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起始亦是終點

[它]在混沌迷霧中沉睡，記憶曖昧不清，思緒晦澀難明，所思所想所見一切皆是難以名狀無法理解之物。

[它]因人的妄想執念被製作，不被任何人祝福，不為任何人所愛，「***的存在錯誤的」有許多人曾如是說。

[它]沒有名字，沒有家人，沒有喜悅和悲傷，只是一具空殼，[它]一無所有。

這是[它]還沒能成為[她]時的，關於誕生的故事。

————

穿過迷霧，我從冰涼的黑暗中蘇醒，渾渾噩噩的經過了漫長時間之後才終於可以開始思考。

虛弱的身體僅僅是活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雖然身體動不了但眼睛好像可以睜開。

我似乎身處在一個透明的玻璃容器之中，被泡在幽綠色的溶液中，但是可以呼吸，全身插滿了輸液管。

就像電影里的瘋狂科學家做人體實驗的鏡頭一樣，容器外擺滿了各種儀器，兩側立著和我所處一樣的玻璃容器，在那裡面——有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3號已經不行了。」

「4號的成長太快了。」

「…的劑量太多了嗎。」

「再減少20%…畢竟是珍貴的…不能浪費。」

「組織那邊交代了……」

「那就投入…吧。」

……

好痛，是注射針刺入皮膚的疼痛。

好冷，因為冰涼的液體在體內循環。

身邊穿白大褂的人們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

好痛苦。

混亂的意識難以理解發生了什麼，感覺疲憊的我就這樣睡了過去。

醒來，睡去，然後再醒來。無法保持清醒。

每次一睜眼總能看見的無數儀器…以及圍繞著儀器不停奔走的穿著白褂的研究員們，透過綠色的溶液看見的一切都是幽綠的，彷彿身處冥界一樣。

有時候會有人站在我的面前記錄著什麼，並嘗試對我說話，我的思維逐漸清晰了些，我開始了思考。

睜眼，閉眼，來往的人群、閃爍不同光芒的機器，一成不變的景色彷彿永遠不會終結。

唯一不同的，是日漸減少的『我』的同類。

「啊啊，又失敗了。」這麼說著，被捨棄的，跟我極為相似的『人』。

最後，只剩下了『我』。

一復一日，被不知名的絕望侵蝕著，第一次知曉了名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去」的恐怖。

快點結束吧…快點結束吧…

哪怕盡頭是黑暗的、死寂的——

在經過了漫長到讓人錯覺永恆的時間后，持續不變的日常終於迎來了新生。

——

「咕咚咕咚」

放掉培養液，打開密封的玻璃容器，穿白褂的人把我抱了出來。

重生以來第一次接觸到空氣，我感受到了強烈的不適，就像新生的嬰兒會哭泣一樣，我劇烈地咳嗽起來。

在那之後是一系列的檢查，值得慶幸的是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

「這簡直是奇迹！我還以為這次絕對保不住自己的腦袋呢！」

「終於成功了！真是千鈞一髮啊。」

「神跡！神跡啊！」

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喜極而泣的人也有，看來我順利存活對他們來說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不過也是，畢竟最後剩下來的[實驗體]只有我一個了，想必他們也狠狠地捏了一把汗吧。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對我所做的實驗又是什麼，但作為「至今為止唯一的成功實驗體」我的價值一定不低，想來他們不會輕易放棄我。

作為一個擁有成熟靈魂的個體，我的首要目的應該是在確保存活的情況下，想辦法探清他們的意圖，理解自己的處境，在此基礎上獲得自由。

為此，從現在開始的每一步，都必須打起精神更慎重更小心的行事。

我決定要珍惜這次難得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