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 12 章

聖誕節那天是星期一，早晨池涼雨進到班裡，習慣性地從桌洞里找東西，從上次那件事以後，桌洞里就再也沒有紙條了，但是還會有糖果、巧克力，池涼雨往裡面放餅乾，也會被那個人拿走。

今天也一樣，桌洞里放著一支棒棒糖，池涼雨笑笑，暫時沒動，準備留著中午吃過飯再吃。

眼看七點半了，她拿出英語書，翻到老師之前講得那一課，打算背課文，可是書翻開，裡面夾著一張紙條。

池涼雨一時間心如擂鼓，借著書的遮掩，飛快掃了眼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手機。

手機？池涼雨疑惑，想到桌洞里的棒棒糖，突然間明白了，她桌洞里有手機。

這個猜測讓池涼雨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手機藏在哪裡她也疑惑，更擔心會被別人拿走，越想越不放心，她偷偷把手伸進桌洞，挨個去摸書本間的夾層，沒多久，果然在靠下面的書本空隙里摸到了。

池涼雨把手收回來，不敢再去碰。

一直到中午放學，池涼雨都坐在座位上，不出教室，保溫杯里的水喝完了也沒有去前面接，熬到班裡同學都出去吃飯了，她才把手機拿出來。

一看就知道是新手機，漸變色外殼，顏色清新，很漂亮，摸著手感也很好，池涼雨驚奇了好一會兒，試著開機。

漫長的開機時間過去后，鎖屏終於顯示出來，是一張卡通圖片，軟軟的湯圓又肥又彈，池涼雨很喜歡，她劃開屏幕，發現沒有設密碼，進去后桌面壁紙同樣是她喜歡的卡通畫。

手機安裝了SIM卡，有流量，她試著滑動界面，發現微信上面頂著數字，表示有新消息，池涼雨不由去想，她可沒有註冊過微信，難不成還是那個人發給她的？

這麼想著，她隨意點進去，聊天界面空蕩蕩的，聊天框只有一個，頭像是風景圖，微信名也簡單，大寫的M。

池涼雨感到吃驚，因為這真是發給她的消息，總共三條。

【聖誕節禮物，我挑了很久，不要拒絕。】

【微信號我幫你註冊的，以後手機聯繫。】

【喜歡嗎？】

池涼雨心跳有點加速，她再次看看教室，確定班裡沒有人，倒是外面走廊傳來學生打鬧的聲音，襯得教室里越發安靜。

【喜歡，但是手機好貴的，我不能接受。】

才發送過去，那邊像是早就等著，秒回了一條，【不許拒絕。】

池涼雨還沒有回復，又有消息，【手機設了靜音，擔心你忘記關。】

學校不允許學生帶手機，被發現就別想要了，池涼雨也知道，想了想回復，【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充電器和耳機在桌洞最裡面，現在去吃飯。】

看到這條消息，池涼雨愣了一下，習慣性抬頭去看教室里的鐘錶，都快一點了，再不去食堂就要沒飯了，她趕緊把手機裝進羽絨服的大口袋裡，去食堂吃午飯。

一直到晚自習，池涼雨都沒有找到時間能和那個人好好聊一聊，手機也一直貼身放在口袋裡，不敢拿出來。

像是懷揣著寶藏，池涼雨小心隱藏著手機，到放學回到家躺在了床上，她才敢躲在被窩裡拿出手機看。

那條消息之後沒有新的回復，池涼雨回了一條，【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暫時沒有新回復，池涼雨退出聊天界面，點開我，她的微信名也是一個字母，大寫的W，池涼雨失笑，和那個人的微信名好像，兩個字母，一個向上一個向下。

又點進朋友圈，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池涼雨難掩失望，平時看她媽的朋友圈，都是動態一大堆。

退出后發現有新消息，池涼雨趕緊點開，【不能，告訴你你就不理我了。】

池涼雨怔愣住，問他【你欺負過我嗎？】

【應該】

這是什麼回答？池涼雨皺著眉，突然有個匪夷所思的猜測，【你是聞默嗎？】

池涼雨有些發抖，險些拿不住手機，如果真是聞默，她想她會在明天把手機砸到他的臉上。

【不是。】

身體瞬間從緊繃的狀態出來，池涼雨呼出一口氣，打了幾個錯字才發送出去，【那你是男是女啊？】

【男。】

【你不會騙我吧？】

【不會，愛你還來不及呢！】

池涼雨臉頰微紅，在被窩裡翻了個身，還沒想好回什麼話，他又發送了消息，【晚安，我的山荷花。】

池涼雨一看時間才知道，都十一點多了，趕緊也回復他一句晚安，然後靠著強大的自制力，硬是抵抗住了探索手機的迫切慾望，閉上眼睡覺。

聖誕節過後，離元旦節就沒幾天了，雖然是高三班，但是晚自習的元旦晚會早早就開始準備了。

今年元旦節假期是從星期六到星期一，高一和高二年級是星期五放假，所以當天晚上學校各班級舉行元旦晚會。

班裡節目都是同學自己報名，布置用的彩帶和水果零食從班費里出，不夠的部分，池涼雨聽班裡同學說，是聞默自己掏了錢補上，還聽說晚會節目他也報了名，早幾天班裡女生就在瘋傳，一提到聞默表演節目就小聲尖叫。

池涼雨想起高二時候的元旦晚會，當時聞默充當了主持人，那時候她還沒有遭到全班的敵視，滿心歡喜地在新班級里。

或許是都期待著晚上，星期五的白天竟然沒有人去針對池涼雨。

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數學老師剛走，班裡立刻歡呼聲震天，一時間紀律根本維持不住，到處都是說話聲，歡笑聲。

生活委員喊了好幾次，安排他們先收拾書再搬桌子，可根本沒人聽，集體陷入了狂歡中。

聞默上講台敲了好幾下黑板，班裡才安靜下來。

他有些無奈，笑著說：「都別喊了，留著晚會上喊，現在先把各自桌子上的書都收起來，然後把后兩排的桌子都堆到後面，前面幾排桌椅圍成圈放。」

也沒人去吃飯了，全班一起行動，收拾起來很快。

池涼雨有道數學題還沒算出來，正在抓緊時間算，暫時坐著沒動，但就這一會兒就有人看不慣，指著她告狀：「班長你看，池涼雨動都不動，一點都不配合班級。」

不等聞默說話，池涼雨合上書站起來，開始收拾桌面。

聞默見狀輕輕笑了一聲，到後面去安排搬桌子的事。

高三書多，桌洞里根本塞不下，池涼雨不像別人可以找得到地方放，她只能全裝到書包里，好在她書包空間大。

擺好桌子也沒用多久，晚會時間還沒到，陸陸續續有同學去吃飯。

池涼雨也出去了，不過不是要吃飯，晚會有水果花生瓜子零食，吃都能吃飽，正好省一頓飯錢，她出來是為了給他發消息。

【你去吃飯了嗎？】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到回復，【還沒有。】

【不打算吃嗎？】池涼雨猜測，他該不會也是要省飯錢吧？不過不太可能，男生的胃口大，光吃零食恐怕吃不飽。

【等會兒就去吃。】

【你還在班裡嗎？】

【出來了。】

【晚會你報了節目嗎？】池涼雨試探著問，雖然知道了答案也不一定找到人，但是至少可以排除掉一部分男生，她知道班裡好幾個男生報了節目。

【不告訴你。】

太狡猾了，池涼雨沒試探出什麼，有些泄氣，跟他又聊了幾句，他還有事，告訴池涼雨說晚上再聊。

到六點半，天已經黑透了，七班的晚會才開始，教室里的燈都關了，全靠閃燈和熒光棒照明。

主持人是聞默和彭佳瑤，不過班級元旦晚會而已，主持人的作用就是報一下節目名稱，只是很出乎意料，第一個節目就是聞默的樂器獨奏。

小提琴剛拿上來，班裡的女生已經高興的快瘋了，一邊歡呼著一邊拚命地搖著手裡的熒光棒。

聞默把外衣脫掉，穿著淺色格子毛衣，露出裡面白襯衫的領子，黯淡的光影下，他的面部輪廓越發立體，從池涼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睫毛纖長，鼻樑又高又挺，像是漫畫里那樣線條分明。

教室里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但等聞默拉響小提琴，立刻又是一陣刻意壓制住的驚呼。

「啊！是《梁祝》，我聽過的。」有人激動地告知旁人。

「班長好帥！」還有人小聲驚呼。

池涼雨吃著橘子，靜靜欣賞，思維發散地想，不出意外這應該是今晚質量最好的節目了。

等她吃完了橘子，隨便一扭頭，忽然發現教室窗戶外面站了不少人，再一看，教室門口早就擠滿了人，而且全都在看著聞默，顯然是被節目吸引來的。

一曲拉完，聞默的眼睛不經意往池涼雨那裡暼去，隨即垂下來，在閃燈下無辜又純良。

教室里的尖叫聲簡直要掀翻屋頂，有人跑上去獻花，就是學校對面賣的塑料花，幾塊錢一把，之前籌備晚會時為了烘托氛圍，買了不少，班裡同學幾乎人手一朵。而一旦有人起了頭，接下來就跟瘋了一樣，班裡同學不論男女，一窩蜂都上去了，全舉著花要給聞默，甚至還有外班的同學湊熱鬧。

眼見局面要失控，彭佳瑤拿著話筒喊：「夠了夠了，班長早被你們擠沒了，快回去坐著。」

等人終於散去，聞默手裡的花已經多到只能抱著，他無奈地直搖頭，找了張空桌子才放得下全部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