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判決
GinzaOnodera
撮一團白糯米飯,滴上幾滴赤醋,在手掌心裡揉搓形成橢球狀醋飯,用小勺點上手工芥末,拿來生白魷魚鋪在米團上,雙上一層淡淡的油,輕輕放在客人面前的餐盤上。
「真是Q彈,軟軟糯糯,夾雜一絲甜味,很合胃口呢。」
「是啊。」
伴隨一口冰的大麥茶,有棲真霧答謝道:「這次可是我回請,姐姐不能搶單啊。」
「知道啦,案子結束也算是幸運,我當時還害怕兇手會牽扯到你。」純優微微一笑。
真霧雙手撐著下巴,出神地望著眼前的冰茶,道:「謝謝你,更要替我謝謝伊藤偵探。既為美嘉子報了仇,同時也救了一心尋死的中島法醫。」
「等等,真霧,你真的與美嘉子只是普通同學關係?我聽著感覺你們是摯友啊。」純優質疑道。
「我並不是想騙人,只是不想被懷疑。姐姐,答應我,別告訴別人。」
「真霧,是什麼讓你這麼信任我?」
「我跟美嘉子的確是摯友,當你們來找我時,我便曉得發生了什麼,因為,我認識那個犯人,中島法醫給我看過他拍下的照片。因此我私下裡與中島法醫聯繫,那個時候,那個女孩還活著。」有棲真霧忽視了純優的疑問,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這也是我唯一有些後悔的地方,至始至終,我也背負了一條人命。」
「別想太多,有些事情,是我們參與不了的。」明明只比自己小兩歲,可純優的眼中,她依然是個清純的小孩子,難免受到社會的影響:「你還沒回答我呢,說說看,你為什麼信任我?說起來,我們也只有一面之緣吧?我記得是你一不小心撞了我......」
遲疑間,真霧那捉摸不透的笑容似乎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道:「我認識你啊,姐姐。」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
「什麼?」純優沒太能聽明白。
「就這樣吧,否則,我姐姐會批評我的。」嘟囔著小嘴實屬讓人心疼不敢再追問。
點亮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表達歉意:「已經十二點了,下午兩點我有一場期中考試,算好時間路程我現在該走了,下次再約?」
「嗯,好。只是考前還赴約,姐姐心態真好。」
「是啊,幸虧今天考數學,要是考法律我倒是還要去背背。」
「也是,我忘了姐姐是畢業哈佛的數學家。」
聽完,純優一怔,猶豫之下揮揮手,疑惑地離開了。
唯有真霧一人坐在高椅上,意味深長地望著純優的背影。
下午兩點,東都大學,A02教室考場。
考生全神貫注地看著考試題,尋找思路,層齊不一的試卷翻頁的嘩嘩聲給速度稍慢的考生帶來一絲緊張感。凌子心平氣和,只依著自己的速度,不受他人干擾,滿懷自信。反觀純優,左手撐著左臉頰,面無表情地在草稿紙上演算,鉛筆劃過白紙的速度很快,很連貫。
右手愈加的僵硬,每一個關節似乎都難以動彈。時鐘輕微的滴答聲營造出緊迫感,忍著疼痛,在答題卡上寫下答案。他低下頭,不被監考老師發現,隱藏痛苦的表情。汗水浸濕衣衫,指與紙間的摩擦......
一個小時過去了,純優抽出桌上的答題卡提前交卷離場。四十分鐘后,陸陸續續有不少同學交卷離場。走出教室,回頭看向仍在考試的佐里,凌子不免擔憂起來,抓著門框,焦急地想著:佐里,你在幹嘛啊,平常早就交卷了吧?!
兩小時到,老師結束鈴聲響起。
「考試結束,請所有考生放下筆,立即交卷,否則,按違規處理。」
最後一秒,佐里放下筆,仰靠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監考老師注意到佐里的異樣,整理好手中的答題卡來到佐里身邊:「伊藤同學,你的臉色很差,趕緊去一趟醫務室吧?我讓凌子進來陪你一起去。」
佐里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不用了,青山老師,我最近有些發燒,沒事的。」
「這樣啊,回去記得吃藥,我聽聞你最近又破獲一起案件,又是學業又是案子的,該休息了,你看看,免疫力下降了。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好,多謝老師關心了。」佐里虛弱地快說不出話了。
「來,試卷給我。」收完最後一張試卷,青山老師數了數張數,離開教室。
佐里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凌子見狀立即上前攙扶,用手帕為佐里擦拭臉上地汗水:「怎麼回事?發燒還沒好?」
「嗯,考得怎麼樣?」佐里把右手插進右口袋。
「還可以吧,拿個A是沒有問題了,至於A+就沒有太大把握了。倒是你,我可擔心你寫不完了。」
「哦,這大可放心,還能保持前幾吧。」佐里驕傲道,不見純優蹤影,佐里問道:「安藤去哪了?」
「不曉得,我出來的時候就沒看見,或許是有事情吧?」
晚上,23:00,芝公園。
月亮被湧來的黑雲遮蓋,只從厚厚的雲層後面透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來。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像是頭頂移動著沙漠般的樹海,襯托著靜謐的夜。
黑色伴隨凄慘的蟬鳴,此起彼伏,桂影斑駁,松井芝羽一人拿著手機瞻前顧後地走著,周圍沒有其他人。
「治一,你在前面嗎?治一!」望著樹下黑影,臉龐模糊不清,松井芝羽仔細端詳努力向看出那人的樣子。
逐漸地,月光下,那人從樹下走出,慢慢浮現在眼前的是,陌生男子。
芝羽警惕性極高地向後退了幾步,顫顫巍巍地問道:「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我朋友,太宰治一?」
「看到過,但是,他被緊閉了。」男子開口說話了。
芝羽臉色嚇得有些慘白,不服氣地拿出手機,示意道:「他給我發信息的,他讓我來找他的。」
男子也同樣拿出治一的手機:「消息是我發的。」
瞧著芝羽想要轉身逃跑,男子叫住了她:「等等,我是來幫你的。」
眼角淚水就快含不住了,哽咽道:「怎麼幫我?!」
「太宰已經告訴你有關組織的事情了吧,正式說明一下,我的代號是Stanson,而你的未婚夫代號是Venn。早在他被關禁閉之前就交代過我要保住你的性命,所以千萬記住我下面說的話。第一,我一會兒會帶你去見一位先生,他的代號是Joe,他決定你的生死。見面后,無論他說什麼,不要忤逆他的話。第二,你當作不知道他的代號,更不知道組織里一切細節,有的時候裝作一個笨蛋是有必要的。第三,當他願意讓你活下來的時候,無論他開出什麼條件,什麼規矩讓你遵守,你必須無條件答應他。第四,我聽Venn說,你有些脾氣,但在Joe面前,務必收起所有傲嬌,惹怒他,你是不可能接受他給你的下場。是否了解!」井蒼次真有條不紊解釋道。
芝羽梨花帶淚點點頭,委屈極了:「了解,那,治一有沒有事,他還好嗎?」
「他目前沒什麼事,只要你過了關,他就安全。」次真轉身又咕噥著:「一個個,每一個懂事的,全都不要命了。」看著松井芝羽如此無辜害怕,批評道:「這樣的身份,有什麼膽子擁有家庭。真不知道他是真愛你,還是懶得理你。」
「因為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從內袋裡拿出手帕轉身迅速捂住芝羽的口鼻,在耳邊低聲輕語:「不好意思了,清醒著過去,你就不可能活下來了。」
未知地帶。
意識漸漸清醒,昏暗的視線中若隱若現。
「你醒了?Joe馬上就要到了,你做些心理準備。」次真在一旁的椅子上翹起腿來,生硬的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面無表情地開門走進,無視了芝羽被綁的存在,在吧台上倒上一杯波本威士忌:「Stanson,你想怎麼處置?」
「Joe,這種問題沒必要問我吧,我又不認識這個女人,她的生死關我何事。只是若我說殺了她,恐怕Venn會親手殺了我吧?」次真輕蔑地冷哼一聲。
端著玻璃杯,轉身,看清了女孩的容顏。
深不見底的大海似有漣漪。
「你叫松井芝羽?」Joe漫不經心反問道。
仰視眼前的男人,芝羽由心而生出被壓迫之感,從前的傲氣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她覺得自己不斷下沉,掉入深淵。
「是,是。」芝羽的聲音直打顫。
「想活著,還是想殉情?」
「活~活著。」眼角顫抖,恐懼地看著Joe,卻又眼神躲閃著。
「砰!」
又一名女子推門走進,摘下太陽鏡擱在吧台上,不介意道:「Joe,人家小姑娘還小,別嚇著人家了。」
聽著這磁性的聲音,Joe懶得回頭:「你怎麼來了,Sharon。」
洵秋無心回答,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照著小鏡子,塗著杏仁色的口紅:「來學習學習您的作風,以防我以後做出令你不滿的行動。不過,要我說,這女孩子留一條命也沒什麼,到底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我主要是從Venn的角度看問題。組織培養他也花了不少經費,Venn也是個物理粒子學家,少了他算是組織的小損失。試想,這丫頭也是能牽制住Venn的不錯人選,她活著,Venn可以儘力為組織效忠,若是死了,Venn也不會活著,要麼自殺,要麼反叛被組織處決,真是一樁虧本的買賣。」
Joe從內袋掏出一盒香煙,上下晃動跳出一根香煙:「她是沒什麼,只不過你別忘了,她有個親哥哥在警視廳工作,本來是沒什麼,碰巧的是,他是Ethan的學生。目前還未能判定這個人是否存在威脅。」
又拿出一根火柴擦出火苗,點燃香煙。在空氣中甩動手腕,火苗熄滅,隨手扔進垃圾桶。手指夾著香煙,淺淺吸一口,卻悶了好久才吐出,緩緩道來:「聽著,我暫且留下你,但是,必須遵守我對你的明令要求。第一,在外不得透露有關組織的一個字。第二,不得向Venn打聽有關組織的任何情報。第三,從現在起,你的一舉一動會有組織的人員監視,他們會向我報告一切有關你的動向。第四,你的手機我會安裝竊聽系統,不得長時間關機,時刻放在手邊。若有違規現象,我會對Venn進行即刻槍殺,了解嗎?!」
淚水流出,瘋狂地點頭:「我保證,我保證!」
「這是她的手機。」次真給Joe遞上手機。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竊聽系統就已經安裝成功,Joe順手把手機放進芝羽的口袋,冷笑一聲:「我想知道,你對組織了解多少。」
「沒有,我只知道Venn是個科研人員,他告訴我組織紀律嚴明,其他的沒有了。」
「想來也是,Venn為了這丫頭的安全,不可能告訴她太多。」洵秋收起口紅。
「Sharon,把她送回去。」
洵秋拿起吧台上的手提包就要帶走芝羽,
忽然間,
Joe轉身離開一瞬間,拿出一把手槍向身後開槍,一言不語,沒有回頭,離開。
待Joe走後,洵秋警惕觀察芝羽傷情,「沒事的,不過是麻醉槍罷了。你怎麼會覺得Claire能讓她清醒地離開?」
「這樣啊,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戴著藍牙耳機,Sharon望了一眼副駕駛昏睡的女孩,接起電話:「喂,Claire,你說得真不錯。只是這女孩的容貌到底有什麼秘密,能讓她從Joe手中輕鬆活下來,我的那番說辭實際只起襯托作用罷了。」
「我想Joe是不會願意讓我告訴你的,往後,有可能的話,你會知道的。」
「也是,想當初我卧底身份被發現,Joe卻死死攥住我的慾望,成功讓我策反。」
「你真的拋棄MI6了嗎?」
「哼,那個地方,毀了我的童年,毀了我的家。」
「是啊,每一個冷麵無情的人,心都碎過。」
聽著,靜謐無聲的深夜,夜色瀰漫在車燈間,夜闌人靜,朦朦朧朧。Sharon再次望向身旁的女孩,她貌似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