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57章

因為快要放假了，早自習班裡鬧哄哄的，池涼雨也無心學習，趴在桌子上拿筆偷偷戳了戳聞默的胳膊，小聲問他：「你八百米跑了第幾啊？」

聞默慢悠悠地翻著英語書，回答她：「第一。」

池涼雨一聽立馬坐直了，忙不迭問：「那學校是不是會發獎牌？」

看她眼睛都亮了，聞默彎唇笑起來：「會發，好像還有獎品。」他聽班主任說起過。

「獎勵什麼？」池涼雨很感興趣，歪著腦袋追問。

「能有什麼，估計就是本子鋼筆之類的。」周圍太吵，聞默索性也不看書了，含笑看向她，問：「想不想要獎勵？」

「獎勵？」池涼雨想了想，獎勵她應該不需要，又不缺本子，不過看聞默這副吊人胃口的模樣，轉了轉眼珠子，就半開玩笑地說：「我不想要獎勵，我想要獎牌，這個你也能給我嗎？」

「這個啊……」聞默單手抵著下巴，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池涼雨就沒當一回事，正好下課鈴響了，班裡瞬間沸騰起來，不等班主任來安排，已經有同學等不及往操場跑。

池涼雨本來還想和聞默一起去操場，磨磨蹭蹭落在後面，結果聞默被班主任叫去了。

臨走前聞默和她說：「典禮結束后別走，在操場等我一下。」

「什麼事啊？」池涼雨問他，但聞默已經走了。

眼看班裡都快沒人了，池涼雨也不敢再耽擱，先去操場要緊。

等典禮一結束，學生烏泱泱湧向校門，她一個人落在後面，左看右看找不到聞默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又被班主任叫走了，或者是把她忘到腦後了，池涼雨胡思亂想了一堆，就聽到聞默叫她：「池涼雨。」

「啊？」

「接著。」隔著四散的人群，聞默把手裡的獎牌拋向她：「給你了。」

池涼雨下意識伸手，獎牌落在她手心裡，上面還殘留著一點溫度，她有些呆愣：「為什麼給我啊？」

「你不是想要嗎？」聞默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

「我隨便說說的。」池涼雨感覺自己在捧著一塊燙手山芋，可同時又忍不住亂想，想聞默都能把獎牌送給她，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在他心裡的特殊性。

僅僅是有這個念頭，池涼雨心裡就開心的不得了。

她糾結地皺起眉毛，聞默失笑，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

池涼雨卻一下子炸了毛，心裡慌的不行，不知道怎麼辦，就故作生氣：「別拍我頭，長不高了。」

「已經很高了。」聞默比了比兩人的個子。

池涼雨傻愣愣地看著聞默，少年彎起眼睛，笑得很開心：「放假別把我忘了。」

「才不會。」池涼雨反駁。

「不會就好。」聞默擺了擺手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回過神操場已經沒什麼人了，池涼雨捧著獎牌，再三確認獎牌是給她了，終於忍不住咧嘴笑起來，這是聞默送的，她越想越開心。

蹦蹦跳跳地回了家，她把自己關在卧室，做賊一樣把獎牌拿出來，翻來覆去地看。

她忍不住去想，聞默是不是也喜歡她，不然為什麼把獎牌給她，她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胡思亂想，但卻阻止不了自己的幻想，她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心裡好像有什麼都要溢出來了，撐得心口滿滿的。

「涼雨。」沈芳梅在外面叫她。

池涼雨把獎牌藏到枕頭下面，應聲跑出去，臉上的笑容都不帶遮掩，卻在見到回來的人時，笑意一下子淡去。

回來的不只有沈芳梅，她平淡地叫了聲：「爸。」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池俊隨口問道。

「學校開運動會，沒上課。」

池俊也沒在意，換了鞋就進了客廳，沈芳梅高興的不行，趕緊去廚房做飯，揚聲說要多炒幾個菜。

池涼雨看著，心裡突然竄起一股怒火，她忍著，再也不想待下去，轉身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半天才從那股情緒里走出來。

她突然開始自暴自棄，不管聞默為什麼會把獎牌給她，這一刻池涼雨都不想要了。

聞默怎麼會喜歡她呢，他那麼優秀，長得又好家世又好，喜歡他的人那麼多，其中比自己優秀的大有人在，所以聞默又有什麼道理喜歡自己呢。

而且她還有著這麼糟糕的家庭，別人只要聽說一二恐怕就會避之不及。

池涼雨把頭埋進被子里，哽咽了起來。

等到假期結束，她就把獎牌還給聞默。

池俊在家裡住了幾天，要走時又和沈芳梅吵了一架，發展到幾乎要動手的地步。

池涼雨在卧室里捂著耳朵，不想聽外面的嘈雜，為了躲避這些，她收拾好書包，直接去了學校。

她去得太早，學校根本沒什麼人，哪怕是住校生也沒有多少返校，她才開始擔心，不知道教室開門沒有，鑰匙在誰那裡也不清楚，只記得聞默那裡好像有一份。

但是都已經來了，怎麼也要先看看，池涼雨悶頭來到教室，發現門雖然關著，但是上面的鎖已經打開了。

她心裡疑惑是誰這麼早來班裡，推開門進去，空蕩蕩的教室還保持著最後一天打掃過後的樣子，扣在課桌上的椅子還沒有放下來，空氣中漂浮著灰塵的味道。

然後猝不及防地看到，聞默拿著一瓶自噴漆，對著一個同學的課桌胡亂圖畫，顏料像血一樣把課桌染得通紅。

「你在幹什麼？」池涼雨下意識問出來。

噴漆的聲音猛地停住，教室瞬間安靜，聞默抬起頭看向她，臉上笑容溫和，「你怎麼來了？」

池涼雨有點消化不了看到的這一切，她張了張嘴，想要問點兒什麼，但是卻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她心裡很慌，腦子要炸開似的亂糟糟的，下意識就想用最簡單的辦法逃避，但是才剛想要離開，聞默突然出聲。

「站住。」

池涼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對他根本沒有防備，等反應過來要跑已經晚了，聞默砰的一聲甩上教室門，鉗著她胳膊把她拖到了教室後面。

池涼雨嚇得想叫，還沒叫出聲就被捂住了嘴，她一臉驚恐地看著聞默，大腦一片空白。

聞默忽然笑起來，聲音溫柔，「想跑出去叫人嗎？」

池涼雨慌忙搖頭，現在的聞默對她來說全然陌生，恐懼佔據了思考的空間，讓她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看他不順眼，整一下而已，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吧。」

池涼雨突然想起來，那個課桌是誰的，班裡一個她沒說過話的男生，上次就是這個男生的椅子上被人放了釘子，好在只是把褲子劃破了，聯想到這次的事，她已經能確定，上次的事也是聞默乾的，

可是為什麼？

這不是她認識的聞默。

「想和他一樣的下場嗎？」聞默輕聲問，手背從她的臉頰劃過，動作輕柔，神情卻陰鷙的可怕。

池涼雨嚇得快哭了，紅著眼眶直搖頭。

聞默輕笑，颳了下她的鼻子：「乖，在教室里等我。」

驟然獲得自由，池涼雨只想離聞默遠點，縮到牆角半天不敢抬頭，等聽到落鎖聲已經晚了，聞默把教室門鎖上了。

池涼雨嚇壞了，拍著教室門喊道：「你幹什麼？放我出去。」

「安靜，我去買個東西，你乖一點等我回來。」

「我不要，聞默，你放我出去。」池涼雨帶著哭腔哀求。

「可是教學樓沒有別人，你再怎麼喊也不會有人聽到，而且鑰匙在我手裡，如果不想晚上也被關進教室，就聽話一點。」

外面沒了聲音，池涼雨等了好久確定聞默走了，才一臉恍惚地坐在講台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居然真的乖乖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一直等到聞默回來，教室門打開，陽光大片照射進來。

「走吧。」

池涼雨如獲大赦，推開聞默頭也不回地跑了。

一直到晚自習上課前池涼雨才進教室，班裡同學基本都已經到了，聞默早就在等著她，她剛一進教室就對上聞默的目光，後者沖她一笑，外表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池涼雨下意識看向被噴了漆的男生課桌，明明下午不堪入目的課桌，這會兒卻一點痕迹也沒有，像是她的幻覺一樣。

池涼雨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探究背後的原因，她現在只想趕快放學。

「怎麼這麼晚才來？」彷彿下午沒見到她一樣，聞默還像平常那樣和她說話，溫和的嗓音里透著恰到好處的關心。

池涼雨並未做好和他說話的準備，埋頭整理課桌，只當沒聽見。

聞默無視了她拒絕的態度，湊到她耳邊說：「想知道為什麼噴漆沒了嗎？」

池涼雨往旁邊躲了躲，離他遠點。

「知道脫漆劑嗎？」聞默又問。

池涼雨不知道，但這個詞讓她聯想到一些，她小心看了眼聞默，又飛快轉開視線，眼中還殘留著對他的懼怕。

「所以什麼都沒有發生。」

池涼雨半晌才反應過來，噴漆沒了，就算她去告訴老師也沒用，因為桌子沒問題。

她驀地看向聞默，從沒覺得他這麼可怕。

「看我做什麼？」聞默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問。

池涼雨顫抖著聲音問：「你為什麼做那種事？」

她沒奢望聞默會回答，可是聞默卻開了口：「沒有為什麼，看不順眼。」

「這算什麼理由？」池涼雨覺得可笑。

「不是理由，是理所應當。」聞默說完攤開手心，笑著問她：「吃糖嗎？」

池涼雨轉回頭，一點也不想說話。

她用了兩天才緩過神，但因為是聞默的同桌，所以被迫天天都要面對他，她不想理他，可聞默卻忽然話多了起來。

「怎麼滿臉不高興？見到我不開心嗎？」

池涼雨不說話，他就扣住她的手腕，故意說給她聽：「知道上學期金霖的手機被沒收是誰告訴老師的嗎？是我，我看他不順眼。」

池涼雨害怕他，也害怕被別的同學看到，想抽回手腕，但聞默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不脫。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殺了你。」

「中午陪我去吃飯好不好？」

池涼雨沒回答，中午一放學，她立馬跑出教室，生怕被聞默纏上。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天，這天早晨去學校，剛進校門就看到告示欄圍了很多人，池涼雨好奇地看了幾眼圍著的人群，也沒擠進去看。

反正跟她無關，池涼雨想。

然而中午的時候，池涼雨突然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緊接著一封情書拍到了她面前。

「是不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