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廢土之境12
說完,左思晴話語微停,語態上揚,轉而疑惑道。
「不過我也對你更加好奇了,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雖然會長叫我探清你的為人和實力,但目前除了知道你在我面前施展過的幾張卡牌外,我還是一點也不了解你……唉,會長就不該把這項任務交給我,我最不會分析這些事情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左思晴剛剛會說那句話——『會長交給她的任務完不成了』。
不過既然左思晴已經確認了她不是神明會的人,應該也算完成會長的任務了吧?
余然的思想突然跳脫了一下。
聽到這裡,她轉而有些好奇黑騎公會的會長任陽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雖然他叫左思晴來打探自己的底細,但在余然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並不算抱有惡意。
畢竟他們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行為。
余然抬頭直視左思晴,回想起她剛剛說過的話,緩緩開口:「我沒考慮那麼多,我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覺得能救下你,所以就過去了。不過……」
她轉頭四下環顧了圈包裹著她們的這道圓形光環,疑竇地問:「這是你的技能嗎,既然能夠隔絕外界的視線和聲音,我很好奇它是否具備一定的防禦力從而阻擋攻擊?」
左思晴無奈地搖頭:「我也這樣設想過,但事實是,它經不起任何的破壞,不然『五芒星』就算半張防守類卡牌而不是全輔助了。」
余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麼你現在選擇帶我來到這個空間里,除了想對我說這些話,還有別的事情吧。」
左思晴如果僅僅是想對她表達感謝或是揭露自己的卡牌,可以挑選其他時機,而不是此刻處於城牆之上危機四伏的情境。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左思晴閉上雙眼,更強的亮光陡然自她背後迸發,她再次拉起余然,隨後無數記憶碎片出現在二人的腦海里。
是剛剛城牆之上的畫面。
左思晴解釋道:「剛才暗中陷害我那人,極有可能是鬼。我們得揪出她,再看看能否辨認出誰是兇手,從而結束這局遊戲。」
畫面自余然發動瞬移原地消失在隊尾處開始放映。
余然前去幫助2號肌肉男,附近只剩下左思晴、秘書和長官三人,而此時城牆下的那個異種人也恰好攀爬上了牆頭。
左思晴狠狠踩向那個異種搭在城牆邊緣的手,接著召喚出『綠鬼』,在它攻擊向眾人之前,乾脆利落地解決掉了對方。
那異種人倒下后,左思晴轉向了遠處的余然,和她招了招手,並催促她快點回來。然而下一秒,一個穿著守門人小隊隊服的人沖了上來。
那人動作極快,左思晴剛欲躲避,卻在看向前方時不由得愣住了——
『他』的臉上沒有五官,空白一片。
正是這一剎那的愣神,導致左思晴在恍惚中被那無臉人從高牆上推了下去。她眼睜睜看著無臉人立於城牆內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跌落,然後身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記憶的畫面停滯在了這一刻,因為接下來就是余然前去牆外救援左思晴的場景了,不再有城牆上關於其他玩家可供分析的景象。
左思晴緩緩睜眼看向余然:「你覺得,這個無臉人會是誰?」
余然陷入沉思,片刻后開口。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個無臉人是某個持卡人施展技能卡后所形成的化身,卡牌本身應該是具備類似『分身術』的技能,所以那個人可以站在原地按兵不動,卻指使『分身』趁場面混亂之時前去陷害你。而『他』之所以想趁劇情的間隙中借異種人之手解決你,恐怕是因為『他』礙於我們兩人的實力不敢正面出擊。
因此想要知道無臉人的
身份,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他為何會選擇你。
第一種可能,由於兇手只能是獨狼不可能組隊,而我們兩人恰好暴露了組隊的事實,所以我們現在成為了鬼視角里最好辨認的路人,剛才無臉人就是在作為鬼出手攻擊路人。第二種可能,還是因為我們組隊的關係,在兇手的視角里我們也是值得懷疑的『鬼』,畢竟鬼陣營也可能是組隊而來,那麼無臉人或許是作為兇手誤把我們當作鬼而出手了。
對於這兩條發展方向,我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無臉人其實是除了冰山臉之外的另一個鬼,而不是兇手。非要說理由嘛……是我的直覺。」
左思晴聽了她的話,有些慚愧地道:「是我大意了,我不該當著所有人的面那麼早承認組隊的事實,結果鬼陣營和兇手陣營都先盯上我們兩個當活靶子了。」
余然搖搖頭:「是我們兩人進入副本時過於匆忙,根本沒時間商量好這些事就被人看出來組隊的身份了,承認組隊只是形勢所迫。不過也無妨,就算其他陣營確認了目標,也沒那個能力殺掉我們……倒是我對這個無臉人的真實身份,有一些不確定的猜測。」
左思晴眉鋒一挑:「怎麼說?」
「在無臉人使用技能卡的時間段里,從我所在的隊首開始逐個分析。首先能排除肌肉男,他連自己都無法自保更沒有餘力去陷害你。其次我覺得可以排除馬尾辮,我當時正好看見她解決完異種人後,還沒來得及收回手裡的武器卡。而至於隊伍中間的鬍子哥和白大褂,從他們以前的表現來看更像路人身份。所以真正值得懷疑的對象應該是……」
左思晴瞭然地接著說道:「頭盔女、長官和秘書。」
余然點頭:「沒錯,這三人里必出一個叛徒。」
左思晴揚起唇角:「這個好辦,那人接下來必還會再次出手,我們一試便知。」
余然眸光微閃,半晌后舒展開緊鎖的眉頭:「可以,如果無臉人真的是鬼,那麼我們可以借著他的鬼身份『引蛇出洞』,抓出暗中的兇手。而要是無臉人就是兇手本人,那遊戲就結束了。」
左思晴讚許道:「就這麼決定了。兩條路徑,一是繼續挖掘劇情,想辦法找到每個角色之間的個人恩怨,這樣便能順理成章推導出兇手。二是之後主動試探那三人,看看能否揪出無臉人。」
說完,她探手一揮,解開了五芒星的光圈,「走吧,去外面看看。」
—
光芒逐漸消退,兩人的身影回到城牆之上。
另外的幾位玩家在她們交談的期間已經各自回到了城垛的崗位上防守著異種人的攻擊,見余然和左思晴一起走出了圓形空間,各自眉眼微動,后又按下心中的疑惑,沒再多話。
兩人環顧了一圈,發現幾個玩家都安然無恙地站在城牆上。左思晴走回隊尾的垛口,轉頭問一旁的鬍子哥,「我們剛才離開了會,都發生了什麼?」
鬍子哥仍端著隊里發的那把衝鋒槍,只不過此刻槍口處染了些黑色的黏液,他聽到問話后將槍身放在牆邊,回過身道,「你們走後,城牆內又陸續爬上了四個異種人,不過都是尋常的小型異種,它們進食的『嘴』也很短,用尋常的衝鋒槍便打倒了。」
稍遠些的白大褂聽到他們的對話,也湊了過來補充道:「看來只有最開始爬上來的那幾個異種人是它們的『將帥』,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卒』,現在已經被大家輕輕鬆鬆地解決掉了。」
鬍子哥瞥了眼走來的白大褂,轉回頭有些擔憂地問左思晴:「剛剛推你的那個人……」
左思晴正等他提出這個問題,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然後餘光掃了掃,見其他玩家果然在悄悄注視著這裡,於是將聲音刻意拔高了些:「那個人啊,我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不過現在大家還要走主線劇情,就先把
這件事放一放好了。」
白大褂則眼前一亮:「所以那個人是誰?他肯定有特殊身份。」
鬍子哥連忙捂住白大褂的嘴,裝作不經意地四下瞧了瞧,才低聲囑咐道:「別指出這一點,只有我們是因為剛剛被7號救了才知道,她和6號都是組隊來的路人,但真正的鬼和兇手現在肯定都在暗中觀察著她們兩人,我們作為路人隊友不能輕舉妄動。」
白大褂推開鬍子哥的手,他力氣非常大,一推之下毫無撼動,白大褂被悶得幾乎喘不上氣,「我知道了,你鬆開我,等回去后再說。」
吵鬧之中,時間慢慢流逝,越接近破曉時分,牆下的異種人愈加放緩攀爬的動作。
白大褂抬起頭,揉了揉酸痛的眼:「天快亮了啊。」
另一旁,秘書推著長官的輪椅緩緩前行到隊中,長官輕咳了兩聲,瞥了眼更遠處的npc們,肅聲喝道:「全體集合。」
一聲令下,守門人小隊的幾個玩家放下手中的槍支回過頭去,只見周圍已經聚滿了人。
長官被圍在中央,且聽他的聲音從層層人群之中徐徐傳出。
「各位都辛苦了,今夜守城我們大獲全勝,這是你們每個人堅持不懈的功勞,現在黑夜已去,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話音剛落,圍聚的人們不斷擊掌慶賀。
白大褂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這幫npc……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吧。」
鬍子哥則長吁一口氣:「走劇情而已,你看,我們已經收到了系統提示。」
【您的主線任務『守住城牆』已完成!】
幾個玩家敲了敲酸痛的肩膀,忍不住感嘆道:「總算是可以回宿舍睡一覺了啊。」
城牆角落,余然關閉了提示框,慢慢從地上半蹲而起。她抬眼看向日出的東方,沉默地收起了手中的卡牌。
余然斂了斂肩上的外套,視線回落向正前方的其他人,凝視著他們面上的疲憊與笑意。
天亮了。
可是總覺得……真正的戰場還在後面。
—
守門人宿舍樓。
和左思晴約好第二天匯合的時間后,余然回到了自己的寢室,進屋看見隔壁床的三號頭盔女仍未回歸。於是她換了身衣櫃里的便裝,拿著毛巾和水盆先去公共浴室沖了個澡。
洗漱完畢后,她手臂扣著塑料盆往回走,抬手揉了揉頭上的毛巾。
這個世界沒有吹風機,頭髮還濕漉漉的,剛止住滴水。
她步伐清閑地往回走,臨近寢室,只見那屋門微微敞開了一條縫。
是頭盔女回來了。
余然默不作聲地推開門,門軸吱呀呀地轉,她抬起頭掃視向左側——
頭盔女連忙止住手中的動作,驚愕地看向房門。
她沒有料到余然會忽然回到寢室。
頭盔女匆匆起身擋住桌子上堆集的資料,接著再次回望門口的余然,只見她正面色淡漠地端詳著自己的舉動。
頭盔女張了張口,分不清此時加速的心跳究竟是緊張還是心虛,壓了壓心頭的思緒,狀若冷靜地打了聲招呼:「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會去你朋友那住,沒想到還是回宿舍了。」
說完,卻見余然依舊靠在門檻靜靜地盯著她。
頭盔女不自覺咽了下口水,額間微微冒了些冷汗,但面上還維持著淡然的神情,繼續說道:「你朋友還好嗎,當時從那麼高的城牆上被……」
下一秒,余然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問話。
屋內在一瞬之間變得聞針可落。
「——你就是那個無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