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玫毒
玫毒,一種由赤紅螺旋體感染所引起的慢性全身性的STD。
梅毒,一種由蒼白螺旋體感染所引起的慢性全身性的STD。
玫毒、梅毒,兩者讀音相同,有著相同的地方,比方說傳播方式、也有著不同的地方。
從被發現的時間來看,玫毒比梅毒晚得多。
據說,梅毒的第一例患者就是十五世紀的大航海家哥倫布,是他把梅毒從美洲帶回歐洲,最後也死於梅毒。
而玫毒則是二十一世紀初,從一個被遺棄在公共廁所的嬰兒身上發現的,最後在十三年後死亡。
於是就有一種說法是:玫毒是梅毒進化而來的。
但另一個說法卻反駁道:進化進化,總是要有某些方面在「進步」,而不是「退步」,起碼也要變得更複雜,而這個玫毒,在大部分「毒」的方面不如梅毒,甚至可以說是過於簡單。
一旦一個人得了梅毒而不及時治療,那麼根據時間先後出現在他身上的癥狀則會有:硬下疳、近衛淋巴結腫大、皮疹、粘膜損害、脫髮、骨關節損害、眼相關炎症、心臟病等。
隨著病情加重,全身出現不適癥狀,逐漸影響正常生活,甚至死亡。
然而玫毒卻只有一種癥狀,在出血的傷口附近形成一圈如花瓣般把傷口圍住的不痛不癢的紅色皮疹,以傷口的深淺和大小,形成的皮疹也會有著不同的顏色深淺和數量,看起來就像是皮膚上印了一朵玫瑰花,所以也被稱作為玫毒。
玫瑰隨血而生,但不會因停止流血或是傷口癒合而消失,是永久存在於皮膚上,即便是把那塊皮膚挖掉換上另一張從自己屁股還是哪裡移植過來的皮膚。
畢竟,受傷出血就會長,挖掉一朵,反而會長出一朵、甚至兩朵、三朵、四朵……更加鮮艷的玫瑰。
同理,紋身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除非全身都紋黑,用墨水強行覆蓋,但這或許比身上長玫瑰更顯眼、代價也更高。
因此,玫毒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危害,癥狀無痛不癢,比起感冒還要輕微。
於是,有些人就認為玫毒其實梅毒的退化了,又或是說梅毒其實是從玫毒進化而來的,是先有玫毒,才有梅毒。
至於為什麼發現時間比梅毒晚那麼多,這就眾說紛紜了。
有人說是全球變暖南北極的冰川融化,把這種原始人時代的STD釋放了。
有人說是南美洲的大猩猩傳染給當地土著人,土著人又傳染給來拍攝他們原始生活的電視台人,最後電視台人傳染到全世界。
也有人說是這是上帝給人的提醒或是說懲罰,讓人們在生活中要時刻保持理性,不要迷失自我,不要追求快樂,否則在快樂後會得到更大的痛苦。
還有人說是外星人扔下來的,起源就是那個在公共廁所里出生的嬰兒,他是外星人用基因技術合成、或是說「憑空捏造」出來的被植入玫毒的嬰兒。
對了,說起嬰兒,不是說玫毒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麼危害嗎,怎麼那個嬰兒才活了十三歲?
因為他是自殺的,在某個夜晚,在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孤兒院的一扇窗戶上一躍而下。
第二天被發現的時候,人們驚訝地發現,那些長在他身上的玫瑰全都枯萎,隨著他的生命一同凋謝了,露出了如嬰兒般嬌嫩白皙的皮膚。
孤兒院院長在看到這一幕,說出的第一句話是:「他活著的時候正常人害怕他,紛紛遠離他,生怕被傳染,現在他死了,反而變正常了,一個比一個地要靠近他。」
沒錯,玫毒對人的破壞性不在身體生理上,而是精神心理。
在這個人與人接觸十分密集的社會上,住在孤兒院的玫瑰少年一輩子沒走出過孤兒院,一生或許只和不到十人有過交流,每天見得最多的人是院長。
他是來給自己上課,陪自己聊天的,其實在院長之前,來過幾個上課老師,但都是只見了一面,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其餘的都是一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給自己抽血,抽血的過程中問一些「最近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之類的問題,抽完血后則讓自己脫去衣服,數一數玫瑰有沒有增多。
也不知道這些來來去去穿白大褂戴口罩的醫生有沒有換人,是不是一直都是同一個,因為看起來都長得一樣,做著相同的事,說著相同的話。
不過,雖然說是一生和人接觸的不多,但看見的人還是多得多的。
他房間的門雖然是鎖著的,但窗戶卻可以隨意敞開,從窗戶往外看去,外面還有很多人,還有很多年齡看起來和自己相仿的人。
或許他曾不只一次問過院長為什麼自己不能走出房間,走到外面,走到人群中。
或許院長給了他不止一個回答,但都沒觸及最根本的地方。
或許有一天他自己想到了一個答案,然後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實現。
或許在那天後又過了許許多多個夜晚,最終……
或許這就是命吧。
這似乎是一個開端,在那天後,原本只是零零星星的玫毒病例慢慢變多了。
但又沒辦法去抑制,因為有兩個困難。
一是暫時沒有特效藥,也沒有預防的疫苗。
二是暫時沒有發現對人體有什麼重大危害。
同時,困難二反過來作用困難一,既然沒什麼危害,也是一種只屬於人類之間的STD,只是身體上多了一些圖案,比起梅毒、艾滋、乙肝等更是不值一提,就沒必要投大量精力和資金去研究。
至於那些得了玫毒的人……
雖然沒有任何一個官方去說明白,但人們之間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一點,用一個成語去形容的話則是——罪有應得。
我有罪。
韓崀琉看著自己正在流血的手指,就只是看著,任憑血液源源不斷地從傷口中流出也無動於衷。
「哎呀,你怎麼流血了,扎到哪裡了?快止血。」
突然,一張手帕裹住了韓崀琉的手指。
手帕是白色的,鮮血一下沁入手帕,似乎在手帕上暈染出一朵葉子和莖幹都是紅色的紅玫瑰。
「不不不。」
韓崀琉扯開手帕,眼睛緊緊盯著血小板已經成功止血的傷口。
傷口是一個小血點,是剛剛被釘子扎到的小傷口。
「不不不,我還沒……還沒,怎麼會這樣?」韓崀琉看著傷口喃喃道。
此時的傷口附近開始浮現出一片、兩片、三片、四片的紅色皮疹,看起來像是一朵有一片、兩片、三片、四片紅花瓣和紅花蕊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