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起事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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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龍子西和方三哥回到西申國，申候大喜，本想讓二人休息一下再說話，但龍子西道：

「事情緊急，且說了正事再休息不遲！」

龍子西便把王后偷聽到虢石父和尹球密議、送信宮娥失蹤、王后、太子被廢一事大致說了一遍，道：

「在下離開鎬京之時尚沒有王后、太子被廢之事，卻是聽穆宛所說，也不知真假，請候爺定奪。」

申候略一沉吟，道：

「既是如此，寡人只有親自去鎬京走一遭，當面問問那昏君！」

折虎道：

「候爺不可！下官料此事十有八九已成事實，只怕候爺此去，凶多吉少！」

申候「哼」了一聲道：

「寡人諒那昏君也不敢把寡人怎麼樣！龍兄弟且回家稍事休息。晚上寡人便趕回，再行商量！」

當下，帶上方家兄弟和折虎，急急打點奔鎬京而去。

龍子西便告辭回家，與卓爾美說起王后、太子之事，卓爾美也是大吃一驚，嗟嘆不已。

晚上掌燈的時候，龍子西正在吃晚飯，忽然有人來報，說申候回來了，請他馬上到候府議事。

龍子西急忙趕到候府，見折虎和方三哥跟著申候回來了，只是不見方四哥。

一會兒祭瓊、巴力、衛孫、太子及眾官等都到了。

龍子西見申候滿臉嚴肅，愁眉緊鎖，便知事情不順。

果然，見眾人坐定，申候道：

「寡人於中午趕到鎬京，見了那昏君。

「寡人問其廢了王后和太子之事是否屬實。

「這個昏君竟說果有此事，已經下旨另立褒姒為後，伯服為太子。

「寡人自是要進讕於他，可是，唉！這個昏君哪裡聽得進去？

「反怪寡人教女無方，又把王后的那封書信把與寡人看，說王后信尾說什麼『別有計較』，分別是大有反意。

「還說什麼……太子的身份大有可疑，真正是豈有此理！

「又說什麼，若不是看在寡人多年有功之面，也要對寡人問罪。

「寡人一氣之下只好回來，且讓方四哥留在鎬京打探消息。

「眼下危機四伏，不知眾官可有良策？」

眾官聽了都竊竊私語。

龍子西惦著王后，問道：

「敢問候爺，可曾見到王后？她現在怎樣？」

申候搖搖頭：

「寡人慾見王后，怎奈幽王不允。

「聽說，王后只是被幽禁在後宮，不準隨意出入，倒是沒有性命之憂。

「寡人想，王后得『五行俠』保護，應該暫時沒有危險。

「不過，接下來還會怎樣實難預料，還請諸位共同想個應對之策！」

眾人議論了一會兒，一個官員起身道：

「啟稟候爺，依下官看來，此事尚未完結，必有後續禍患，須是早做準備才好！」

另一個官員道：

「正是。

「想那幽王自從得了褒姒，信用虢石父、祭公易、尹球三個奸臣，多行不義。

「早是冷了王后不說，便是對候爺也多有不滿。

「今王后失策，露了行跡，幽王廢了王后和太子正是大有借口。

「依下官看來，恐怕不止如此，候爺也可能受到牽連，更要防著幽王先發制人，發兵來攻！」

又有一個官員道：

「下官有一策，便請候爺立即修書，將此事遍告天下。

「另請候爺速派使者，請晉、魏、齊、趙等德高望重之公候，共同進京，面讕天子，務必使其收回成命。

「下官想，有這幾個大國支持，天子或許會有所顧忌。

「總之，最好不要與天子兵戎相見。

「否則，君候難逃叛逆之罪矣。」

祭瓊卻反對：

「此策不妥。而今天子失德，豈是面讕所能動也？幽王若是肯聽大國公候良言，也不至於到了今天這步田地。此時切不可報有幻想，更不可有婦人之仁！」

那太子聽人說母后和自己被廢，也是焦躁不已，叫道：

「如此，母后豈不身陷險境？還請外公速作定奪，救娘則個！」

申候其實也是早就對幽王不滿，聽了祭瓊之議頻頻點頭：

「祭將軍之議甚善。寡人也料定幽王絕不會就此罷休，豈有廢了王后和太子而不問罪其至親乎？」

那折虎如今是帶兵將軍，聽了此言，起身奏道：

「我西申現有數千人馬，個個對候爺忠心不二。請候爺下旨，急速再徵調兵丁，加緊訓練。若那幽王真敢來攻，我等必死戰到底！」

祭瓊也起身奏道：

「西申雖然立國日久，卻是兵微將寡。

「若是幽王興兵來討，勢難抵擋。

「急徵兵丁，也是一法，但只怕時間不多，難以得用。

「依下官之見，莫若借著外力。

「只是借誰之力，還請候爺定奪。」

申候道：

「寡人也曾想到借兵一策。只是未得准信，若幽王不攻而我等冒然借兵，反為不美。也不知方四哥何時能夠回來。」

正說著，有人來報：

「方四爺回來了！」

申候大喜，急傳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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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申候諸人正盼著方四哥的消息，早見方四哥風塵僕僕，進了議事大廳，也不坐下，急急奏道：

「候爺，大事不好！

「在下已打探得實了。

「自候爺離開王宮之後，那幽王依然怒氣未消，那三個奸賊趁機進言，說候爺本無大功，全憑著王后才得了侯爵之位。

「又說什麼，候爺不思悔改，反倒進宮質問幽王，分明是目無君主，反心盡顯。

「那幽王竟納了三個奸臣的奏章，當即下旨降候爺仍為伯位。

「更是命那虢石父為將，要討伐候爺。

「聽說明日便要整頓兵馬，不日就要發兵。

「在下不敢耽擱，急急回報，請候爺速作定奪！」

聽了此言，申候大怒，再不猶豫：

「既然那昏君不念親情，說不得，寡人只有行那伊尹之事了！

「寡人想，與其坐以待斃，何如主動出擊！

「寡人心意已決，便借著那西戎國之力，進京清群側，救王后，必要天子傳位於故太子！」

原來，西戎國地處西申之北，早就對周朝中原肥沃之地虎視耽耽，卻是礙著申候整治西申，嚴加防範，急切未敢輕動。

孛丁太子十幾年前赴南申參加英雄大會，一者為著公主，一者也是帶著老戎主密信和那《太公兵法》，欲利誘申候結為內應，對周朝不利。

只是那時尚是宣王當政，對申候恩寵有加，申候自是不肯。

如今情勢已變，申候自是首先想到了西戎。

又有一樣，西戎離著鎬京最近，正可過西申國直逼鎬京，更無阻礙。

當下做了周密部署。

決定自領折虎等四位將軍領兵三千，相助戎兵進攻鎬京。

卻令巴力、衛孫領兵一千，留在申國保衛太子。

讓龍子西、祭瓊和方家兄弟領勇士百人，不必跟隨大隊人馬行動，只以救王後為要。

接著，備下數車金帛財寶，遣使者聯絡西戎國，約其兩日後共攻鎬京，許以事成之後，鎬京所有財寶憑其搬取。

那老戎主見了申候密信，不免一陣大笑，與眾官道：

「你看這申候直恁地毫沒道理！

「當年，本王多次約他共同對付周朝，他卻不肯，又毀了他家公主與我家太子婚約。

「如今勢窮，卻又來求本王，本王豈能任由其擺布？

「真是豈有此理！」

卻有那官員勸道：

「大王息怒。

「想那周朝至今已是風雨飄搖，又撐得幾時？

「只因著西申從中當道，我王未便動兵。

「今申候主動來約，不正是大好機會？

「我等去便去，回不回卻是另有計較。

「到時，他申候又能奈得我何？」

老戎主聽了大喜，當即應允派兵一萬五千，卻是存了個藉機進佔周朝國土，甚至控制周朝的野心。

申候雖然也事先料到可能會有此節，卻也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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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事的頭一天晚上，龍子西把折虎、祭瓊、巴力和方家兄弟找來，幾位見龍子西心事重重，都感不解。

方三哥道：

「此番申候起事，正可救王后，除奸臣，想那尹球等輩也必是難逃此厄。兄弟本該高興才是，何故反似憂心不已？」

龍子西嘆了口氣：

「諸位兄弟乃是我心腹之交，自是要以實言相告。

「幽王也好，申候也罷，其實與我何干？

「兄弟來申國全是為著不負公主所託，以報其大恩。

「但兄弟再三思之，一旦兵至鎬京，幽王怎能不怒，只怕先對王后不利！」

祭瓊道：

「我也想到此節。但我想有『五行俠』在彼，必有應付之策，料應無虞。」

卓爾美忽道：

「依我看來，夫君擔心不差。只是，王后之危險不在幽王。欲殺王後者，只怕另有其人。」

眾人經過上一次的事情都知卓爾美聰明機智，忙問詳細，卓爾美道：

「若是幽王擊敗了申候，王后自是危險，連那申候也有性命之虞。

「但我料申候此去必然成事，幽王只怕沒有機會對王後下手。

「諸位倒想想，除了幽王，哪個最想殺王后？」

方四哥道：

「自是那個尹球狗賊！」

卓爾美道：

「正是！只怕他乘亂公報私仇，王後身邊只有『五行俠』，怕是難以抵擋。」

眾人頓感有理。

方三哥道：

「卻是如何是好？」

卓爾美道：

「為今之計，只有派人先去通知王后，最好讓他們事先躲避，或可免得此難。」

眾人都覺有理。

龍子西想了想，道：

「那就有勞祭瓊大哥今夜便速速進宮，通知王后。」

卻是因為祭瓊為人機警，功夫又好，所以派他前往送信。

祭瓊答道：

「好，兄弟這就動身！」

言畢，更不多言，收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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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瓊走後不久，下人突然來報，有人求見龍子西。

龍子西出門迎接，一看，吃了一驚，原來是丘善。

但見丘善全身結束，腰挎那把鬼頭刀，風塵僕僕，臉色凝重。

進了屋，也不坐，對龍子西道：

「賢侄！老夫這幾日心神不寧，可是有什麼重大變故？」

龍子西自是無法隱瞞，便把申候聯絡西戎欲進攻鎬京之事如實相告。

那丘善聽了長嘆一氣，道：

「到底來了！」

突然又道：

「如此，王后豈不危險？幽王倒未必對王后怎樣，但那尹球早是懷恨在心，怎能不趁機發難？可有應對之策？」

龍子西瞅了一眼卓爾美，心道：果然英雄所見略同。道：

「這邊也想到此節，做了準備。」

便把派祭瓊先行進京，通知王後轉移之事說了一遍。

丘善問：

「祭兄弟何時去的？」

龍子西道：

「我等也是剛想到此節，卻是剛出發不久。」

丘善想了想，搖頭道：

「只怕為時已晚。說不得，老夫要進京走一遭！」

眾人再三相勸，那丘善如何肯依。

折虎不放心，好說歹說，選了兩名功夫出眾的勇士陪其同去，丘善方同意。

當下，與眾人一一告別，丘善領著兩名勇士上馬追趕祭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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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送走了丘善，想到丘善武功高強，王后的安全自是又增加了幾分，心下稍安。

坐了一會兒，龍子西又道：

「還有一樣。

「那褒姒雖然擔著不賢之名，終是小弟的至親姑舅妹妹。

「一旦城破，怎能保證無事？

「申候只讓我等以救王後為要，沒有提到褒姒，小弟又如何設法救她不死？

「可叫兄弟心中萬難！」

方三哥點點頭：

「這個的確難些。說不得，只有看她個人造化啦！」

龍子西嘆口氣，道：

「還有一事，不得不告知兄弟幾位。

「我觀申候行止，其意只在救王后，扶太子，未必便是要殺那幽王。

「還有那虢石父，雖然如今多做姦邪之事，但當年對兄弟和褒姒也有幫救之恩，怎是盡量不殺他們才好！」

方四哥道：

「嗨，偏是兄弟總記著別人的恩情！

「要是人人都如兄弟這般，又何來那麼多仇恨？

「只是，如今大勢已去，兄弟要保他們不死，只怕是一廂情願罷了。」

折虎道：

「兄弟恩怨分明，光明磊落，吾深為佩服！兄弟放心，我們幾個只不殺他們便了。」

卓爾美道：

「方三哥所言不差。夫君莫要想著那麼多，能保證王后和褒姒安全，便是萬幸啦！」

龍子西也覺自己顧忌太多，苦笑道：

「方三哥教訓得是。我們還是多想想如何保全王后和褒姒便了。」

當下幾人又做了商議。

決定一旦城破，便率著百名勇士直奔王宮，想法救走王后、幽王和褒姒，待戎兵退了再做理會。

雖然主意打定，卻是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只怕鎬京一亂，其勢難控，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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