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激怒
「貴客,一看就是有福之人,看您的面相,天庭飽滿,耳大有輪,福多,財多。。。。。。」算命先生滔滔不絕說道。
袁澤天面無表情,望著算命先生,不發一言。能看透未來,過去者,只有神能做到,凡人如何能穿梭過去,未來,為世人指點迷津。算命是披著謊言外衣的陷阱。袁澤天看過很多關於算命的資料,算命先生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很強。根據人的表情,言談,穿著,等等,迅速判斷其身份,所求。提前制定出計劃,一步步從人們的腰包里掏出銀子。
漸漸的算命先生從袁澤天的表情中讀出了嘲諷,止住話語,進入正題,問道「貴客,是問財,還是前程,或是其它?請在紙上寫字。」
袁澤天拿起狼毫筆,沾染了墨汁,在雪白的紙張上,寫上了龍高兩字。
算命先生眉頭一挑,眼睛閃過一抹亮光,問道「貴客,為何要寫這兩個字?」
「龍高大帝,英武不凡,上古部落首領,聯合北方諸多部落,打敗了洶湧而來,殘暴的南方部落聯盟后,揮師南進,統一中原。死後,位列仙班,成為北方之神。我從小便崇拜龍高大帝,家有其石像,日夜參拜,也許是誠心感動龍高大帝,從小波折不斷,卻總能化險為夷。只是,昨夜,夢中,置身山中,霧氣繚繞,樹影重重,北方,有龍高大帝的石像,瞬間崩塌,我陡然驚醒,方知是夢,渾身冷汗,心難安,總覺得此行,前往突厥,販賣貨物,不祥之兆。請先生,為我測一下凶吉。」袁澤天說道。
「夢中之事,往往預示禍福吉凶。龍高大帝石像崩塌,預示的禍福,以我的道行,算不準。這樣,貴客隨我到家裡,有祖傳的一塊命牌,用來測禍福,很准。貴客稍等,我收拾完攤子,咱們就走。」算字先生起身,收拾。
兩人前往巷子的深處,一路上,不交談,看似在趕路,實則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走到一座破舊不大的小院門口時,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心照不宣,無人跟蹤,安全。
算命先生推開門,態度恭敬,讓袁澤天先進,而後,關門前,朝四周望了一圈,確定無人窺視,放下心。
院不大,雜草叢生,屋內布置簡單,乾乾淨淨。
算命先生掏出一塊令牌,是魅隱司密探專用令牌,袁澤天掏出了監察令牌,這是接頭的第二步,亮明身份。
「大人,光臨寒舍,蓬蓽生輝。」算命先生跪拜,說道。
「起來吧,最近狼崽子們的動向如何?」袁澤天問道,其口中的狼崽子們,便是突厥安排在城內的密探,叛變的燕國人,他們與魅隱司的爭鬥不休。算命先生的主要任務,便是傳遞情報,探查狼崽子們的一舉一動。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凡是與算命先生接頭的人,必須先對暗語,不許大庭廣眾之下,亮出證明身份的物品,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大人,最近狼崽子們活動頻繁,很不正常,似乎有大事發生。」算命先生擔憂說道。
郭儒被殺,狼崽子們的異常,背後有事,在醞釀。袁澤天想到這裡,覺得看似風平浪靜的天俞關,暗潮洶湧。
「前一段時間,長風軍將領郭儒在破虜將軍廟內被殺,此事,是不是有狼崽子們的影子,你知道什麼?」袁澤天問道。
算命先生回答「大人,卑職查到,當夜,破虜將軍廟附近,有狼崽子們活動的痕迹,至於是不是和郭將軍被殺有關,不知。」
「你現在負責什麼重要事情嗎?」袁澤天問道。
「卑職最近沒有要緊事,大人有何吩咐?」算命先生問道。
「兩件事,第一件,你調查郭儒被殺一案,有什麼情報,向我彙報,我住在居安客棧三樓甲字七號房。第二件事,我要知道長風軍參軍,吳凱的詳細情報,最好有他身邊的人,為我提供有用的情報。我不會讓人白白做事,利益交換,我明白。」袁澤天說道。
兩日後,午時一刻,袁澤天來到了算命先生的小院門口。半個時辰前,袁澤天返回客棧,從夥計口中得知,算命先生留下話,請他去家裡,用祖傳命牌,算吉凶。
門開,進院,入屋,見屋內有一位長相清秀可愛,身量不高,二十齣頭的年輕女子,有著江南女子的柔美,她跪拜,說道「拜見大人。」
算命先生說道「大人,她叫做陸箐箐,是卑職中意,有密探潛質的暗子,還未執行過任務,手生,不過,人品可以放心。她是罪臣之女,住在教坊司,賣藝不賣身,與吳凱關係密切。」
「你起來吧,抬起頭,你父親,犯了何罪?」袁澤天問道。
陸箐箐起身,直視袁澤天的眼睛,說道「我父親是波谷縣,縣官,軍糧運轉,暫時存放在縣城,當夜,火起,軍糧被燒,父親被斬,我與母親入教坊司。母親傷心欲絕,上吊自殺,只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人。」
陸箐箐說到這裡,眼淚噼里啪啦落下。
因為軍糧一事被牽連,父親只是小小的縣官,與她做交易,不會引來麻煩。袁澤天猜出,對方想要什麼?對於女子來說,誰願意成為男人的玩物,教坊司,雖然明令禁止,女子像娼妓那樣陪客,但現實是,她們在朝廷官員們的眼裡,和娼妓沒有區別。如果有機會,能離開,她們願意做任何事。以袁澤天的權利,特赦令,本人簽字后,生效。只是,赦免的女子,不能涉及到謀反,皇權爭鬥的事情中。否則,一旦赦免,會引來大麻煩。
陸箐箐哭了一會,自覺失態,可憐站在一旁。
「我實話告訴你,吳凱有問題,也許是參與殺害長風軍副將郭儒。你幫我,就是害他,你與他之間,有情,為何反目成仇?」袁澤天問道。
「大人,我對吳凱,並無情,只是,為了保住清白之身,不得已,要依附他,保護我。如果能離開教坊司,我自當竭盡全力,請大人吩咐。」陸箐箐跪下,說道。
「起來,事情做好了,本官會讓你脫離苦海。你與吳凱相處日久,可知他的弱點,怎樣能從他的嘴裡套出話?」袁澤天問道。
陸箐箐想了一會,說道「吳凱為人謹慎,公事,大事,他從來不和我說。如果他參與了殺害郭儒,一定守口如瓶。還請大人出謀劃策,我照辦。」
「這樣,你了解吳凱,將他的喜好,平日與你的言談,等等,說給我聽。咱們共同想辦法。」袁澤天說道。
。。。。。。
教坊司位於城中繁華的街道東側,高三層,門口有士兵把守,閑雜人等不能靠近,唯有官員可以進入。
作為封建社會,黑暗的產物之一,教坊司不知坑害了多少女子。
這裡夜夜笙歌,官員們尋歡作樂,暗裡地藏著無盡的哀愁與悲傷。
這夜,教坊司三樓的翠軒廳內,傳出了一聲響亮的耳光,而後是高聲的咒罵「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本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還敢反抗,乖乖的滾到床上,否則,打死你。」
廳內的女人,哭泣,求饒。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急匆匆趕來的吳凱,披盔戴甲,殺氣騰騰,手握刀柄,怒目瞪視屋內穿著便服,大腹便便,三十多歲的男子。那人被吳凱的一身殺氣嚇了一跳,喝道「你別亂來,我是候補知府,馬上要去赴任,你敢對朝廷命官動手,滅你九族。」
吳凱怒目一瞪,覺得對方很眼熟,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扶起被打的嘴角出血,倒在地面,低聲哭泣,可憐的女子,陸箐箐。
陸箐箐哭的梨花帶雨,撲到吳凱的懷裡。
吳凱油然而生一股溫情,歡喜的同時,惱怒,自責,交織在一起。心道,大丈夫,不能保護心愛的女子,還配做男人嗎?
衝動想要拔刀將眼前的男子砍死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男子眯著眼睛,盯了吳凱一會,看清了他穿的鎧甲樣式,知道他的官職。諷刺笑道「原來是你,吳凱,當年你與我一起中進士,想不到你如今還是長風軍小小的參軍。當年,我記得你,意氣風發,說什麼,要拜將封侯。嘖嘖,想不到這些年,你混的如此慘。你真的可憐,可憐呀。我聽說你在長風軍混的不好。今夜喝酒,聽長風軍的劉將軍說起你,第一次上戰場,嚇的尿褲子。你說你,膽小,拿什麼刀呀。不如這樣,你跪下來,給本官磕幾個響頭,我向朝廷舉薦你,當個縣官。」
吳凱氣的咬牙切齒,從軍,尿褲子的事情,是他此生最大的恥辱,在以悍勇著稱的長風軍,士兵們鄙視膽小者。吳凱有了這個污點,升遷緩慢。今日,見到當年一同中進士,與自己有舊怨的傢伙,欺負箐箐,又出言侮辱,怒火狂涌,卻不敢真的砍殺對方。
男子看出吳凱怒火雖大,卻無膽量,殺人,諷刺的語言,脫口而出。
就在吳凱被徹底激怒,失去理智,拔刀,要殺了眼前的男子時,聲音在耳邊響起,如驚雷。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