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

「高考成績出來了。」某天聞默忽然告訴她。

池涼雨聽得愣了一下，她太久沒有接收外界信息，連高考這兩個字都感覺有些陌生，可意識到聞默說的是什麼后，心臟不由自主地開始狂跳，雖然知道自己平時成績如何，但是高考成績關乎她以後上什麼大學，不緊張根本不可能。

她一臉渴望地看著聞默，想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績。

「看我做什麼？」聞默笑著，等她主動開口。

「我考了多少分？」池涼雨立刻問。

「這個啊，我還沒查。」聞默把手機拿出來，問道：「身份證號、准考證號和考生號還記得嗎？」

「記得。」她考試前特意背下來了，連忙報出來，邊說邊眼巴巴地看著手機。

「考得不錯。」聞默看著屏幕笑了笑，才把手機遞給她看。

池涼雨迫不及待接住，盯著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和分數看了好幾遍，確定沒看錯，一股狂喜湧上心頭，但還是不放心，追問道：「分數線多少？」

「一本分數線五百六十多，你超了四五十分。」

池涼雨臉上抑不住地露出喜色，卻沒高興多久便神色一僵，抬起頭對上聞默的視線，她還沒有忘記，填報志願的時候聞默會讓她出去嗎？是不是還要逼著她報Z影？

「怎麼了？」聞默見她這樣先笑了，捏住她的下巴欣賞著她臉上的表情，慢悠悠說出後半句：「一副害怕的樣子。」

「沒。」池涼雨看著他，忽然又覺得絕望，填志願的時候她出的去嗎？

「既然涼雨考的這麼好，那就慶祝一下吧，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池涼雨低頭看著手裡的手機，試探著問：「我能給我媽打個電話嗎？」怕聞默不同意，她急忙又說：「我只是想告訴她我的分數，別的我不會說的，求你了。」

「打吧。」聞默答應得很乾脆。

聽到這話池涼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才回過神，她控制不住開心的情緒，臉上露出笑，生怕聞默反悔一樣趕緊點進撥號界面，給她媽打電話。

還沒有打通，手機忽然被聞默抽走，池涼雨心裡一涼，幾乎以為他反悔了，卻見聞默點了免提，把手機重新交給她。

池涼雨心裡猛地一松，正好手機接通，她也顧不上別的，忙低頭說話：「喂，媽。」

「涼雨？」

「媽，我高考成績出來了，和你說一聲。」池涼雨說話時忍不住笑起來。

「出來了？考得怎麼樣？」沈芳梅急忙問。

「過一本分數線了……」

「那要趕緊給你爸打個電話了，他知道肯定高興。」沈芳梅的聲音里掩不住的喜色，著急道：「我先掛了，給你爸打電話。」

手機嘟了幾聲，池涼雨才說出口中的話：「好。」

池涼雨放下手機，忽然問：「你會放我出去吧？」

「當然。」

「什麼時候？」

「看心情。」

池涼雨剛升起來的一點希望轉眼就滅了，她抓住聞默的手，向他保證：「我會很乖的。」

聞默挑了下眉，沒說話。

「至少……至少填志願的時候，你讓我出去，我不會亂跑的，我不能不報志願。」池涼雨越說越害怕，她抖著嘴唇，有些艱難地說：「我報Z影好不好？你讓我出去。」

「乖。」聞默拍拍她的腦袋，起身走了。

池涼雨一個人呆在客廳，心口發涼，她抱住膝蓋，恐慌已經快要將她淹沒，如果聞默真不讓她出去，她又能怎麼辦？

心好像已經沉到了沒有底的冰洞里，池涼雨害怕到幾乎想哭，她不能不報志願的，她在學校忍了那麼久，每天做不完的題，背不完的書，就是想考上大學，她都已經考個好成績了，如果最後不能填報志願，她接受不了，她恐怕會死的。

池涼雨想向聞默求饒，求他放自己出去，她滿心恐慌地往卧室去，沒注意腳下，不小心被絆倒了，膝蓋磕在地板上很疼，她也顧不上，立刻想站起來，聞默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把她攔腰抱起來。

「怎麼摔著了？」聞默把她放到沙發上，檢查了一下她的膝蓋，只是青了一塊，沒有很嚴重。

「聞默。」池涼雨抓住他，急切地問：「你會讓我填志願吧？」

「怎麼會這麼問？」

「你會讓我出去吧？」池涼雨手上用了力氣，死死攥住聞默的胳膊，生怕他離開。

「我不是說了嗎？看心情。」聞默豎起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撥開她的手說：「怎麼讓我開心，你肯定知道。」

池涼雨安靜下來，心神不寧地咬住指甲，想要讓自己冷靜。

聞默直起身，和她說：「我堂姐明天結婚，今天晚上我要回家裡住，冰箱里有我做好的飯，餓了就熱一下，」

「你什麼時候回來？」池涼雨立刻問。

「這麼盼著我走？」

「沒有。」池涼雨急忙搖頭，她還沒有得到聞默的保證，當然著急。

「明天就回來了，乖乖在家等我。」聞默彎腰親了親她的臉頰。

聞默走了以後，池涼雨發了很久的呆，滿心只想著怎麼出去，然而現實是她出不去，於是開始恐慌害怕。

心情影響了食慾，明明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她一點也不餓，聞默準備的飯菜她根本沒看一眼，拿了塊麵包沒滋沒味地吃完了。

夏天夜短，七點多天還沒有完全黑透，池涼雨洗了澡在客廳看電視，順便等頭髮晾乾，她的頭髮又長長了，高考前因為沒時間，一直沒有剪過頭髮，現在都快要長到腰上了。

她一邊撥弄著頭髮，一邊盯著電視屏幕，之前沒看完的電視劇卻像是沒有了吸引力，池涼雨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發獃。

注意到自己的不專心，池涼雨乾脆關了電視，反正她也看不下去了。

可是又不想這麼無聊，想找點事做，干坐了許久，池涼雨瞥眼看到客廳一角放的綠蘿，不知怎麼突發奇想，抽了張濕紙巾過去，打算把葉子擦一擦。

不經意間，她注意到綠蘿的葉子下面藏著什麼，好奇之下撥開了葉子，下面是一個微型攝像頭。

池涼雨沒真正見過這東西，但並不妨礙她從新聞中了解，再通過眼前這個東西推測出來。

心底不可抑制地冒起寒意，池涼雨踉蹌著後退，差點沒摔倒，她捏著攝像頭，神色猙獰，又突然瘋了一樣笑起來，她把它狠狠摔到地上，泄憤一樣踩了好幾腳。

踩完池涼雨警惕地打量起屋裡的每一樣東西，她懷疑起屋裡還有攝像頭，於是她瘋狂地翻找起來，把客廳翻的一團糟，腿磕到了茶几，她也忘了疼。

折騰到了大半天，池涼雨終於累了，蜷縮在床上睡過去了，卻在半夜驚醒，之後再也睡不著，她睜著眼睛數著窗外黯淡的星星，天亮了，她爬起來洗臉刷牙吃飯。

路過酒櫃時，池涼雨盯著上面的紅酒，想起上一次喝它時的滋味，於是又拿了一瓶。

她喝了大半瓶，把自己灌醉了，終於有了困意，踉蹌著回卧室睡覺，可是躺到床上她又睡不著了。聞默的呼吸好像噴洒在她耳廓，酥麻的電流從身體流竄，刪除，池涼雨雙眼迷離，呼吸有些急促，她翻身夾住被子，刪除，幻想著這是另一個人的手。

「聞默。」池涼雨無意識地叫出這個名字，滾燙的臉頰蹭了蹭枕頭，渴望他的懷抱。

池涼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酒已經醒了，屋裡昏沉沉的，窗帘拉著，一時分不清這是什麼時間，她獃獃地坐了一會兒，赤著腳走出卧室，在外面轉了一圈，一個人也沒有。

回到客廳坐下，夕陽昏黃的光線透過陽台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池涼雨突然間很孤獨，有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

她緩了一會兒神，實在被夏日燥熱的氣溫熱到，起身打開了空調，找到剩下半瓶酒，回來窩在沙發上繼續喝。

外面的天越來越暗，池涼雨再次喝醉了，她翹著腳趴在沙發上，嘴裡哼著曲子，直到聽到開門聲，她醉眼朦朧地抬起頭，恰好客廳的燈被打開，光線有些刺眼，池涼雨抬手擋住眼睛，不滿地咕噥了幾聲。

聞默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把手裡拎著的購物袋放下，順勢掃了眼茶几上的空酒瓶，一邊坐下一邊哄她：「我給你帶了蛋糕，味道應該不錯，嘗嘗。」

池涼雨瞄了一眼，對蛋糕不感興趣，她把目光投向購物袋裡隱約可見的幾罐啤酒上，伸手去夠，邊撒嬌似的說：「要喝。」

「先吃蛋糕好不好？」聞默把她抱起來坐在腿上，一手打開蛋糕盒子。

「我要看電視。」

「好。」聞默把電視機打開。

蛋糕送到嘴邊，奶油的香氣讓池涼雨有點饞，她已經醉的迷迷糊糊，看什麼都暈，明明叉子就在嘴邊，還咬了好幾次才咬住。

「好吃嗎？」聞默在她耳邊問。

「嗯，還要吃。」池涼雨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湊過去對著蛋糕咬，奶油糊了一嘴，像男人刮鬍子用的剃鬚泡。

聞默丟開叉子，一手托著蛋糕，方便她吃，一塊蛋糕沒多久就吃完了，他抽了張紙給池涼雨擦嘴，問：「晚上想吃什麼？」

「嗯。」池涼雨點點頭，她轉過臉，看到近在咫尺的聞默，意識到他是誰后，腦子忽然清醒了，她感覺到酒精的麻痹作用在逐漸失效，熟悉的戰慄感再次襲上心頭，她抓緊了衣服，僵住了。

「怎麼了？」聞默輕輕笑起來。

池涼雨沒說話，扭頭去夠茶几上的啤酒，聞默也伸出手，先她一步拿到，打開后遞給她。

池涼雨抱住啤酒罐，仰頭咕嘟嘟喝了有半瓶，喝完皺著眉咕噥道：「不好喝。」

果然無論什麼酒都不好喝，即便這樣認為，池涼雨也還是抱住啤酒繼續喝，但是啤酒的度數太低了，她喝完了一瓶也沒有醉的暈乎乎的感覺。

「有白酒嗎？」她忽然問。

聞默把易拉罐捏扁，扔進垃圾桶，回頭微笑說：「不行，你只能喝啤酒。」

池涼雨舔了舔嘴唇，又打開一瓶繼續喝，把最後一瓶喝完后，她直接吐了。

聞默像是早預料到，不慌不忙地倒了水給她漱口，邊說道：「好了，到此為止，今天不能再喝了。」

「我想睡覺。」池涼雨說。

「還沒吃飯，等會兒再睡。」

「不要，我不想吃。」池涼雨鬧起來，掛在他身上哼哼唧唧閉上了眼睛，可是沒一會兒又睜開了，眼睛一眨，淚珠就掉下來，哭著說：「我睡不著。」

聞默拍著她的背哄：「下午才睡了那麼久，睡不著很正常。」

「我想睡覺。」池涼雨越哭越凶，在聞默懷裡扭動起來，刪除，撒嬌道：「你摸摸它，摸摸就舒服了。」

聞默的腦子轟一下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