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山林來的客人

今日，陽光明媚，大街上人來人往，他們穿著時髦，男士梳著當今最流行的頭髮，女士化著雜誌推薦的俏麗妝容。高樓大廈下，是色容與情慾的熔爐。但是，總有些人不合時宜，這位名叫李書梳的道士就是其中之一。看起來才三十多歲的他身穿簡陋的道服，戴著老舊的道士帽，雖然生得標緻，但臉上總掛著傻笑。也不管行人嫌棄的眼神，他拿起掛在腰間的酒壺當街喝起來，喝罷，擦了擦嘴，搖搖晃晃地離開眾人的視線。

在小巷裡打了個酒嗝，李書梳聞到只屬於山林的味道，再走幾步，他看見了此行的目標。那是一隻圓滾滾的小麒麟，縮在角落裡散發著微光。他慢慢靠近，小麒麟見到有人靠近，剛想跑，卻發現自己窩在死角，哪兒都去不了。可憐的小麒麟只好蜷縮身子，瑟瑟發抖。

李書梳見狀，蹲下，從兜里拿出鮮嫩的芳草，小麒麟的鼻子動了動，雖然還是很害怕，但餓了很多天的它一嗅到這令它陶醉的氣味也不管那麼多了，走出來一口咬住芳草，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乖，這裡已經不安全了，相信我，我可以帶你回家。」李書梳說。

小麒麟瞪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見狀，李書梳又拿出一把芳草，小麒麟終於忍不住誘惑，跳到他懷中，十分享受地吃著芳草。這時，李書梳才終於鬆了口氣。都說麒麟是仁獸，性情溫和，不傷好人，這樣的靈獸如果逃走了，怕是難以在世間生存。還好這隻小麒麟還是挺通情達理的，現在只要將其帶回它原本的住處就行了。肚子里的酒化成仙氣，李書梳將仙氣吐出，讓懷中的小麒麟沉沉睡去。然後，他起身，用有法術的黃布把小麒麟藏住，隨之離開了小巷。

一切都是那麼順利，直到李書梳在街上遇到一個熟人。

「啊？」

李書梳怔住，面前啃著蘋果的沫羽也注意到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李書梳問。

「如你所見，出來買蘋果。你躲躲閃閃的，不會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沒有，你快點走啊，不要靠近我！」

「什麼態度嘛，像見了鬼一樣。不會真幹了什麼虧心事吧？」

沫羽慢慢靠近，這讓李書梳很是慌張，匆忙的後退中，黃布里的小麒麟被吵醒了。小麒麟醒來，一探頭，就和沫羽大眼瞪小眼。然後，小麒麟彷彿是看到了什麼恐怖怪物，當下便受了驚，從李書梳的懷中蹦了出來，一溜煙兒就跑得無影無蹤。李書梳完全來不及阻攔，在小麒麟消失后，石化在原地許久。沫羽自然也知道自己惹了事，當即哈哈一笑，說著「今天天氣真不錯啊」就腳不停地開溜。但李書梳怎麼可能放過他，只一個邁步上來按住他肩頭。

「是啊，今天天氣不錯，適合讓某人請客吃飯喝酒。」

不一會兒，203里，被叫過來的林愷柏看著一臉事不關己的沫羽和怒氣沖沖的李書梳，眉頭緊皺。

「所以說......沫羽嚇跑了你辛苦捉到的麒麟，你要他幫忙找回來？」林愷柏問。

「他？他只會惹禍，叫他去找麒麟，估計麒麟聞到他味道就躲得遠遠的。」李書梳說。

「那怎麼辦，總不能我幫你去找吧？我待會兒還有工作呢。」

「不需要麻煩，只要一桌菜就好了。」

「一桌菜？」你打算用珍稀菜肴吸引麒麟，這種辦法固然有效，但不知道又要折損多少靈草。」

「不用靈草，只要三菜一湯，

最好配上那麼一壺酒，就很合適了！」

這話一出，林愷柏看向沫羽，二人對上目光。

「看到沒，他就是來敲詐的。」沫羽說。

「早有預料，但你理虧。」

「那就不理他唄，多大點事，反正麒麟這種靈獸應該也會點法術，不會在普通人面前現身的。」

「這樣最好。」

這邊說著，李書梳見沒人搭理他，開始鬧騰起來，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嚷嚷著什麼「對不起啊師父，弟子失手了」、「啊啊啊，麒麟啊，是我不好，讓你繼續受苦了」。林愷柏對此感到十分頭疼，正醞釀著說些什麼好，沫羽就已經上前一步，用蘋果塞住了李書梳的嘴。

「我知道了，你等著吧。」

然後，沫羽就拿出手機，開始打字。林愷柏以為他有什麼好辦法，靠過去一看，這傢伙竟然在手機上買酒了，而且買的還是忒貴的茅台！

「喂，你真買啊！」林愷柏連忙阻止。

「不然呢，你不是說理虧嗎？」

「理虧的是你，為什麼要用我的錢？！」

二人打鬧起來，終於，在怎麼也搶不來手機后，林愷柏認命了。他答應沫羽會幫忙找回麒麟，這才阻止了錢包的大出血。沫羽一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表情，讓他恨得牙痒痒。不過，這也沒辦法了，既然已經惹上這個爛攤子，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盼著麒麟自己回來吧。

不勞而獲，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下午放學，季靜和關小洺從校門口走出來。

季靜看著逐漸開朗的關小洺，心中感嘆一切都在慢慢回到正軌，有的時候還真覺得之前的事是一場夢。路過一家文具店時，她看到很多學生圍在外面，興緻勃勃地不知道看什麼。她正想繞開，卻被關小洺拉過去了。

「汪！」

原來是文具店老闆養了一窩可愛的小狗，正放在店門口由小店主照看呢。季靜雖然討厭擁擠的人群，但她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女高中生，還是很喜歡萌物的。看著小狗們愜意地打哈欠，眾人感覺心都快融化了。

「很可愛吧？」關小洺問。

「當......咳咳，該回去了。作業還沒做呢。」

「再看一會兒吧。」

「......好吧。」

再看了一會兒，小店主就開始趕人了，理由是人越圍越多，小狗們不僅連太陽不能好好曬，還會影響它們睡覺。小狗狗被收了回去，季靜和關小洺只能離開了。回去的路上，關小洺一個勁地問能不能領養一隻小狗，季靜表示可以。關小洺還沒來得及高興，季靜的下一句話就徹底打消了她養狗的念頭。

「只要不隨地大小便，不吼叫擾民，還有不會出現在別人面前就行。」

「怎麼會有那種狗狗啊！」

關小洺表示強烈抗議，但季靜無奈地表示這是出租屋的房東在她搬進來說的，算是一種......「屋規」？不過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有這樣的狗狗，是不是就連房東也沒話可說了？季靜思索片刻，最後被自己傻樂了。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那種狗狗。看來自己的腦子一時間被萌物沖昏頭了，放在平日，她從來不會思考這麼無聊的問題。

對嘛，怎麼會存在既有自我管理意識，又會玩人間消失的寵物呢。

「欸，怎麼地上有隻小羊？」

「羊？」

關小洺的話引起了季靜的注意，她跟著去看，發現果然有隻圓滾滾的小羊躺在路燈下。小羊看起來沒精打採的，像雲朵一樣的皮毛聳拉著，如果不是生著小小的羊角，估計會被錯看成松獅犬。關小洺拉著季靜湊過去，小羊獃獃地翻著肚皮，這也太旁若無人了吧。

「小羊，你是走丟了嗎？你的主人在哪兒？」

小羊被嚇了一跳，它一個翻滾站定，盯著關小洺，看起來局促不安。季靜注意到小羊脖子上沒有鈴鐺，雖然寵物羊很少見，但一般都會系鈴鐺。而這隻小羊身邊既沒有主人跟隨，脖子上也沒有系鈴鐺，看來是野生的嗎？不對，這裡是市區，哪有野生的羊，恐怕是被遺棄的吧？想到這裡，季靜頓感同病相憐。

雖然小羊一開始很緊張，但好在關小洺很適合和小動物相處，在相處一會兒后，小羊對她們的態度好很多了，起碼不會一摸就跑。就在關小洺溫柔撫摸著小羊頭時，季靜注意到了不對。按理來說就算不過問，路邊有個女孩摸小羊理應會吸引些目光，畢竟「物以稀為貴」。但如今周圍的人對她們的作為視而不見，就像是不曾看見一般。意識有古怪的季靜拉起關小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關小洺起初還為不能和小羊繼續往惋惜，可當她回頭，卻發現小羊跟了過來。

「季靜同學，你看，那隻小羊跟上來了。」

關小洺剛想站住，季靜卻加快腳步，帶著她回到了出租屋前。季靜本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可不料，她回頭，看到了兩雙眼睛在盯著她。那隻小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小洺單手抱在懷裡。

「你你你你你......」

季靜語無倫次，看著抱著小羊、滿臉開心的關小洺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沒辦法，總不能讓她丟開吧，她看起來挺喜歡這隻來歷不明的小羊。皺眉思考了片刻，她決定去隔壁找沫羽看一下，如果真的有什麼古怪，那個乖張的傢伙應該有辦法解決。她帶著關小洺，敲了敲203的門，但沒人回答，還以為是沒人在，她試著扭動把手，想不到門竟然沒有鎖。

門被打開了，但裡面堆滿了書，只能開一小縫，裡面吵吵嚷嚷的。

「為什麼你們這裡沒有酒啊？」陌生的聲音問。

「我都說了沒有，不要再找了！要是真的很閑，還不快來幫忙找文獻和符咒！」林愷柏說，「這本書上說『麒麟，祥獸，可識凶吉，有辟邪之力』，看來想要在城市裡找回它，還真不是容易的事。話說你師父給過你尋找麒麟的符文，你就不能復刻一下嗎？」

「我也想，但修行不夠，照葫蘆畫瓢可行不通。」

「按我說，就應該什麼都不做，反正麒麟這種祥獸，有緣分你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見著，沒緣分你做什麼都徒勞。還不如思考思考怎麼過你的師父那關。」沫羽說。

「滾，要是我沒找到，我師父饒不了我。」又是陌生的聲音。

「你也別說風涼話了，趕緊過來一起找辦法吧。總不能期待它自個出現在面前吧？」林愷柏抬頭，看向門口，「季靜同學，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原來不是沒發現她們，而是彼此心照不宣。原本因為裡面吵鬧而猶豫進不進來的季靜苦笑，推開門。

「哈哈，打擾各位了。」

季靜說完話后，裡面忽然沒動靜了。她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剛想告辭，就感覺一陣疾風從身邊吹過，回頭，門被關上了，一個道士模樣的大叔堵在門口，眼神甚是凌厲。

「不要讓它跑了！關上窗戶！」道士叫道。

「知道了知道了。」

沫羽打了個響指，所有窗戶「咔嚓」一聲全部關上。與此同時，道士露出貪婪的目光，慢慢向抱著小羊的關小洺靠近。關小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住了，見狀，季靜果斷出手，一計喚風術把道士打飛出去，撞倒了高高疊起的書堆。林愷柏想上去解釋，卻被沫羽拉住了。

「等等，現在是個好機會。」

林愷柏自然心領神會，但他還是皺眉，猶豫后坐在沙發上了。這時，埋在書堆里的李書梳雙手伸直，像被吊起的木偶，仰著頭緩緩站起。

「魔法，真是走運，竟然能和這麼有趣的力量交手！」