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災年之救民水火(二)

第四十章 災年之救民水火(二)

有風,從敞開的門外,吹入,輕輕拂過表情驚訝的馬忠,與對面坐在椅上,自顧自飲茶的蒙面人。

「你要放過我,為什麼,看你的行事風格,應該是某個組織派來的殺手,你放了我,組織不會放過壞了規矩的人。」馬忠為袁澤天著想,說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除了你的好兄弟,麻子臉以外,還有誰,知道你改名換了身份,隱藏在這裡?」袁澤天直視馬忠的眼睛,要看到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沒有了,當年和我熟悉的老兄弟,除了他,都死了。半年前,我好心給他一筆錢,沒想到是自掘墳墓。」馬忠怒道,拳頭握緊,嘎吱作響,他這輩子,對兄弟,一向實心實意,痛恨出賣兄弟的人。

「麻子臉在一個多月前,殺人越貨,被捕頭抓到,為了保命,把你供出來。林南州官府本想派人,前來抓你,卻聽麻子臉說,你手眼通天,人脈廣。恐怕還沒等官差到靜古城,你就跑了。這樣的事情,你之前做過。當年兵敗后,你隱姓埋名,官府派人抓了你五次,每一次都被你提前知曉,逃掉。不得不承認,你果然有手段。官府便委託組織,取你的人頭,帶回去請功。」袁澤天說道。

「他口口聲聲說,改過自新,從我這裡借點錢,回家鄉,開店鋪。狗改不了吃屎,又干起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活該。他還在林南州?」馬忠問道。

「他死了,當他供出了你的事情后,就被處死了。官差們可不想多一個人,分功勞。」袁澤天說道。

「害人終害己。英雄,謝謝留我一命,可是,接下來,我該怎麼做?請英雄指條明路?」馬忠拱手行禮,請教道。

「你的真實身份,你的妻兒知道嗎,城內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袁澤天問道。

馬忠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說道「我知道英雄擔心的是什麼,我是朝廷重犯,真實身份,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以免惹禍上身。妻子,是我來到靜古城一年後,迎娶的,從未和她說過我之前的事。女人話多,告訴她,就是禍從口出。為了防止自己酒後吐真言,我滴酒不沾。」

袁澤天相信馬忠的話,剛開始,他來到糧鋪,是抱著觀察對手,暗中下毒的打算。馬忠武功不弱,自己若想全身而退,絕無可能,下毒,是最好的辦法。可是隨著,漸漸的觀察,發現馬忠小心謹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下毒機會。同時,發現他為了救災,變賣家產,讓袁澤天佩服。

一路上,看見了一幕幕慘劇,而願意伸出援手,幫助災民的人,不多。像馬忠這樣的大善人,更是少見。為此,袁澤天決定冒著風險,也要保住他的命。他是殺手,但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良心的人。

「我有個想法,這樣,你喬裝打扮,偷偷的到城外,找和你面貌相似,死去的災民,割下頭顱,在找兩具和你妻兒相似的災民屍體。你找到的頭顱,我就說,是馬忠,誰知道是假的。從這裡到林南州,頭顱早就腐爛了。而且,當年認識你的老兄弟都死光了。官差們得了頭顱,會一口咬定是馬忠的頭顱。他們不會關心真假,只在乎賞錢,功勞。接下來,讓所有人相信,你已經被殺,妻兒被燒死。具體,這麼做。。。。。。」袁澤天說的詳細,認真。

馬忠聽完后,跪拜,說道「多謝英雄,不殺之恩,救命之恩,解惑之恩。」

袁澤天扶起他,見他淚流滿面,問道「還有件事,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為什麼要幫助災民?」

馬忠抹了抹眼淚,吸了吸鼻涕,定定神,說道「我也是苦命人,當年趕上大災之年,不得已,背井離鄉,兩個妹妹被賣了,父母活活餓死,我吃過死人肉,被一位鏢師收養,學了武藝,後來,尋找兩個妹妹,一個至今沒有找到,另一個被一位財主收留,做了小妾,懷胎,郎中說懷的是兒子。馬上要臨產時,莫名其妙的死了。財主年邁,聽到消息后,一口氣沒上來,死了。

我調查得知,是財主的正妻,生了三個女兒,擔心家產留給兒子,夥同族人,害死我妹妹和她懷中的嬰兒,我一氣之下,殺了他們,當了山賊。天道不公,我就用手中的刀,砍出公平。

我親眼見到過,大災之年,死人成堆,易子相食,我能做的有限。」

袁澤天一聲長嘆,原來對方也是苦命之人。

他準備離開時,馬忠叫住他,猶豫一會,說道「英雄,如果真的想救災民,就請調查樊知府吧,我聽說,有些人準備要打賑災糧的主意。還沒確定,馬上要離開了,這件事,拜託,英雄了。」

賑災糧,現在城外的災民,越來越多,傳聞快十萬了,一旦沒了糧食,他們接下來的命運,可想而知。袁澤天想起了,現代時,自己讀過的一些歷史書籍,裡面關於賑災糧黑暗的交易,如果成真,那將是,無數生命的消失。

袁澤天握拳,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

靜古城,東元街盡頭的宅院,是城內最有身份,最有地位樊知府的居所,面積大,風景美,守衛森嚴,不知道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到院內,沒有驚動巡查的士兵,小心翼翼,朝著書房飄去。一路,躲過了士兵,護衛,飄身落到了屋頂,輕輕掀開一片瓦,觀察。

書房布置的書香氣十足,一位體態肥胖,儒雅的中年人,官威十足,躺在搖椅上,對站在一旁,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吩咐接下來的任務。

說話的聲音不高,卻瞞不過耳聰目明的袁澤天。

年輕人聽后,大驚失色,良心未泯的他,忍不住說道「舅舅,不該這麼做,那些災民,挺可憐的。您這樣,會下十八層地獄。」

樊知府,平日聽慣了歌功頌德,陡然聽見有人敢當面罵自己,勃然大怒,起身,一巴掌,打的年輕人踉蹌倒退,嘴角流血,怒道「混賬東西,怎麼說話,白眼狼。」

年輕人見舅舅發火,急忙跪著請罪,說道「我錯了,錯了,舅舅,我是真的不忍心。」

樊知府怒火中燒,見他可憐,一時間嘆息,心軟。自己這個外甥,什麼都好,聰明,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可就是心太軟,這年頭,心善的人,做不成大事。

「你起來吧,記住,以後,不要讓我在聽見類似的話。」樊知府喝道。

年輕人站起來,低頭,可憐巴巴。

「這件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若不願意做,我讓管家去做。」樊知府說道。

年輕人沒有說話,思考了半天,一咬牙說道「還是我去吧,管家為人心眼多,還是少讓他知道一些秘密。」

「這就對了,這件事,你我不做,還會有其他人去做。你將來要走仕途,為官,這樣的事情少不了。你可別學,那個御史李成遠,蠢貨而已,清正廉潔,到頭來,還不是被陷害叛國,說他叛國,誰信。肯定是得罪了大人物。在百姓心裡,舅舅我是個大人物,可在朝廷那些真正的大人眼裡,我就是可以隨時捏死的螻蟻。你記住了,有的事,即使不願意,也要去做。下去吧。一路小心,早去早回。」樊知府似乎是累了,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年輕人失魂落魄,走出書房,望著夜空,發獃。

他想起了讀聖賢書時,那裡面的大道理,曾經夢想過,將來當官要做一位青史留名的好官,像李成遠那樣,為國盡忠。

某一天,當他聽說,李成遠叛國時,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他見過李御史,聽說過,他不懼權威,為國為民的壯舉。這樣的人,會叛國?從舅舅口中,他知道了李成遠是得罪了人,被誣陷,這是朝廷大部分官員的看法。有許多人為他鳴冤,可結果,石沉大海。

原來,做清官,是這個下場,年輕人從那一刻起,對自己以往的信念,懷疑,動搖。

中了進士后,一時間,還沒得到實缺,留在舅舅身邊,做事。

為了適應官場,他變得阿諛奉承,圓滑,每到夜深人靜,難眠時,捫心自問,自己做的一切,符合聖人之道嗎?終究會變得和舅舅一樣,沾滿污穢而已。

他以為自己適應了官場的黑暗,麻木了,聽說,舅舅的計劃,還是忍不住,說出心裡的想法。

被扇了耳光,他清醒了,舅舅對他好,父親去世的早,要不是舅舅接濟,母親早就病逝,他也沒錢讀書。

母親現在,在族人的眼裡,高高在上,還不是因為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官。如果自己不做,看不慣官場黑暗,就會呆不長。母親的地位一落千丈,到時候,她能挺的住嗎。唾沫星子,能氣死人。

自己苦讀詩書,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

還是要做,必須做,再也不想,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了。

年輕人走在夜色下,善良的心,被污穢一點點吞噬。

袁澤天將瓦片放好,飛身落下,朝著與年輕人相反的方向,離去。

年輕人,去實施害人的計劃。

袁澤天,要以一己之力,救千千萬萬的災民。

正義與邪惡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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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嶦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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