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何惜一戰

昏昏沉沉的陰陽海上，激烈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

滔滔不絕的海水，再次恢復了平靜。

微波粼粼，層層漣漪的海平面上，燕香川一襲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肩膀，寬大的衣袍，四處裂痕。

身上，是殷紅的鮮血，順著身體，一滴一滴地落到水中。

那一張狂傲而孤傲的臉頰上，彷彿被時間定格，充滿了獃滯和茫然。

眉心之處，掛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鮮血慢慢地侵染著他的臉。

在他的對面，分神依舊是那一幅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模樣，火紅的長袍，在風中鼓盪。

手中的劍，還殘留著一絲鮮血。

就那麼神情默然的看著燕香川，沒有任何的言語。

而本尊張鋒，此刻就和分神站在一起，表情也是充滿了震驚和複雜。

「你是誰？」燕香川聲音嘶啞的質問道。

「你應該知道，無須問我。」分神緩緩道。

燕香川緊握雙拳，低下了頭。

他的確知道，只是他不敢相信，分神會比本尊強這麼多。

甚至不敢面對這個現實。

天生重瞳，神族第一天驕的他，僅僅一招，便敗給了他從未放在眼中的人界之人。

這樣的結果，他不敢面對，也不敢去相信。

曾經天下之大，唯我無敵的信念，就這樣破碎了，甚至是毫無希望的破碎，連再打一次的勇氣，都無法提起來。

剛剛分神的那一劍，是他生平所見，靈魂都感覺到顫抖的一劍。

再這樣的對手面前，他亦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和他人一樣的絕望和恐怖。

就像是在面對自己神族的族長，很難在升起反抗的想法。

「你是怎麼做到的？」燕香川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問道。

「這個你沒有必要知道，可還有話，讓我帶給你們族長？」張鋒緩緩道。

燕香川閉上了眼睛，嘴角忽然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將我的眼睛，交給我族族長。」

張鋒搖搖頭：「換一個吧，你的眼睛，我要了。」

對於燕香川的重瞳，張鋒一開始，就想過在殺了他之後，取下他的眼睛，用以融合自己的六道輪迴眼，爭取將六道輪迴眼提升到第六重的地步。

面對如此言語，此刻的燕香川一如反常的沒有生氣，他也料到，張鋒肯定不會放棄自己的重瞳。

他仰頭，望著這一片星辰大海，悵然道：「那就請你告訴族長，天要亡我，非戰之罪，燕香川此生無悔入神族。」

「好，你的話我會帶到。」張鋒點頭，鄭重承諾。

燕香川溘然長嘆：「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餘生，了盡！」

伴隨著一聲感慨，燕香川堅持的意志至此戛然而止，體內的生機轟然潰散，身體猶如一塊石碑，直直地倒下。

濺起一陣墨色的浪花。

神族四大天驕之首的燕香川，至此，戰死！

分神那一劍，不僅碾碎了他的驕傲，他的霸道，更斷絕了他體內的生機。

能支撐著說完這一句話，亦是靠著他多年來堅韌不拔的意志。

「是個人物。」張鋒默默地說了一句，手掌之中，散發出一股吸力，將落入海水中的屍體，懸浮在自己的面前。

沒有絲毫的猶豫，將燕香川的一雙眼睛，挖了出來。

鮮血淋淋，觸目驚心。

一道道神韻，在空氣中散發。

即便是沒有了宿主，就此獨立存在，亦是一件了不起的神物。

拿到重瞳，張鋒沒有選擇立即融合，而是先放在了小世界之中。

至於燕香川的屍體，他抬頭輕輕一揮，天空中便下起了一片血雨。

點點滴滴的鮮血，灑落海面。

仙殿外，燕香川的本命玉牌，和他的身體一般，在君千殤的手中，化作了粉塵。

到現在，神族四大神子，已經死了兩個，一個生死不明。

讓信心十足，覺得必勝無疑的神族，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君千殤呆愣的看著手中的粉塵，連他，也不敢相信，作為四大神子之首的燕香川，也死在了裡面。

回想起人界先前進去的那些人，修為最高的，也只有幾名才剛剛進入真仙境的年輕一輩，別說殺死燕香川。

就算是其他三人，也不可能。

在他思考的時候，神族的長老等人，一個個臉色漲紅，眉宇間青筋暴起，隱隱有想動手的趨勢。

辛辛苦苦幾十萬年，花費無數人力資源培養的四大天驕，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就損失了三個。

他們再大的心臟，也開始有些承受不住了。

「族長，不能在這樣下去了，現在就只有沈十三還安然無恙，仙緣之戰必須結束，要不然我神子四大神子，都要在其中折戟沉沙了。」沈氏一脈的長老進言道。

「沈長老說的不錯，族長，不能在這麼下去了。」

「我神族培養他們不易，豈能被人當白菜一樣收割了。」其他長老亦是紛紛附和，贊同。

「大禹，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在陰陽海布置了陷阱，想要將我神族根基，一一殺絕？」燕氏長老怒目圓睜，大聲質問。

燕香川的死，讓神族燕氏一脈，暴躁如雷，已經在暴走的邊緣。

「燕香川的實力我們很清楚，就算是面對真仙境二重天的人，也有一戰之力，就算是面對真仙境三重天，即便打不過，也絕對可以逃跑，絕不可能就這樣死在裡面，憑你們的人，根本不可能殺得了他。」

「一定是你們在裡面布置了陷阱！」

「今天，我神族就要和你人界開戰！」

一聲聲憤怒的吼聲，在仙殿上吵翻了天。

周圍的氣氛，變得異常的緊張，就像是埋了一顆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炸開。

其實不光是神族的人不敢置信，就連大禹，北陰大帝，南淵靈帝，幽月公主等人，也同樣有些震驚了。

沒想到張鋒真正爆發出來的實力，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強大。

沉吟片刻，大禹亦是寸步不讓，「陰陽海內，生死有命，你們神族莫非是輸不起不成？要是輸不起，何必還要來參加這仙緣之戰？」

「我大禹也可以在這裡發誓，若是在陰陽海之中，使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東西，我仙殿之人，給燕香川陪葬都行。」

「但你們若是無理取鬧，只准我人界之人死去，你們的人死了便大吵大鬧，我大禹也絕對不會退讓半步，爾等要戰，戰便是！」

一聲霸道的低喝，眾人心有所感，紛紛站起身來，目不斜視地盯著神族。

與此同時，仙殿內部，一股股驚人的氣息狂涌而出。

隨著驚鴻一閃，仙殿三十六天罡從黑暗中飛出，筆直的站在大殿上，每個人的身上殺意凌然，目不斜視。

最為恐怖的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真仙境的恐怖實力。仟韆仦哾

「浩劫之下，我仙殿顧全大局，才有這一次仙緣大戰之爭，諸位若是覺得我人界可以肆意踐踏，那這規矩，不要也罷！」大禹負手而立，兩眼圓睜，渾身散發著一股強勢霸道的氣息，一改先前的溫和平順。

其餘眾人亦是毫無保留的展示著自己的實力，也表明著自己的決心，不懼一戰。

看到這樣的陣勢，先前幾近暴走的那幾名神族長老，情緒更是高漲，全身威壓爆發，已經準備動手。

就在這時，君千殤語氣冰冷道：「誰若再說話，族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