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懲罰

門外，院中。

素竹在前面走著，身後跟著丹梅和碧璽，她們每個人手裡都個抱了三四個蒲團過來。後面還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手裡也幫忙拿著幾個蒲團。

墨盞也已將院中所有的僕役召集在了一起，正整整齊齊的立在台階下面。隊伍正前方的廊下立著一個黑漆高腳小方几。方几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雕花銅製香爐，香爐里插著一根還未點燃的長線香。而墨盞安靜的站在方几左側的台階上，看著台階下熙攘的人們。

素竹也表情有些嚴肅的站在廊下的台階上。她看了看下面站著的一眾丫鬟婆子，轉頭吩咐丹梅和碧璽將蒲團分發下去。然後讓另外兩個外院的婆子守在了院門後面。

這些個婆子丫鬟並不懼怕素竹。畢竟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娃娃，也不可能把她們怎麼樣。

發蒲團的時候好幾個婆子丫鬟拉住慣會做人的丹梅打聽到底是什麼情況。使得丹梅發蒲團的速度比碧璽慢上許多。碧璽沒有計較這些很快的將剩下的所有蒲團發完。這一切墨盞都看在了眼裡。

等蒲團分發完畢，素竹讓丹青和碧璽拿著自己的蒲團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排。然後將自己手中的兩個蒲團分給墨盞一個。

素竹看著眾人，清了清嗓子，故意端著臉壓粗著聲音的說：「想必大家都好奇咱們這是要幹什麼。剛才我看有人已經向丹梅打聽過了。這裡我跟沒來得及打聽的人也說明一下。」

素竹眼睛掃過眾人之後特意看了丹梅一下才接著說：「因為老夫人說了這麼多人連姑娘這麼一個人都照顧不好，所以罰大家跪一個時辰。不過姑娘好心，向老太太求了情減成了半個時辰。」

「姑娘覺得這天涼起來了，怕大家跪壞了膝蓋不好做活，所以賞我們一人一個蒲團這樣跪的也舒服些。」說完后素竹視線再次從眾人身上滑過。

站在前面的碧璽挑了挑眉心想：原來不是單單隻罰我們四個呀。心裡頭好受了不少。只是又想起丹梅說的還要扣例錢便還是有些不忿，於是仰著頭皺著眉說：「素竹，不就是小姐生個病嗎？誰沒個小病小災的。再說了跪都罰了那三個月例錢就讓小姐不要扣了吧。」

一聽還要扣例錢站在下面的眾人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屋內的蘇碗秋聽到碧璽的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的吐了出來，接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素竹聞言眉頭一皺繼續壓粗著嗓子道：「什麼叫『不就是小姐生個病』？想想我們是幹什麼的。是不想領罰嗎？也行不想領罰的現在就可以去老夫人屋裡求情去。老夫人說不罰了你們便可以不用回來領罰了。」說完便放下自己手裡的蒲團面朝大家直接低著頭跪在了廊下。

隊伍中不知道誰捏著嗓子說了句：「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裝什麼裝。人家碧璽姑娘問的是例錢。」

聞言素竹暗自咬了咬牙之後面無表情的又站了起來，斜了眼碧璽：「碧璽，誰跟你說姑娘要扣咱們例錢的？姑娘的遙你也敢造。」

碧璽被問的一愣，撅嘴嘟囔到：「我…我沒造謠啊。是……」

「嗨，你也別凶碧璽了。」還沒等碧璽說完丹梅便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是我跟她說的。當時你也在屋裡，老夫人跟小姐說的話你們倆也都聽著的。碧璽進去的晚不知道，所以我才說給她聽的，讓她好有個心理準備。」

「哼，姑娘和老夫人之間的事也輪的到你們議論。你們兩個作為小姐的貼身丫鬟，卻把小姐房中之事就這麼拿到大庭廣眾之下讓眾人議論。是何居心。」素竹冷哼道。

丹梅捋了捋耳畔的頭髮笑著細聲說：「嗨，素竹你太誇張了。這怎麼就是房中之事了。既然老夫人發了話要罰我們，這肯定是要罰的。所以早說晚說都是一樣的，沒必要藏著掖著的。碧璽妹妹只是性子比較急所以忍不住。你也不必責怪她。」

聽了丹梅的話，本來安靜的人又開始低語起來。

素竹勾唇一笑看著丹梅，卻對碧璽說道：「碧璽，老夫人肯定是要罰我們的。而且我今天就告訴你。作為貼身丫鬟你跟丹梅沒照顧好小姐，害小姐生病。老夫人是打算把我們院子里的人全都發賣了的。」

說到這素竹忍不住的拔高了聲音：「但是小姐善良，覺得我們這麼多年的主僕情誼怎麼能說賣就賣掉。於是求了老夫人用罰錢替了發賣。但老夫人覺得只是罰錢還是遠遠不夠的，便打算讓你們跪上一個時辰。還是小姐心善替你們求情所以減成了半個時辰。這些小姐本是不讓我說的。因為扣的錢小姐又打算用她自己的月例填上。發給你們，可是看看你們的德行。」

屋內的蘇婉秋靜靜的聽到這裡忍不住勾唇一笑。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屋外的素竹立馬收了聲。轉身快步走到了房門前天：「小姐需要我們進去服侍嗎？」

蘇婉秋用袖子掩了下嘴讓聲音聽的不那麼真切道：「不必了，讓她們安靜些便是。太吵了。」

素竹應了聲是，便回到自己蒲團前，瞪了眼碧璽然後繼續壓粗了嗓音說：「行了，還是那句話，不想領罰的現在就去老夫人屋去。」便不再多說，再次跪了下來。

眾人一看素竹再次帶頭跪下，便閉了嘴三三兩兩的跪了下來。畢竟知道緣由后她們也真的不敢造次了。

碧璽憋著嘴，皺著眉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站在那裡出神。她心理不舒服，總感覺所有的錯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可素竹和丹梅好像也都沒有錯，她覺得心裡很堵。

一側已經跪下的丹梅見狀趕忙拉了拉碧璽的衣袖。碧璽緩過神來朝丹梅擠出個充滿委屈的笑容之後連忙也跪了下來。墨盞看了一眼丹梅什麼都沒說，走到方几前從懷裡拿出個火摺子將香點燃，然後走到素竹身邊也擺好蒲團跪了下去。

一時間院內安靜了下來。

屋內的蘇婉秋握著筆搖頭一笑。上輩子她時常在想，碧璽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總是輕易的被丹梅一次次的當槍使，最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她其實很好奇，碧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沒有思考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沒有思考過別人的所作所為。這一世不知道碧璽值不值得將她留在身邊。

只是這丹梅是萬萬不能留在身邊的。但是又不能輕易的將她處理掉。從上一世來看她的身上有太多不尋常的地方。而上一世自己做的事情又有多少事是受到了她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