，難道你沒有提交會議論文嗎？」

張力量答道：「沒有，我手頭的工作還沒做完，就沒提交會議報告！」

王惠笑道：「張力量，我們三人中數你最舒服了！會議上我們都要做科研報告，緊張的要命！而你只要帶兩隻耳朵去聽聽，就可以了！」

張力量苦笑道：「兩位兄弟，我已經夠尷尬的了，你們就不要挖苦我了！」

儲波準備完畢，建議道：「我們不要光顧著說話，今晚早點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王惠和張力量準備完畢，三人又閑聊了一會，洗刷完畢，就關燈睡覺了。

第二天清晨，張力量、王惠、儲波在食堂吃完早飯後，就找各自的團隊乘車去S市了。

張力量在校門口等來嚴冬，兩人直接打車去了N市火車站，檢了票，進了站，坐上了1479次列車。

當時的火車是綠皮車，票價非常便宜，車廂內十分擁擠，一半是坐票，一半是站票。好在兄弟倆票買的早，所以都有了座位。

嚴冬問張力量道：「力量，以前去過S市嗎？」

張力量回道：「沒有，我這還是第一次去S市！」

嚴冬不解道：「力量，你不是Z市人嗎？你去S市應該很近的！」

張力量解釋說：「Z市離S市也很遠的！我家沒有親戚在那裡，也就沒有去過S市了！」，說完反問道：「大師兄，你去過S市嗎？」

嚴冬點頭道：「我以前跟歐陽老師去過S市F大學參加過一次非線性與統計物理的學術會議！」

張力量笑道：「既然師兄去過S市，我就跟著師兄去C國第一都市開開眼界嘍！」

嚴冬卻道：「力量，S市那麼大，我又不是當地人，哪分得清東南西北？」

張力量問道：「那我們到了S市，下了火車怎麼去J大學？」

嚴冬笑道：「力量，你傻啊？我們打車去J大學，不就可以了！」

張力量恍然大悟道：「是這個道理，看來我的腦子瓦特了！」

嚴冬哈哈笑道：「力量，不能這麼說嘛！應該是思維慣性了！」

張力量贊道：「還是大師兄用詞準確！」

師兄弟倆聊了好一會，都有些累了。嚴冬靠在硬皮靠墊上，閉上雙眼，對張力量說：「力量，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

張力量問道：「師兄，啥任務？」

嚴冬微微笑道：「火車到S市站，記得叫醒我！」

張力量答道：「師兄，記住了！」

張力量見嚴冬閉目養神，不再說話，於是又將目光轉向火車窗外。這時火車已經過了C站，折向東南，朝下一站H站飛馳而去。

張力量見時間尚早，站起身來，擠過擁擠的人群，朝車廂介面處的廁所走去。

張力量剛擠到廁所門口，從廁所里走出一名背二胡的長發女孩。兩人迎面撞在一起，那女孩的二胡和背包里的東西灑落一地。

張力量見那姑娘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面容長的十分標緻，卻籠罩了一層薄薄的怒氣。

張力量急忙道歉道：「同學，不好意思，剛才是我不對，撞了你！」

那女孩見張力量面容清秀，相貌端莊，又彬彬有禮，一股怒氣頓時雲消霧散，轉怒為笑道：「沒關係的，其實我也撞了你！」

張力量笑道：「看你說的，你們女孩撞人能有多大勁啊！對了，我幫你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女孩微笑著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說完就將地上的二胡拾起，重新背在背上。

這時，張力量彎身幫女孩撿起了一本學生證，見上面寫著「東方大學」，問道：「你也是東方大學的？」

那姑娘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怎麼用了一個也字？莫非你也是東方大學的？」

張力量答道：「我叫張力量，東方大學的學生，你呢？」

那女孩大方地回道：「我的名字是何妙音，你猜我是東方大學哪個學院的？」

張力量笑道：「看你背著樂器，肯定是我們學校音樂學院的！」

何妙音輕聲「嗯」了一聲。

這時，列車停靠在H站，H站是滬寧線C市和W市之間的一個小站，車廂內下車的旅客多，上車的旅客少，頓時車廂內空了不少。

張力量瞧見自己和嚴冬旁邊的一個旅客正準備下車，急忙對何妙音說：「何妙音，你背這麼多東西，站著不方便，還是坐我們那邊吧？」

何妙音不好意思道：「嗯，我聽你的！」

張力量、何妙音在嚴冬身旁坐下。

嚴冬見張力量一眨眼的功夫，就領了一個漂亮女孩過來，問道：「力量，她是誰？」

張力量急忙解釋說：「師兄，她也是我們學校的！」

嚴冬見何妙音很是拘束，鼓勵道：「你和力量聊吧！我昨夜沒睡好，就不陪你們說話了！」

何妙音見嚴冬稍稍睜開了眼睛，隨即又合上了雙眼，一場尷尬瞬間消失。

張力量說：「妙音，這個名字真好聽，又暗合了你是學音樂的！」

何妙音回道：「力量，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妙善是南海觀音菩薩的俗名，而我家是G省的，全家都是信佛的，所以父母就給我取了一個類似的名字妙音了！」

張力量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的！你文文靜靜的，就如一尊觀音菩薩！」

何妙音被張力量贊得滿臉通紅，嗔道：「噓，這可不能亂說！你會褻瀆神靈的！」

張力量仔細打量了何妙音，覺得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音樂之神，趕緊道：「妙音，我知錯了，不說了！」，說完雙手合十，默默念叨，請求菩薩原諒。

何妙音噗嗤笑出聲來，問道：「力量，看在你對神靈這麼虔誠，要不就跟我學佛吧？」

張力量搖頭道：「這可不行！我可是十分堅定的無神論者！」

何妙音笑道：「你拉倒吧！對了，力量，你是我們學校哪個學院的啊？」

張力量答道：「我們是物理系的！」

何妙音又問道：「你們是本科生還是研究生？」

張力量答道：「我們是研究生，你呢？」

何妙音笑道：「我不是研究生，我今年大四了，正準備去S市找工作呢！」

張力量聽了，興奮道：「妙音，我們的目的地也是S市，我們是去J大參加學術會議的！」

何妙音回了一句：「今天在火車上遇見你們，真是有緣！」

張力量點頭道：「是的！」

這時，車廂的喇叭傳出「W站快到了，需要下車的旅客請做好準備！」

因為W站是滬寧線上的一個大站，所以下車的旅客比較多，頓時車廂內擠擠攘攘，十分吵雜。

張力量見前面到站是W站，突然想起W市有一名瞎子阿炳，於是對何妙音說：「妙音，你知道瞎子阿炳有一段二胡拉的名曲《二泉映月》嗎？」

何妙音笑道：「力量，你難不倒我！這首曲子我會拉，我現在就一邊拉，一邊唱給你聽！」

張力量見何妙音要拉曲唱歌，興奮道：「太好了，我們一車廂人都有耳福了！」

何妙音取下二胡，試了試音，然後就一邊拉弓，一邊抑揚頓挫地唱了起來！

「聽琴聲悠悠

是何人在黃昏后

身背著琵琶沿街走

背著琵琶沿街走

陣陣秋風

吹動著他的青衫袖

淡淡的月光

石板路上人影瘦

步履遙遙出巷口

宛轉又上小橋頭

……」

何妙音清脆動聽歌聲隨著悠長的二胡聲傳遍整個車廂。頓時車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靜的連一聲咳嗽都沒有。

何妙音拉唱一曲后，四周的旅客紛紛發出讚歎聲：

「這女孩真有一手，自彈自唱，唱的歌比電視里的還好聽！」

「小妹妹唱的一個字絕，模樣也是一個字絕！」

「真漂亮，又有才藝！不知是學生，還是已經工作了？」

「要是她沒男朋友，我一定追她！」

「你做夢了吧？人家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沒男朋友？她身旁那位男孩也是一表人才，說不定就是她男朋友！」

張力量見火車又開始慢慢啟動了，對何妙音說：「妙音，不要唱，休息一會吧！我包里有水！」，說完從包中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何妙音。

何妙音也沒拒絕，而是紅著臉，接過礦泉水，輕聲道了一聲：「謝謝！」

張力量見何妙音喝完水，又問道：「你大四了，在S市找到實習工作，就不用回學校了吧？」

何妙音回道：「不是的，就算我找到了工作，我還得回學校做畢業設計，兩個月後取回畢業證和學位證。」

張力量點頭道：「嗯，是這麼一個流程！你2個月後畢業了，我在學校就見不到你了！」

何妙音見張力量的話語中充滿了不舍，笑道：「這可說不定哦！」

張力量見何妙音話中有話，好奇道：「你不會捨不得離開學校吧？」

何妙音答道：「那倒不是！因為我只是一個本科生，只能進學校、培訓機構，現在S市對我們專業招聘的條件都很高，S市又是全國第一大城市，所以要想進S市工作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我對此也沒多大把握！再說我也捨不得離開學習生活了4年的N市，要是找不到好工作，我打算在學校附近租一間房子，準備考我們學校聲樂專業的研究生！」

張力量聽完，鼓勵道：「妙音，你會實現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