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撥

書院門口不遠處，許敬毅的同窗歐陽旭有些苦惱。歐陽旭原本是打算讓他的父母到許家給他說親，他喜歡許如芸，許如芸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安平縣這邊很多姑娘就是十三四歲就開始先說親，先把親事定下。稍微富貴一點的人家，可能姑娘是等及笄之後出嫁，窮苦人家的姑娘就早早出嫁。

許家不算特別富貴，但也算很不錯，在當地算是大家族。

原先，歐陽旭的母親也覺得這一門親事不錯。可當許大老爺一家子回來之後，歐陽夫人就覺得許如芸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歐陽夫人認為自己的兒子是狀元之才，她不能讓兒子隨隨便便就娶一個普通的女子。

許敬毅也不傻，自打大伯回到安平縣之後，很多事情就都發生變化。他以前還覺得歐陽旭不錯，歐陽旭也有才華，如今想想，小妹和歐陽旭是沒有緣分了。

「我母親過些天就能好的。」歐陽旭道，「她一定能好的。」

歐陽旭的神情複雜，像是在保證什麼。

有的事情，他們先前是有些默契，可事情都這樣了。

許敬毅不認為歐陽旭是自己小妹的良人，歐陽夫人不滿意小妹了，那這位夫人以後就會想到小妹身上的各種缺點，而不是想小妹的好。

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勉強，那隻會讓雙方的臉面都不好看。

女子又跟男子不同，男子還能三妻四妾，當婆婆多的是法子對付兒媳婦。女子嫁一個人，要是嫁不好，那一輩子就毀了。

歐陽旭是歐陽家的未來支柱，他也不可能說跟家裡的人分府別住。

「歐陽兄還是好生照顧伯母才是。」許敬毅笑著道，「父母總是最為重要的。」

許敬毅故意說這一句話，他希望歐陽旭能明白。兩難的情況下，在大家都注重孝道的時候，錯的就只會是小姑娘。

「許兄……」歐陽旭沒想到許敬毅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他以為對方會說讓他改天再過去。

「我們搬家了，家裡小，能坐的地方也不大。」許敬毅道，「就不讓你過去了。」

許敬毅輕輕地拍拍歐陽旭的肩膀，他隨後就越過歐陽旭徑直走了。轉過頭之後，他就收起臉上的笑意，自己的小妹是一個極好的姑娘，他哪裡能任由這些人對自己的小妹挑挑揀揀的。

歐陽旭心情不好，他的母親沒有真的生病，就是在裝病。歐陽夫人最近也多次說讓歐陽旭別想著許如芸，歐陽旭和許敬毅有同窗之情就夠了。

當歐陽夫人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知道兒子不高興。可這又如何，年輕人也就是難過一時半會兒。

「我有意讓你娶許麗琴，你認為如何？」歐陽夫人問。

「什麼？」歐陽旭不可置信地看著歐陽夫人。

「我們家跟許家二房原本就沒有說好。」歐陽夫人道，「許家大房的姑娘配你還算可以，她父親是進士，總能教導你一二。雖然他現在被罷官，但他以後還能謀官，你這時娶他家的姑娘，旁人也不能說你攀附權貴。」

「他們一回來便……」

「那宅子本身就是許家主宅，本就該讓嫡子繼承。」歐陽夫人道，「當年，是許大老爺要外出做官，這才讓許二老爺一家子住在那邊。這一次，許大老爺也不是白拿房子，而是有給銀錢的。」

歐陽夫人認為許家二房的人都是掉進錢眼裡的人，過於俗氣。她的兒子遲早要進京考狀元，夫子也說自己的兒子才華好，那麼自己的兒子絕對不能娶許家二房的姑娘。

許如芸小小年紀就長得過於貌美，女子長得過於貌美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指不定以後就惹出其他禍端。

自古以來，就不缺紅顏禍水。娶妻還是應該娶賢，娶能幫得上自己和家族的人才好。

「為娘不反對你跟許敬毅往來，他是你同窗。但其他的，你就別想了。」歐陽夫人道，「你也不可能一娶一納兩個許氏女。」

「母親，許家妹妹是真的好，她……」

「小小年紀就那麼妖妖嬈嬈的，不端莊，也不賢淑。」歐陽夫人道，「你娶她，那就是娶一個冤孽。你要是還想著娶她，那你就別認我這個母親。」

歐陽夫人十分憤怒，兒子都還沒有娶許如芸，他就向著徐許如芸。若是兒子真的娶了許如芸，那還得了。

「你真要是那樣，我也可以跟許二夫人說，我們歐陽家絕不可能認她的女兒當兒媳婦。」歐陽夫人堅定地道，「我們不認，她的女兒連妾室都不如。」

「……」歐陽旭不敢想，自己的親娘怎麼就會變成這個模樣。

明明親娘之前跟許二夫人說話的時候還說說笑笑的，就像是關係很好。這個時候，他娘卻說出這樣的話，親娘就是要逼他。

當許敬毅回到家裡，他便跟父母說了歐陽旭的事情。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覺到同窗的為難。

「這也沒什麼。」許二夫人道，「我們兩家原本就沒有說親，只不過就是有這個意思而已。如今，事情已然如此，就算了。」

自己的女兒又不是沒人要，沒有必要巴著歐陽旭。

好在兩家還沒有定下親事，若是等定了親事之後，歐陽家再退親，那才是大麻煩。

只不過許二夫人不知道歐陽夫人想著許家大房的姑娘，若是她知道了，她必定認為歐陽夫人是一個極為噁心的人。

傍晚，許二夫人過去隔壁跟女兒一塊兒用飯。

許二夫人看著模樣嬌俏的女兒，女兒乖巧又懂事，歐陽夫人不喜歡就算了。

「你三哥的一個同窗母親生病了。」許二夫人道，「以後，就不多過來了。」

「歐陽家的？」許如芸很快就想到這一點。

許如芸之前還想著歐陽旭還算不錯，他長得不是特別帥的那種，但也算是風度翩翩，很是儒雅。歐陽家的人員也不複雜，就是歐陽旭的父母，還有兄弟姐妹，也沒有庶出的，家裡好幾代都出讀書人。

要說許如芸之前沒有些許想法，那都是假的。

許如芸想其他人也沒有多合適，歐陽旭可以的。

可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許如芸聽到親娘說這些話，她就明白了。

「是該好生照顧母親。」許如芸點頭。

好在女兒沒有說要過去看看，要是女兒那麼說，許二夫人一定會勸說。

「沒錯。」許二夫人道，「你三哥年底就要到府城考試，若是能中舉人，你再說親也好。若是他這一次沒中，等你及笄后再說親，也無妨。女子嫁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還是得多瞧瞧。」

「是，都聽娘的。」許如芸沒意見，親娘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讓她別惦記歐陽旭。她對歐陽旭本身就沒有很深的感情，這樣也好，就此也就不用多往來。

「你若投身厲害一些的人家，也許……」

「我們家很好啊。」許如芸打斷親娘的話，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這個家有什麼不好的，就算她大哥大嫂心裡有別的想法，那也很正常。

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普通人當然就會有點小心思。

「娘，我們家真的很好。」許如芸從來沒想過自己要成為公主、貴女，投胎是個技術活，她沒有成為丫鬟，那就已經算是上天對她非常好的了。

「好，真的好。」許二夫人笑著道。

許二夫人就是覺得幸好歐陽家的人早點露出真面目來，要是等到女兒嫁過去之後，歐陽夫人才露出真面目，苦的就是自己的女兒。就算女兒會賺錢，那也沒有用，人家還是想要權貴家的女兒當兒媳婦。

多少進京趕考的人中了進士之後就拋妻棄子的，他們就是想著要有一個家世好的妻子，想憑藉著岳父家的勢力平步青雲。

許二夫人不能讓自己的女兒成為被拋棄的糟糠之妻，她還是得幫著女兒多看看親事。女兒還小，也沒有必要那麼著急就給女兒定下親事。

另一邊，許麗琴還惦記著那個力氣大的丫鬟，也就是豆芽。她就是想讓豆芽當她的貼身保鏢，不讓豆芽跟著許如芸。

當許麗琴的丫鬟打聽到豆芽被許敬平買走之後，她的臉色想當不好看。

「被二房的人買走了？」許麗琴睜大眼睛。

「是。」丫鬟回答，「奴婢一路問人的，問得真真的，那些人都說了的。」

「可惡。」許麗琴想難道自己就無法改變原著劇情嗎？不，她一定要改變原著劇情，絕對不能被炮灰。

等到第二天一早，許麗琴就去找許如芸，她沒有說讓許如芸把豆芽給她，卻是在那邊說豆芽拒絕她的事情。

「那一次，我去採買丫鬟，說讓她吃飽飯，她還不願意跟著我走。」許麗琴故意道，「莫不是一個丫鬟還看主子長得好看不好看？」

許如芸看著許麗琴表演，她倒是要聽聽對方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一個當丫鬟的就如此，還一口一個我不好。」許麗琴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故意要跟當姐姐的作對，故意讓她當你的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